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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疑问?祭祀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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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讨论这个话题时,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物。”
萨沙里昂·梅兰德,这名着装新潮,有着漂亮蓝眼睛的男人,晃着玻璃杯内的半杯酒,透过橙褐色的澄澈液体,看向放在他面前的资料。
然后用高脚杯示意他身后的秘书长,将他收集好的资料发放给众人。这显然是早有预谋。
今天的会议是临时举办,像萨沙里昂这般准备的还是少数——虽然他更像是今天刚好整理完毕,然后分发给众人,才显得这么周全——大家基本上收到盖拉德通知,便驱车上路了,许多人穿来此处的着装甚至不那么合适。
不过幸好,最近因为是摄政王的选中仪式,玛尼格奥斯党派的支持者大多在北陆核心的主城区活动交际,不然今天人可不会来的这么齐。
当然,能来这么多人,也有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太过超出预料的原因。
毕竟在旧历,像这种属于一名君主的婚礼,总是慎之又慎,它代表这将手中一半的权力共享给了妻子或丈夫。
虽然现在是新历,情况大不相同,将要举行婚礼仪式的二人,他们将掌握的权力,可以说是远超昔日帝王君主之尊贵。
它的意义太过重要了,洛兰数到第三百个结想到,不过这也正常,与其在婚誓下将这份权力分给未选中的新人来瓜分,不如两人内部消化了,正好牢固两边的关系,虽然她对南陆的软脚虾们没什么好感。
坐在主位的的家主莫森拿起眼前文件夹,翻开蓝色的封皮,一张年轻人的相片跃然于纸上:
有着银白的长发,淡紫色瞳孔的年轻人,他穿着旧式的南陆中部地区蓝白色礼服,淡漠的看向镜头,看不出他的情绪,容貌英俊姿态优雅的像是一个被摆放整理好的精致仿真人偶。
……很有既视感的画面……
阿兹布隆眼皮一跳,他手中的文件夹落到桌上。但没有人注意到,大多把注意力放在照片上。
莫森翻开下一面,那是祭祀王的名字——米切艾里亚。
众人皆感到惊讶。
这是一个北陆名字,没有多余的姓氏与荣称。但其含义则过于明目张胆了,甚至让人产生害怕与不解之感。
“一个北陆名字?他们是怎么想的?”阿兹布隆不襟出声,也道出了众人心中疑惑。
………………………………………………
“一个北陆名字?你们是怎么想的。”
在世界的另一边。
时间来到两天前。
南陆总代理者府邸里,明亮的书房内。
祭祀王看向他的助祭、他的养父——阿德里亚·息静·泰荣恩同样问道。
看似平常却极尽奢华的半椭圆形房间,最中心靠圆边墙处的书桌是用一整块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上面垒着几打文件和一些小巧的绿松石、孔雀石所造的鸟类摆件。
除了桌面平整外,其余边角皆雕有带着宗教色彩的图案,一个个富含深意的寓言故事组成的人物与景物,又异常契合的与木纹相融合。
桌前,珍珠白皮料高背椅上,一名俊朗的年轻男性端坐。
房间的右侧是用于接待客人的红色真皮沙发与楠木茶几,燃烧的炉火在噼啪作响,里面的火焰则是模拟出来的,但确实起取暖作业,这样既有复古情调,也不用担心不慎失火,烧了重要文件。
茶几上面的东西是一块在玻璃罩封住的石刻女神闭眼塑像,不带一丝杂质、洁白无瑕的石头描绘出女神,高贵神圣的面庞。她面上的轻纱仿若正品般柔软。
旁边则是茶具与一些酒杯,三两瓶珍品立着,其中一瓶刚招待完了客人,还未清理,倒在一个干净的高脚杯旁边。
房间里的左边,则是祭祀王养父的办公桌,堆积如山的纸张简直快溢满那块区域,显然这是多出那位男性面前几倍的工作量。与那名年轻的祭祀王身前,工整叠放着整齐文件的桌面形成某种鲜明对比。
“像神一样的人,这个名字,不好吗?”泰荣恩认真审查着手头事物,翻过一章发言稿,钢笔在右下角打了个小点,又漫不经心的回答养子的问题,虽然他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这更像一个拙劣的模仿,民众会怎么看我,还有那些北陆的臣民,离去时代造成的伤害还未弥合,这样简直就是个笑话,只会被人误解成野心勃勃并且盲目的讨好,让人厌恶。”
祭祀王活动了一下手腕,扒开了桌上的镶嵌宝石的沉香木镇纸,怒气冲冲向养父泰荣恩的发表自己的不满。
泰荣恩停笔。他摘下银边眼镜,捏了捏眉头,露出疲惫却精明的褐色眼睛,青黑色透过粉底显露在眼下,他说:“民众不重要,你是被晨星之主选中,你只用让晨星之主感到满意即可。”
年轻的祭祀王怒火中烧却一言不发,没对养父的话有所评价,只是暗想。
什么叫民众不重要?
