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117、第 117 章

　　“嗳，韩兄，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哦，是刘少啊。”被喊住的那人揖了揖手，“愚兄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蔺府啊！”
　　“如此说来，竟是同路，那不妨结伴而行？”
　　“刘少也是去蔺府？可是……愚兄要是没记错，令尊与蔺侍郎毫无往来啊，刘少也与蔺驸马并不相熟，为何突然要去？”
　　“韩兄睁眼说瞎话，昨日镇国公主殿下亲自前往吊唁蔺尚书，整个王城皆惊！虽然说蔺公子是公主殿下的驸马，但是蔺驸马为臣，公主为君，公主亲往吊唁这是给了蔺家多大的脸面！现在虽然蔺尚书没了，可蔺大公子的驸马之位已无人可以撼动，权势在手，那位又是个状元出身的，极有本事，以后怕是翻云覆雨也只在股掌之间！再别忘了，蔺家除了大公子尚了主，还有一位小公子在呢！那位小公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有乃兄之风，上次在晋国公的府邸时，小弟曾遥遥见过蔺小公子一面，竟然是通身的灵气，毫不逊色于其兄长！现在满王城谁不在争相与蔺小公子结交？韩兄，别说兄弟我了，看你如此步伐匆匆，想必也是受了伯父大人的严令吧？”
　　“的确如此！唉！”
　　“韩兄何故叹气？”
　　“之前蔺驸马失势，那谁能想到他竟还有东山再起的这一天？愚兄，愚兄……曾经在醉酒之下，失了口德，对蔺驸马冷嘲热讽过……”
　　“什么？”听见的人大吃一惊，连声数落，“韩兄！你好生糊涂啊！那蔺驸马是何等人物，这样的人物就算偶有落魄，又怎是你我可以奚落的？你得罪了蔺驸马，就不怕会祸及家门吗！”
　　“别提了，我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刘少，兄弟一场，待会一定要帮愚兄美言几句啊！”
　　“祸及家门之事，小弟自当为兄台美言，请勿多言，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说的是，请。”
　　“请。”

　　“你处理朝政如此辛苦，怎又来一趟？”浑身缟素的蔺文言请萧语上了主位，亲手奉了清茶素糕。
　　萧语心道：蔺文言倒是还记得我最不耐烦处理朝政上的这些事了。
　　“不碍的，我要回乌衣巷的公主府，反正要路过你家门口的，就顺路进来瞧瞧你。”萧语看了看同样一身缟素跪在灵前的蔺文行，叹了口气，俯下身道，“你也是，听说你这几日都不吃不喝？你饿死自己你父亲就能回来吗？”
　　十岁的蔺文行也还是个小孩子，闻言流了两行泪下来，哭着道：“公主嫂嫂——”
　　“在呢在呢，别哭别哭。”萧语七手八脚的安慰小孩子，见蔺文言只站在一旁，不由道，“你怎不安慰安慰你弟弟？”
　　“他得自己想明白，我蔺家男儿，不能哭。”
　　蔺文行浑身震了一震，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哭。
　　萧语叹了口气，但蔺文言的确是那种能死犟死撑着的人，她左右看看没看到蔺夫人，便关切的问：“你母亲呢？”
　　“伤心过度，病了，我让她在后院休息，别给父亲守灵，不然越看越伤心。”蔺文言看向弟弟，道，“公主的话你听到了，下去吃些饭食喝些水，去休息休息。”
　　“哥哥！你的身体不好，我、我不能走！”
　　“你既然知道我现在身体不好，就更应该下去休息，到午后好来接替我，你现在不吃不喝不休，我不是更得守在这里？”
　　蔺文行年岁还小好糊弄，听了这话浑身巨震，想了又想，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道：“哥哥，你别生气，我这就去……”
　　萧语看他浑身都打摆子了，还在关心他哥，不由叹口气：“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如今你父亲去世，母亲病了，你哥哥自己一身的伤都没好，昨日才刚刚能从床上下地，就要办蔺觉的后事，还要操心你这个弟弟。你多体谅体谅他的难处，听他的话，别让他劳神才是。”
　　“哥哥，你要是不舒服了，就让他们来喊我！我就来替你！”
　　“嗯，知道了，去吧。”
　　有家丁进内禀报道：“大公子，楚大公子，和韩家、刘家、赵家、薄家几位大人公子一起前来吊唁。”
　　萧语知道这次蔺文言伤的有多重，见他硬撑，便想说陪他一起，她话还没出口，蔺文言也开始赶她了，与对蔺文行语气不同，带了点清浅的无奈，软着语气，道：“殿下，你也请回吧，蔺家本是清流人家，我父亲也没有结交那么多的权贵，你昨日往我家堂前一站，后半晌就开始车马不断，我若是累死堂前，想来那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萧语见蔺文言还能开出玩笑来，委实放心不少，随口就道：“那还是我的不是了？左右现在无人打扰，让我给蔺尚书再上一炷香我就回。”见蔺文言点头答允，萧语便自己去取了香，站于灵前，突然毫无征兆的往蒲团上双膝一跪，蔺文言吃了一惊，连忙伸手去扶萧语，道：“殿下！您是主君！这于理不合！”
　　“你是我夫君，他就是我家翁，今日无外人，当以家礼见礼，蔺文言，你再阻我，是不认我是你的夫人吗？”
　　蔺文言震惊之下，心绪多有起伏，连忙道：“你是我蔺文言的夫人，可你也是嫡公主，你如此大礼，我父亲如何能受？自古唯有臣拜君恩，何时有君拜臣？我是你的夫君，同样我也是你的臣子，这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蔺文言坚持，萧语知道蔺文言受伤颇重，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不过是强撑着在，额头上满是虚汗，想来背后怕早已被冷汗濡湿，便不想与他争执，随便应了一声，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多注意身体，我可不想等你办完了事，就要给你办后事了。”
　　萧语边走边说，院子里目睹了这一幕的几个世家公子们都呆若木鸡，见萧语走了，才纷纷想起来跪在地上，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楚远澜见怪不怪，萧语是嫡公主如何，萧语虽然出身于皇家，但她真的是性情中人，重情重义，她有这举动楚远澜一点也不奇怪。他打头上来敬香，几个世家公子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蔺文言一一还礼，待礼毕之后，突然道：“楚公子，留步。”
　　楚远澜有些诧异：“我？”
　　蔺文言已对另外几人道：“蔺某身体不适，对诸位招待不周，请勿怪罪。”
　　谁敢怪罪他啊！
　　他现在可是一等一的红人，炙手可热的存在，谁怪罪他，萧语不得撕了他全家啊！
　　几人纷纷傻笑：“不敢不敢。”
　　蔺文言右手一划：“不送。”
　　这才明白过来，蔺文言这是在赶人，连忙告辞走人，后来经他们回去一渲染，王城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萧语在蔺觉灵前那一跪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

