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113、第 113 章

　　虽然蔺文言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浑身的伤不是假的，就是养都要养上好几个月，而且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清醒过来，一直在昏睡，用的药和米粥都是强行给他灌下去的，温如常为了千金重赏也是拼了，日夜不寐的守着，生怕蔺文言的伤势出现反复，萧语更是一步都没有离开凤霖阁，成日里守着蔺文言寸步不离。
　　如此过了两日，第三日的午后，萧语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小睡一会儿。那萧语不在，琴音身为萧语的贴身女官，头号狗腿子，自然要露面去帮她安排事情，就也不在，温如常想起库里有一味多年的草药正好能用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失了药性，便亲自前去看看，所以也不在。
　　于是，在这么个当口，蔺文言终于醒了。
　　萧语是被“咣”的一声惊了一下，睁眼就看见蔺文言伸着手在够小几上的茶盏，她几天没睡了，刚刚才眯着，就有些朦朦胧胧的不清醒，见蔺文言够的辛苦，便顺手去给他倒了一杯，蔺文言还抬头对她笑了笑，声音很弱的说：“有劳殿下。”
　　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蔺文言还跟我来这套？
　　萧语很大方的一挥手，看着蔺文言喝水的样子，看着看着，突然一个激灵就醒悟过来，蔺文言这是醒了啊！他终于醒了啊！她的眼泪一下就顺着脸庞往下淌，蔺文言口干的厉害，喝几口润润，太多也喝不下，刚将杯盏放下，萧语便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蔺文言也有些懵没反应过来，萧语在他怀里哭的惊天动地，边哭边含含糊糊的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身上的伤口还在痛着，他这才朦朦胧胧忆起前事，原来不知不觉差点又死了一回。
　　“殿下，我睡了几日？”
　　“三日！你足足三日未醒！”
　　要不是温如常拍着胸脯再三跟她保证蔺文言生命已经无碍了，她焦急的杀人的心都有了，并且头一个想拿来开刀的就是温如常！
　　“已经这么久了啊……”蔺文言见萧语哭花了妆，忍着身上的伤痛，将她泪水一擦，温声说着，“殿下，不哭了，臣无恙了。”
　　“伤成这样还说无恙！”
　　蔺文言这才后知后觉这里很陌生，既不是蔺府他的房间，也不是公主府里萧语那张很花哨的大床，便轻声问道：“这是哪里？”
　　“凤霖阁。”
　　蔺文言微微一惊，来回环视左右，他因身份问题，之前从未来过凤霖阁，果然处处陌生，又处处都是萧语的风格，看着看着，他忽的笑了一笑，道：“殿下，你居然把我带到这里来？你知道这在旁人看来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萧语点点头，蔺文言醒来竟然就能想倒这些事情，看来脑子没坏，伤也的确死不了，她挺欣慰的。
　　蔺文言重伤，萧语这个时候把蔺文言往哪里都不放，独独放在了凤霖阁里，便是对全天下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只要蔺文言一人。
　　“多谢公主眷顾臣的微薄之身。”
　　世态炎凉，人走茶凉，离了萧语他什么都不是，这么深刻的感悟他算体会了两辈子了。
　　“微薄的确是微薄了一点……”萧语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伸手还拈起他的下颚来端详一番，才道，“好在脸上这划痕不明显，你的脸没事，身体嘛……你受了如此重刑，倒不知道你这副身体可会留下疤痕。”
　　“公主大可放心，臣自小就不易留疤，就是肩膀这刀伤，当年伤的极重，现在也只有这么淡的一条。”
　　“你一个男子，长的如此好看就不说了，还不留疤痕，真是暴殄天物。”萧语略微有些羡慕，羡慕完了，似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喂，搅了我的好事，你打算如何来还？”
　　“是是是。”蔺文言微微的咳着，微笑着，向萧语伸出手，笑道，“臣搅黄了公主的好事，为今之计，只有将臣自己献给公主，臣愿为公主驸马、夫君，一生一世，永无二心，殿下，这次是真的永无二心了。”
　　萧语心里觉得，无论真的假的，他能这么说，就够了。
　　温如常一脚跨进来，见萧语要去抱蔺文言的样子，他吓坏了，大喊一声：“公主手下留人！他现在不能碰！”他快步进来检查了蔺文言的状况，对萧语解释道，“他伤成这个鬼德行你看到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特别是胸口、腹部，上面都裹着药呢，现在不能抱！请公主忍耐！”
　　萧语摸摸鼻子，没好意思说我已经抱过了。
　　温如常上上下下给蔺文言检查了一下，见都还好，便笑的十分谄媚的道：“蔺驸马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
　　遥遥记得上辈子他被萧语重伤，那时候萧语也是让温如常给他看伤的，当时温如常看他的那个冷淡的表情啊，还让他拿剑自刎，说，都成这样了，还活着干嘛呢？那样一副冷漠又刻薄的嘴脸真是记忆犹新啊！
　　蔺文言可没这么容易忘，人啊，脸变的真快。
　　“既然驸马身体已经无碍了。”温如常转头找萧语笑的跟萧语养的那只小白狗一样，若有尾巴只怕已经摇了起来，眼睛炯炯发着光的问，“殿下，我的千金呢！救驸马嘛，千金，千金！”
　　蔺文言十分难以置信，为救他一命，萧语竟然许了千金！
