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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星夜,任春旭一行人坐上了游龙轨车。

      一日的奔波,任天山披着毛毯睡熟了。

      “这回去又得做好多事情,唉。”见阅点着一盏暗灯,整理刚誊写好的文书。

      “你如今越发稳重了。”储穆真帮着收拾笔墨。

      “真娘~你来帮我吧,我快要累死了。”

      “我可不想,到时候就像以前那样又把所有事情交给我。”她笑着拒绝。

      见阅和储穆真年少相识,在太平学宫当过同窗,两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一路打打闹闹争榜一直至结业。结业后,储穆真嫁人,见阅则留宫任职一直到现在。

      “求求你了,我一个人真的要干不下去了,什么时候能够选拔新的宫主啊,我想辞职。”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我来京城是为了任安,搞不好是杀头的罪,你还是理我远点。”她笑了一下,又沉默了。

      “……你如今不过而立之年,三十年里你为你自己活的有几年?我第一次见你你说考学只是家中所求……”见阅难得皱起眉头。

      “阿阅,”储穆真打断她的话,低着头看不清情绪,“咱们所求不同。”

      见阅轻哼一声,不再接话。

      她们两是挚友,也因为是挚友,她才看不惯储穆真这一辈子委曲求全只为家族,双亲和丈夫奉献自己的一切。十几年前同样的星夜,储穆真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几日,她又刚好接了任务下宫执行。两人相伴着回学宫,见了面坐在轨车上,储穆真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嫁人了。”

      试问谁会愿意相信一个次次在学业上压你一人的同窗抛弃所有你认为你们所拥有的一切然后离开。

      “他人不错,是个正直务实的青年,我见过了……”她絮絮叨叨地笑着补充,似乎在宽慰震惊的友人也似乎在劝说自己。

      “你想嫁?”见阅质问。

      对面沉默了,泪水不断从她的双眸里涌出,可最终她都没有说不嫁。不出意外,她们闹矛盾了,婚礼在她结业后立马举行,她没有去。

      后来,任安出事,她以为她可以回来,虽然时局混乱可是学宫一直安宁,凭她的能力她足以胜任讲师的职位,可是她怀孕了。

      第一次,她说是家里要求考学的她不喜欢读书,她那时还不算友人,只能虚伪地说父母是为你好的虚话;

      第二次,她说她要嫁人了,她作为友人,却毫无立场为她拒绝这个仓促的人生决定;

      第三次,她下定决心说不管什么事她都带她走,让她自由地做选择,可是她怀孕了,她拒绝了她的提议。

      现如今,第四次,她依旧拒绝了,她要去找任安的死因。

      见阅吐了口气,愤怒却又无力地看向窗外,她在她心底算个屁。

      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手上。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见外了啊,”她勉强笑着看向她,对方温和认真的神色让她异常难受,“车厢里有点闷,我出去吹吹风。”

      “……好。”

      见阅落荒而逃。

      游龙轨车在栈道上匀速上升前进,皓空星月逐渐靠近,人间烟火缓缓离远。

      风卷起她们的头发,淡雅的烟香被疾风吹散。

      “来点?”见阅问道。

      “不,难受。”任春旭回答。

      “我怎么一直被拒绝。”见阅嘟嘟喃喃,“任安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在赴汤蹈火。”

      “他毕竟是我的兄长,真娘的夫君。”任春旭笑着回答。

      “要真得死了我救不了。”她猛吸一口烟。

      “救下天山就可以了,她还小。”

      “哼。”

      见阅吐出烟。

      储穆真怀孕后,她放心不下,没事就去扬州陪她,也和任春旭认识上了。

      好人一个,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属于别人屁股着火了她能路过夸一句“火势不错”然后走人的人,见阅很欣赏这种态度,所以成了朋友,若说面对储穆真是小心翼翼充满期待,面对她就是没啥事你就先挂吧挺碍我事的。

      两人靠着栏杆,默契地保持沉默。

      风声,车轮声,和远处传来悠远的钟声,墨色一点点褪去,伴随着稀薄的云雾,红日从边际爬上来,微凉的空气慢慢撒上日晕。

      天亮了。

      “不见了?”

      点卯上班的周砚生坐下就听到了下属的报告。

      “是,昨天凌晨离开了扬州,昨晚城门守卫有看到她们的通关文牒,但现在不知道人在哪。”

      “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先搁一边,左右人都在京城里。”

      “好,下官先告退了。”

      “去吧。”他挥挥手,开始处理堆积在桌上的公务。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兰色袍子的青年人,周砚生瞥了一眼。

      “不穿官服扣钱。”

      “啧,你就当没看到不行?刚在门外听见什么不见了,谁不见了?”

      “一个至少八阶的农桑术士。”他回答。

      “哇哦,农桑术士,还是八阶,是顺氏吗?”青年人激动地问。

      “目前没有证据说不是。”

      “那也就是说她不是咯?”青年人暗笑,没有证据说不是也就意味着没有证据说是,他们这些卜卦术士言语总是是是而非。

      “你要真闲这份工作你领了?”周砚生没好气地说。

      “不要,”他立马回答“你司的工作不要派给我。”

      “倪!煜!舒!给我滚出来!”豪迈的女声响彻整个十三司。

      青年人马上翻窗离开。

      不久,身着舞司官服的女子进门。

      “他来了吗?”

      “刚走。”他指了指窗户。

      “谢了。”

      女子同样翻窗出去。

      “往死里打。”周砚生平静地补充。

      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听见倪煜舒的哀嚎,今天可真不是个美好的日子。

      十三司门外,一人重伤濒死,一人死亡,灰暗的飞鸟停在他们周围。

      濒死的人听见了十三司的急令鼓声,他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在断气那一刻,四周的讣鸣鸟全都飞起,久久盘旋在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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