《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121、第 121 章

　　冷石兄弟搀扶起了蔺文言，冷叶嗫嚅的道：“公子，公主的人突然就来了，我们猝不及防，被……被制住了……”
　　“不怪你们。”
　　别看萧语平日里都是嘻嘻哈哈的没心没肺一副顶好糊弄的样子，实际上她若是真动手那当的上是雷厉风行，毫不容情，别说冷氏兄弟真的没有防备，就算有防备，以萧语的手段收拾他们不费吹灰之力，而今留着他们兄弟没杀，已算给蔺文言留了颜面。
　　蔺文言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眼前有一大片浓郁的黑色，缓了好一会儿眩晕才消失，只不过现在也没其他好办法了，只能先回蔺家，等办完蔺觉后事再向萧语请罪。
　　刚出茶楼就听见吵嚷声越加厉害，这才想起他和萧语在密室交谈的时候底下就在吵闹着，萧语还嫌吵，特意关上了窗。
　　他低声问冷叶：“他们在吵什么？”
　　冷叶一直在外面，听的比蔺文言清楚，就解释道：“哦，这两人是两口子，男的赴京求学，跟公子一届科考，听说是在末榜上中了最后一名，就留在太学院伺候个笔墨什么的，这女的是他原配，见夫君迟迟不归，就寻到王城来，结果在花月楼门口将他堵住了，便一路吵嚷到了这里来，说要去大理寺讨个公道。”
　　又是这样……蔺文言捏了捏眉心。
　　吵嚷之中，那男子被逼的急了，声音越发大了：“我怎么了？我十载寒窗苦读，不就为了出人头地，有好日子可以过？岂能跟你一辈子粗茶淡饭毫无出息？若只为守着你这个婆娘，我还读什么书，考什么试？”
　　男子声音大，那女子声音便更大：“你这也叫出息？那能中状元的，都是文曲星转世，你算哪根葱？姓薛的，你回去看看你家祖坟上冒没冒这根烟啊？一点本事没有，就开始嫌弃我了？如果老天不开眼真让你这种人中了状元，岂不是连祖宗都不认了？”
　　“我要是中状元，那我也尚公主了！岂会跟你在这拉拉扯扯！”
　　蔺文言微抬起脸，看向众人。
　　他本就站在茶楼的门口的台阶上，这一微抬脸，围观看热闹的人有几个就认出了他，都是一愣，不知道蔺文言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若是以往，见到也就到了，打个招呼或者干脆当作没看到都行，可是现在萧语身份已非比往昔，连同蔺文言也是水涨船高，几人家世不过尔尔，当下不敢造次，分开人群，走上近前，都揖了一礼，齐声拜道：“拜见蔺驸马，驸马千岁金安。”
　　看热闹的众人这才都愣住，百姓纷纷跪下。
　　蔺文言和萧语大婚之后，就能算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入了皇室宗谱，王室玉牒有名，就从身份而言，他是当得起众世家公子的见礼和百姓们这一跪的。
　　整个街上顿时安静多了。
　　蔺文言提步便走，人群最后飘然站着个不跪的身影，与旁人不同，抱着双臂站的十分悠闲，笑了几声，道：“此情此景，驸马不愿说些什么吗？”
　　蔺文言早就看见了他，只是不想理会，他反而沉不住气，主动出声与蔺文言搭话了。
　　蔺文言一身白衣素袍，他便一身黑纱长衣，反正总归与他不同，施施然越过人群，走到蔺文言近前，笑了一笑：“蔺驸马，你不一直都是青天的吗？这次怎么就不想为民做主了呢？哦，我忘了。”他慢悠悠的走到蔺文言身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驸马自己亦是如此，又怎有这脸面说旁人？难怪一言不发。”
　　“公主是你带来的？”
　　“不能这么说，不过是让殿下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若有手段，冲着我一人来，你却伤我家人，杀我父亲，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有……证据吗？”萧墨樗立于蔺文言身前，低低的笑了起来，“驸马，没证据可别乱说，殿下不会信的，宗室也会不高兴的。”
　　“你能嚣张到几时？”
　　“原话奉还。”萧墨樗大笑，“一切还是等过了明日再说吧，蔺驸马，保重，在下告退，真希望明天过后，还能看到驸马安然无恙。”