　　他想，他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吓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救他这一命千金也太贵了吧……蔺文言心里算了算，萧语的私产绝对没这个数，就算她现在成了镇国公主，掌了实权……他脑中飞快的盘了盘内库存银和各地税赋……
　　萧语这一开口就将整个天下一年半年的税赋割舍出去了啊……
　　萧语可真舍得…………
　　多年的夫妻又是敌手，萧语光看蔺文言两眼望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心算什么，将手一袖，跟温如常淡定的道：“嗯，都准备好了，你回府看看去吧。”
　　温如常喜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公、公公公公……”
　　“你丫才公公！”萧语瞪了眼睛，“说谁呢！”
　　温如常好不容易捋顺舌头：“公、公主……你你你，你真不骗我？”
　　萧语冲着蔺文言一呶嘴，问：“他现在不会死了吧？”
　　温如常回头看一头雾水的蔺文言一眼，然后就对萧语打包票：“绝对不会死！”
　　萧语点头道：“那准你半天假，回你府邸看看去吧……”
　　萧语话还没说完，温如常一溜烟的往外面就跑了，这般做派看的蔺文言连连摇头，学着当年温如常倨傲的语气，和萧语说：“蔺驸马，人活成你这样，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倒省的连累区区在下。”
　　萧语立刻反应过来蔺文言说的是上辈子的事了，走到他身边坐下，问了一句：“方才没留意，抱了你，疼吗？”
　　“你抱的，便是疼又如何？”蔺文言静静的看着坐在面前的萧语，道，“我只怕你再不肯理我，再不肯让我陪着你。”
　　“咦~”萧语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蔺文言，好好说话，老夫老妻了，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蔺文言无语望天：“如今我对你说着真话，反倒是阴阳怪气了……”
　　“正好你人也醒了，看着精神也不错，我这正有一事要问你。”萧语正色起来，“蔺文言，到底是谁绑的你，对你下了如此狠手？”
　　蔺文言也静静的看了萧语片刻，片刻之后，才道：“殿下，臣不知。”
　　“你不知道？”萧语很匪夷所思。
　　“事发突然，我被掳走之后即被用刑，当时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他们凭什么对你用刑？他们想从你这知道什么？”
　　蔺文言眼波晃了晃，却笑道：“有些想不起来。”
　　萧语不信：“是男是女你总该知道吧？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当时我被用重刑，身上很痛，意识有些模糊，有些事情实在想不起来了……”蔺文言神情有些低郁，“公主，我像是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现在不想去回想当时的事情……”
　　蔺文言所说，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那你先休息吧，温如常说你要好好修养，你就待在这里吧，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凤霖阁一步。”
　　让他待在凤霖阁休养的意义蔺文言自然是懂的，微微俯下身，说了一句：“多谢公主。”
　　“谢就不必了，咱俩互相知根知底，你跟我还用客套这个？好好休息就是，不用多想。”萧语往外走了两步，忽又顿住脚步，半回了身，看着他，认真的说，“蔺文言，上辈子如何，这辈子之前如何，我都不想再去提了，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不要再计较我之前对你做过的那些很过分的事了，可以吗？我把你留在凤霖阁里，我们重新开始，你是我的驸马，我会学着敬你是我的夫君。”
　　蔺文言心头微微一暖，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夫妻之道，在于信。之前我们多有隔阂，最终才会那样收场。蔺文言，我希望你知道，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镇国驸马，给你相位，给你说一不二的权势，整个大商，在我之下，便是你，我愿只做一个富贵闲人，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交给你，由你主天下。我们之前嘛，你也知道，你背着我搞了诸多小动作，我不信你，对你是过份了些，现在前尘不计，前事不提，趁着一切都还没发生，我想与你好好的走完余下的路，只是往后你若再有什么一星半点瞒了我的事被我发现，我就与你一刀两断，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此生、来生都再不复相见！”萧语看着蔺文言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问，“你若是还有什么没说的，现在说还来得及。蔺文言，我很认真的问你一句，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吗？”
　　蔺文言似乎愣住了，下意识的道：“再没有什么瞒你的事了。”
　　“很好，往后朝堂之上，我为君你为臣，这是改变不了的，但是在朝堂之外的地方，你是我夫君，我也会学着敬你，尊重你。”萧语站在门口，手指拧在门框上有些用力，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对上蔺文言惊呆了的样子，故作无所谓的说，“反正我们被捆在一起拆都拆不开了，那就这样过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