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洛符

2、第 2 章

　　“确实很神奇,但他所就诊的是市立第一精神病院,应该不会造假。”
　　“那也不一定。”李谨走向207房,“疯不疯聊次天就有数了。”
　　他抬手,扣了三下：门,道:“白生和,麻烦开一下门。”
　　吱——门开了,白生和穿着一身浅黄色睡衣站在门后,发尾微卷，时不时扫到那纯白干净的脖子——看上去竟不输于陆柔情。
　　房间和走廊是昏暗的,床上的手机闪着光,黑暗淹没所有家具。
　　面前的一切仿佛老旧电视里的黑白默剧,只有白生和这个存在有色彩,十分扎眼。
　　“你打算睡觉了?”
　　“没有。”白生和边说边回到自己的床上拿起手机,“我只是想待在床上玩游戏而已。”
　　“介意我随便转转吗?”难怕白生和介意,他也会搜查一番的。
　　“当然不介意,天大地大办案最大不是吗?”
　　“你还挺有觉悟。”
　　“谢谢夸奖。”
　　白生和的房间出奇的干净,桌上没有堆杂乱的小物品,角角落落都是让人舒心的清洁，行李箱空瘪地待在一旁,床头柜上有一只钢笔,其余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那支钢笔是你的?”
　　“嗯。”白生和盘坐在床上打游戏,伴随着一阵游戏音乐。
　　他回道：“不是用来写字的,我不喜欢写字,那只钢笔只是装饰作用。有人说我应该带支笔作装饰,这样让我看去像个聪明的成功人士。”
　　“成绩不好?”李谨试探道。
　　“嗯?”白生和顿了一下,笑着看向他,“您查过我的资料了吧？那怎么会不知道我没上过学这件事?”
　　“知道,但他们都说天才大多是疯子,或许你比任何人都学得快。”
　　白生和放下手机,屏目上赫然是胜利两个字。他盯着李谨,温和一笑说:“或许我就是那剩下的一小部分。”
　　“这局打完了?借我看一下你的手机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白生和逆去手机
　　李谨看到他的帐号挂在排行榜第一,不由地说:“你打游戏还挺厉害的。”
　　“警官,我只是熟能生巧,而且玩的时间很长。”
　　白生和的手机里很干净,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从使用记录里可以看到,他昨晚确实打游戏打到了两点半多。”
　　李谨把手机还回去,又问了些问题。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旅馆的?”这里可位于A市边缘，再过一条街就是著名的烂尾楼区。
　　“我是A市人,15岁时父母去世,我就进了精神病院,前一阵刚出院,我回到A市看看老家还在不在，结果发现那地方已经拆了，打算走的时候就碰上大雨了,这附近荒得很，还没有小店，我也不认识什么人，除了到这个没有老板的小旅馆里还可以去哪里?”
　　他家也在烂尾楼区附近，十几年前这块地方就已经没什么人了。
　　“这几天里你对其他人有什么印象?”
　　“嗯……让我想想。陆小姐长得很漂亮,就是工作有些多,经常通宵。还有赵棠,那个‘艺术家’,说实话他就是个怪人,成天闷在房里画画,
　　偶尔出来找灵感,作息也很奇怪…具体?那我可不知道了。”
　　“陈荟新总盯着陆小姐看,周雅好像生病了，高习一直在写论文。”
　　他们从白生和房里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刚出来一会儿,就听见一阵争吵声从一楼传来。
　　此时的雨还是很大,争吵声和雨声融合，竟十分“和谐”。
　　吴宸涨红着脸,脖子上冒着青筋,他冲着陈荟新吼:“你凭什么瞧不起我?!我再穷也比你这种下半身动物好上百倍!”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我们来之前你就在这里了,你就是吃不起饭，用别人丢掉的东西的狗!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没人比你更熟悉这里了,我看杀了陆柔情的人是你!”
　　陈荟新同他争吵着。
　　李谨他们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吴宸瞥见了他,立马转立身向他告状:“警官大人,我刚才下来的时候看到他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走近一看,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手里拿着把水果刀!那把水果刀上还沾了一小片的血,我看这案子不用查了,凶器都已经找到了,一定是这个下半身动物干的!”