　　蔺文言袍袖之下手心凝握成拳，以前他忙着和萧语内斗，倒是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么个人，难道当时明堂外的第三人的势力，就是他的吗？可是他有证据吗？他能证明吗？萧语会信他吗？而今的他还能做什么？原该知道萧语就是这么个性格，还跟楚远澜要求见了婉丝，萧墨樗说的不错，他还能活过明天吗？可是不回凤霖宫，他又能去哪儿？天下之大，他能去哪儿？就算他能带着母亲弟弟不管不顾远走他乡，可是他父亲的一条命，就这么白白的搭进去了不成？
　　萧语没留人看着他，便是笃定他不会放下蔺觉的一条命一走了之。
　　那他现在要怎么办？
　　按照他对萧语的了解，萧语杀是不会杀他的，他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立刻回乌衣巷的公主府，跪在堂前认错，萧语心软，也念旧情，说不定能将此事揭过，可是他自己身体未好，如果跪上一夜，就算萧语明日愿意放他出来送蔺觉灵柩出城入土为安，他自己还能有这个力气吗？
　　他轻叹口气，对冷叶道：“回府吧。”蔺觉白事为大，先办完身后事再说其他。

　　满王城里能识得蔺文言的自然就能识得萧墨樗，眼见他们二人在一起说话，气氛又不对盘，当然无人敢开口插话，而后见萧墨樗拂袖就走了，蔺文言神色郁结不快，自没人敢触他们这个霉头，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蔺文言原地站了片刻，便带着冷叶要走，旁人大气不敢出，这当口，那民妇突然跪地喊了一声：“请驸马大人为民妇做主！”
　　蔺文言静了片刻，问：“做何主？”
　　蔺文言语气淡漠，换了旁人可能就知难而退了，可这女子可能也是绝望到了极点，不管不顾的揪了那男子告状道：“大人，此人是民妇夫君，听说是中了末榜，在太学院做了个什么小官。他与民妇结黎时说的好听，什么富贵不忘，什么封妻荫子，总之是一套一套的漂亮话，民妇在家操持家务，给旁人浣衣补贴家用，赚得路费供夫君远赴王城，谁知他这一去杳无音信，民妇寻到王城，好不容易寻到他，他却已嫌弃民妇手脚粗苯，满是风霜，要与民妇和离！大人说说，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那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低低的求那民妇：“别说了！别说了！”
　　“果有此事，那是该告官的，只是民案都归于大理寺，你夫君虽为太学院添墨，但此案亦不上刑部，本官供职于刑部，爱莫能助。”蔺文言淡声道，“你去大理寺击鼓便是。”
　　“我去过了！大理寺的各位老爷并不搭理我！大人是十载寒窗苦读中的状元吧？大人在中状元之时并未订亲，天下皆知，才会在高中之后迎娶公主，成就良缘。可是大人如果有糟糠之妻，难道在中了状元之后，也会摒弃糟糠吗？”
　　蔺文言又静了片刻，才道：“自然不会。”
　　那民妇大礼拜在地上，哭道：“那就请大人为民妇做主，以正天下之风！”
　　“犯了错的，自然有国家律法处置，蔺驸马刚刚丧父，身上白孝都还未摘，你们便这般围着他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侍卫分开众人，一女子越众而出，走到那对夫妇身旁，对那男子道，“你自己去大理寺领罪吧。”见那女子似有不服，便道，“你也别嚷，你闹成这样打的什么算盘本宫大致也知道，想休夫么，自然也是可以的，不用在驸马面前吵嚷。你也去大理寺吧，本宫会给俞中口信，他这次不敢不理你，都散了吧，围在这里干什么？”
　　那女子目的达到，便揪着男子往大理寺而去，围观的人有的散去，有的则跟在那两人后人，要继续去大理寺看热闹。
　　如此，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才算是散开了。
　　蔺文言行了一礼：“悠乐殿下金安。”
　　“见过姐夫。”悠乐回了一礼，指了指蔺文言身后的茶楼，俏皮的笑道，“不知姐夫可有这个时间，能和悠乐饮一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