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洛符

14、第 14 章

　　小哑巴出生在C市一山区里，她被遗弃在早已被封上的弃婴塔旁的雪堆里。
　　一个金发男人将她抱走，从此之后没有温暖，没有爱，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孤独。
　　养父常常带着半遮式面具，他很美，美得不同寻常，只是他性情怪异。
　　小哑巴从小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那里除了必备家具，什么也没有，养父是她能看到的唯一一抹色彩，他从不与她讲话，因此她的世界是无声的，是浸染着孤独的。
　　一直到她四岁，养父给她看了一段视频——依旧没有声音。
　　少女□□地站在镜头前，乌鸦站在她的肩膀上，啄食着她溃烂的伤口，养父将药推入她的体内，少女倒在地上，毫无尊严地抽搐着，但她的眼神从未变过，麻木无力，仿佛早已习惯了……
　　小哑巴不知道养父的目的，可能只是一时的恶趣味吧。
　　养父心情不好时很喜欢虐待他们，心情好了，就会跳一支优美的舞，等他跳完后，就会心情不好。
　　五岁那年，养父带来一个小婴儿，小哑巴成了孤儿，她是179号和谢金风，时源关在同一个房间里。
　　她好奇所有东西，总喜欢抓着铁杆到处望，关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很吵的总爱作死的男孩，还有那个视频里的少女。
　　小哑巴认识了很多字，不过还不会说话，但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时源很耐心地教他们知识，他是他们的老师。谢金风有时候会打趣她，对面的白生和总是会笑她笨，梁长水不太说话，但她会把主人给的糖送给小哑巴。
　　梁长水是他们中最常被找的，她很特别，据说她曾经是学舞的，拿过奖，主人看中了她，用700万把她买了下来，于是她的父母把她“忘”在了游乐园里。
　　白生和一边笑梁长水可怜，一边整天抓着铁杆骂主人，又在主人赶过来时装乖。
　　有时主人打了白生和就会忘了梁长水。有一次，这家伙被打得差点血都止不住了，结果刚可以开口说话，他就嘲笑梁长水娇弱。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没多久就结束了，时源被叫带走了，最后和一堆尸体一起被推着出来。
　　车轮碾过陈旧的血迹，他被压在死人堆的最下面，他睁着眼睛，瞳孔放大，身上没有被虐待的痕迹——只是他15岁了，主人不想要了。
　　也难怪从没有在这里见到过15岁以上的人，因为没有人可以活过15岁。
　　小哑巴死死抓着铁杆，怔怔地盯着从他们面前“路过”的时源。
　　忽然小哑巴哭了，不过只是些很难听的嗬嗬声，谢金风在她旁边听到她很轻地喊了句“哥哥”。
　　时源死了，小哑巴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一连几天都没有睡着，对面的白生和一到半夜就开始哭，大概是以为其他人都睡着了吧。
　　她听到梁长水安慰白生和，这是少有的他没有开口怼梁长水的时候。
　　白生和的话变得很少，但每天都会骂主人，而且再也不装乖了，被打了之后还骂——只要他能发出声音，他就骂。
　　大概是他的生命力太顽强了，主人没有杀了他，反倒是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一个倔强的人伏在地上痛苦□□是一件格外令人享受的事情。
　　白生和是整个孤儿院中最特别的存在，只有他闪着反抗的光芒。
　　即将15岁的白生和愈发嚣张地挑衅主人，也因此，这几年里他愈发频繁地进入主人的房间，甚至比曾经的梁长水还要频繁。
　　9月20日是他们“重生”的日子。
　　白生和照常去了主人的房间，一直到六个小时后他才回来，他身后没有主人。
　　他手里钥匙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
　　白生和开了牢房的门，还格外乐观嚣张地说：“那傻逼不知道小爷有抗药性了吧！？”
　　但他不过是嘴硬，强撑着开了两扇门后就倒了。
　　谢金风扶住他和往日一样吐槽：“少逞强，嘴硬。”
　　可白生和格外兴奋，像没听见他的话：“他给我打了六管药呢！幸好我后来演得好，不然就真死那里了，哈哈……”
　　谢金风已经习惯了他的兴奋，他背起白生和，把钥匙扔给了小哑巴：“去吧，我得稳着这家伙。”
　　小哑巴很听话地去把其他门打开了。
　　白生和在他的背上晃着，看得出来他真的有抗药性了。
　　他环视四周，问：“那女疯子呢？”
　　“大概去主人那里了吧。”
　　白生和已经可以想象她把刀子一遍遍捅入主人身体里的样子了。
　　“女疯子。”
　　“你也不赖。”
　　高墙倒下，孤儿们逃离了塔林尔。
　　夕阳烈得如火，烧尽过去，留下痛苦的灰烬。
　　孤儿们深入各行各业，就连小哑巴也展现出超强的化学天赋，他们几乎查清了所有的真相，主人是死于圣斯林舞台的第一舞者，他盛极一时，却被一场意外的大火毁了所有。
　　尽管他们拥有了真相，但他们却无法拥有自己。短短的五年里，孤儿们相继死于他们渴求的真相。
　　他们是时代的灰烬，是死在时间里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