我现在身为祭祀王,处理调控着所有人的需求。
无论南陆北陆、天上海里的诉求皆被呈上此地。
如果那些民众不重要,那么现在我还有你批改审阅的文件又是什么呢?
我们这么费劲又是在干什么呢?
努力讨好神不就好了吗?
祭祀王感到自己的目标与梦想受到了否定,说出这句话的人,还是他从小崇拜的养父。
他的手划过“大学教育改革与未来发展纲要”,底下压着几张“无人机试点浇灌成果对比报告”与一些农业方面的科研经费申请。
那么这些又是什么呢?
女神不需要像人类一样进食来满足自身所需营养,也不需要信众去信仰祂,反倒是我们只能依附于祂,以免死亡无处可去。
那这些为人而存在的法案法规、未来规划又是给谁的呢?
想到这里,祭祀王叹了口气。
纵使他天资卓越,在学习上、生活中出类拔萃,但却与如今的摄政王面对着相同的难题——年轻、稚嫩、没有足矣服众的功绩,只有被神所选中这一理由而存在此位。
现在的他被身边人捧起高举,却无法展翅飞起,名为利益的锁链牵扯着他的双腿。
祭祀王意识到,如果他想做出一番事业,就必须拉着这双手、这些人一起飞起。
他甚至无力反驳、无力挣脱,因为能得到登上这个位置的机会,是这些捧起他的人所带来的。
因为我的发色与眸色吗?
还有我的出身地区……
他想起自己在教科书上所学的历史,想起第一任祭祀。
和自己这个假货——米切艾里亚(像神一样的人)——不同,伊迪特斯的身体里,奔涌的是真正的宁嘉兰之血(神之血)。
“我想晨星之主选中我,就是为了让我的臣民感到满意,不是吗?”祭祀王找到了切入点,沸腾翻滚的岩浆在寻找它的出口。
“一个北陆名字,象征着世界的统一与和平,表达了我们恩嘉尔(南陆)总代理无论对哪里人都将一视同仁的看法。”
他的养父戴上眼镜,灵巧的用他略显粗短的手指转了转钢笔,轻易挡下这句。
说完,泰荣恩又像是顺嘴一提般,有些心神恍惚的说:“对了,为彰显尼蒂戈普的永世长存,我们需要一场婚姻献给我们的主人,死亡的母亲、生命的原质——我主伊蒂忒·宁嘉兰。”
连续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的精神不太好,祭祀王才刚刚被选中,而选中之前的工作却总是需要有人去处理的。
“什么?婚姻?!”预备的爆发被突兀的打断,祭祀王的大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还能是谁的婚礼呢?既然已经提到了“献给”这个单词,不够贵重的东西或事物可没法用来献给宁嘉兰(神)。
而目前有资格来献礼或者是作为礼物的人选,除了继承祭祀王之权的他,还能是谁的婚姻。显而易见的答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当然。这次改名便是为此准备的。还有,你似乎搞错了事情的侧重点,如果你认为我说错了什么话,那么我道歉。现在,回到正事上来。”
这番道歉很是敷衍,但祭祀王已经没心情去关注了,关于婚礼的叙述摄住他的全部心神。
长期的相处使得泰荣恩发觉祭祀王即将发怒的前奏。
不过也不用怎么长期相处,这个毛头小子的情绪简单的让任何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读懂。虽然泰荣恩不清楚那点触怒了他,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点时候。
“婚礼……和摄政王?”
祭祀王头脑风暴中。
纷杂的画面充斥脑海,先前组织的语言全部推翻,只下意识地问了句:“所以你们定下时间了?”
“你同意了?好,那么我过去商量。”在祭祀王思考的短短几秒钟里。
泰荣恩助祭已经审查完了发言稿,夹在胳膊下,打了个哈欠,没等祭祀王完全反应过来便推门离去了。
“不是——等等!”
门被无情关上,祭祀王第一次这么痛恨它过于良好的隔音。
完了。
他想到,刚才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