　　他说话语速很快,仿佛是在怕陈荟新打断他的话。
　　被指控的陈荟新又急躁了起来,他粗鲁地拿起那把水果刀,举起来晃："我真没注意到，我只是下来切个橙子！这块地方那么黑,我当然看不到那一小块血迹啊!”
　　闻言,李谨拿过刀,走到亮一些的地方看,发现正如陈荟新所说,那个血迹真的很小,还在靠近刀柄处。
　　可能是凶手清洗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李警官,我视力一向比较好,而且陈荟新拿着刀站在这里确实让人害怕,我也不可能忽视他手里的刀。”
　　这不是句虚话,陈荟新个头比较大,长得一副凶相,皱起眉来更让人害怕。所以和他一比，吴宸就显得弱多了,一脸书生气,弱不禁风。
　　“小张,你把陈荟新送到房里,我送吴宸回去。”
　　他说着,把刀一起递了过去,“把刀收着。”
　　小张照办,李谨问吴宸:“几房?”
　　“214。”吴宸说完后就带他上去,找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进去“李警官请进，我相信您可以明辨是非的。”
　　“嗯。”他含糊地应道。
　　吴宸的房间令他更惊讶,床上物品整齐叠放,桌上摆着各种小手工,杂但不乱。他用废弃的报纸折了几只小鸟,还配上了一个精致的纸笼子。
　　“你还挺心灵手巧的。”
　　被夸的人眼睛里终于闪着微光,而不是之前那般暗淡了。但那一丝微光也随即湮灭在了这旅馆里的黑夜中。
　　“闲着没事干折的。”
　　“据说喜欢做手工的人都喜欢热爱生活,在我看来也是这样。”
　　“没有什么热爱不热爱,只是衣服再破也不能脏罢了。”
　　这时李谨注意到了一只独特的“鸟”,体形更为优美。这他认识,可不
　　便宜呢!
　　他走了过去,指着那只纸鸟问:
　　“这只乌真漂亮,你见过?”
　　吴宸点点头,回道:“见过,以前养过一只,叽叽喳喳的挺热闹。”
　　“这种鸟可不便宜。”
　　闻言,吴宸轻笑一下,“我以前也不穷。”
　　“以前做什么的?”他顺势问道。
　　“逗鸟养花的。”吴宸回答道,随后恹恹地躺到床上。
　　“警官您看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问题你看完了再问。”
　　可这屋子里除了这些纸艺品外再无吸引人的东西了,因为连他的床单都是无聊纯黑色,和吴宸一样单调。
　　于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问他问题了。这个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怎会来这个旅馆的?”
　　“我是A市人,家里做生意也在A市做,后来我家破产了,钱还光了,房子也抵出去了,我当然成了个无家可归的人。你想想,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当然哪里也去不了,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找到了这家一旅馆,老板被人打死了，据说他有个亲人，没继承旅馆，但该交的水费那是一点也没少。这一年来的卫生由我一人承包。要是没有我,这里早就荒了。”
　　李谨草草记下信息,头也没抬地继续问:“你和陈荟新似乎水火不容啊,你对他什么看法?”
　　“他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吴宸支起身,露出鄙夷的神色。“谁
　　不知道他第一天就瞧上了那女人。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人,脑子没长，还用下半身思考。”
　　“昨晚在做什么?”
　　“睡觉。”
　　“一直?”
　　“一直,毕竟我没什么事好做。”
　　李谨又在房里转了几次,阳台上的裤子被浸湿,被风吹得到处晃，时不时拍打在窗子上。
　　“昨天洗衣服了?”
　　“前天。不用大惊小怪,我就只有几件衣服,穿久了不洗难受得慌。只不过干不了了。”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衣服。
　　离开214后，李警官询问了小张状况后就吩咐他去问周雅和高习，而自己则去应付那位赵棠。
　　赵棠的房间比前几位乱上不少，他才来几天,这房内就四处是颜
　　料的痕迹。
　　“上上周你办了个画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B市，现在大老远跑到A市做什么?”
　　“找灵感,然后意外被困在这儿。”
　　“你和死者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