　　楚远澜莫名其妙被蔺文言留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看蔺文言准备卖什么药给他，蔺文言竟然将他一路带进后院僻静的静室里，还知道叫人上了杯茶给他。
　　蔺文言一言不发，楚远澜就不好贸然开口，低头喝着茶，心里揣测蔺文言的用意，蔺相向来无事不留人，楚远澜心想总不能是他和殿下的事终成定局，所以特意来找他炫耀的吧？
　　前一世的蔺相倒也从来没有这么幼稚过……
　　那是为何？难道是因为他一次次推迟不愿和木家姑娘完婚，所以蔺相特意催婚来了？
　　他倒也不是这么多事的人……
　　那还有什么事能劳动他的大驾？让他在给蔺觉办后事这么重要的时候还把自己留下来？他究竟想做什么？
　　楚远澜就十分看不透。
　　当此之时，蔺文言开口了，轻且定的说：“我要见婉丝。”楚远澜猛然抬了头紧紧的盯着蔺文言，蔺文言在他几欲嗜人的目光之下将后半句话说完了，“今日就要见，你来安排。”
　　楚远澜终于受不了了，将含在嘴里的那口茶喷了出来。
　　“呸呸！”楚远澜将嘴里的残茶呸尽，站了起来，对蔺文言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今日要见婉丝。”
　　楚远澜一把掀翻了地上的这个红木小几，瓷杯瓷壶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蔺文言仍他砸着，眉眼动都未动一下，十分淡定。
　　“你而今得到殿下了，殿下将一颗心完完整整都给了你，江山，权势，都即将到手，便开始想美人了？蔺文言，想要我妹妹，你做梦！我绝不会将妹妹给你这种小人！”
　　“我要见婉丝，不是因为想得到她，我想问她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婉丝根本就没对你忘情你心里清楚，你若真的心里对她还有一丝怜悯，就该有多远就离她多远！你现在不但不躲她，还要往她面前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绝不会再让你见到婉丝一面！”
　　楚远澜说完这句拂袖而去，在他跨出静室大门的那一刻，听到身后的蔺文言咳了几声，对他说：“上一世，我为刀刃，尔为鱼肉，而今安乐，便忘了当年灭门之祸？”
　　“蔺文言，你威胁我？”楚远澜勃然大怒，一眼看见墙边悬的剑，几步上前摘了下来，拔出剑锋正对蔺文言，“你信不信我与你同归于尽？我杀了你！”
　　蔺文言看了看雪亮的剑芒指在自己眼前，却继续说：“清风茶楼有个密室你知道，我会先过去，你一会带着婉丝去那里找我。等我问完之后，我便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告诉你，我到底是给何人做刀，你不是很想知道吗，到底是谁要我灭了整个楚家。”
　　楚远澜愣了愣，这事他从重生之后就一直在调查，未有半刻停歇，可无论他怎么查，都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蔺文言也三缄其口，从不多言。
　　楚家覆灭就是悬在楚远澜头上最锋利的刀，让他日夜不敢合眼的刀，生怕他一合眼，这把刀就落了下来，将整个楚家都斩尽杀绝。
　　昔年那般的血海，他再也不想看见第二次！
　　楚远澜冰冷又不屑的看着他，道：“你不会食言？”
　　“我从不食言。”
　　“发誓。”
　　“我，蔺文言，在此发誓，无论我今日从楚婉丝口中能不能问到我想要的答案，我都会将上一世楚家灭门的真相告知楚远澜。”蔺文言伸出右手，在楚远澜指着自己的剑芒上一抹而过，剑锋划破肌肤，鲜血涌出，他缓缓竖起这手指，“若违此誓，人神共愤，此生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楚远澜掷了剑，往外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你一会出门不要引人注目，殿下若知道你私会婉丝，到时候怪在我楚家头上，我吃罪不起！”
　　“我会小心的。”
　　“你是该小心，你如今权势富贵即将到手，若是给殿下发现，那你不就再次一无所有了？”楚远澜无不讥讽的说，“殿下如今对你诸多爱护，就是上辈子都不能及此生对你的一半拳拳之意，你却还背着殿下搞这些，真是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