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不想结婚》琦七未也

5、疑问？办公室——

　　新历-39年-9月，办公室墙上挂着老旧的日历，而窗外是明媚的春光，盖拉德一进来就被这幅日历吸引了注意力，并顺手带上一直敞开的门。

　　萨瑞利没有及时从椅子上起身欢迎盖拉德的到来，也未阻止盖拉德关门的举动，他颇为懒散的瘫在靠背上。

　　刚才与妮蔻勒的谈话太耗心神了，虽然他对瓜分了属于摄政王权利的所有人都很警惕，但与这位首席侍官交流对话却格外耗费心神。

　　叹了口气，萨瑞利开口说：“我的好兄弟，我想你过来不只是为了参观这个高不可及的房间的——你现在甚至可以随时进出。”

　　盖拉德充耳不闻，目光从萨瑞利的白色外套上移开，又回到那本泛黄的日历上。

　　见盖拉德没有给出他预想的反应，又转了下手中的钢笔，慢悠悠的接上一句：“只要我想——”

　　接着他弄出点声响，吸引来盖拉德的注意力，又微微动了动脑袋，用头示意盖拉德来的方向。

　　“对了，你离开时记得敞开门。”

　　“好。”盖拉德应了一声，又问道：“这门要一直开着吗？”

　　“当然。”

　　“哦，那我现在打开好了。”盖拉德折返回去。

　　“你就不用了。”萨瑞利吞下后半句，你又没有权势滔天，或者拥兵百万，并且年近百岁依旧纵横竞技场，没法对我的安全照成任何影响。

　　盖拉德略显欢快的在总办公室内走来走去，并出言调笑讽刺。

　　“真亏你能被选上，先让我好好看看这个办公室——新历39年后，它便被彻底封存了，我现在可是有幸看见它真容的第一个普通人！”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算，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尊贵的摄政王。”

　　他仔细打量房间的每一寸：蓝底金纹的柔软地毯铺陈在地板上，银框镶嵌着极厚的大片特制玻璃，连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有几分扭曲。

　　几排顶着天花板的书柜遵循着某种规律，错落有致的排列。

　　同时盖拉德眼尖的发现一本样子熟悉的书脊——那是一本风俗小说。

　　世人对它的内容评价褒贬不一，争议极大，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展现了旧历生活风貌——上至王公贵族下到村野乡夫，并深刻探讨了当时的社会矛盾。

　　但却……过于露骨，且这方面着墨过多，给人不正经之感。

　　不过在这个办公室，盖拉德更倾向于这是一种错觉。

　　而门旁的左边陈物柜里，放着各式各地特产与古代遗物，盖拉德看见这些古代遗物堆里甚至有玛尼格奥斯家族所献上的珍品——一座微型水晶宫模型，虽然这栋建筑早已在战乱中损毁，但它玲珑剔透的微缩模型却保留了下来。

　　这些遗物拱卫在最中心的头骨身旁，盖拉德能清晰的看见上面的裂纹——这是个真家伙。

　　头骨的下方是一副蜘蛛标本，它通体漆黑，如深渊探出的前锋一般，黑的简直不像是自然界中诞生的生物，只有眼珠出反射出些许微光。

　　右边则是树形枝条组成的高大衣架和最开始吸引了盖拉德的旧日历：

　　它是用铜版纸制成的——这对地位超然的办公室来说太过普通，以至于显得格格不入。

　　它的边角微微发黄，上面的印刷物开始褪色，页面则停留在39年的9月，红色、黑色与金色的笔迹勾勒出一个个特别的符号，在浅淡的黑字衬托下越发鲜艳。

　　而办公室正中央，最吸睛的宽大实木桌子上堆满了待批文件，它边缘的卡扣锁着几枚小巧精致的印章，一叠平板整齐堆放在印章旁边。

　　银白的书立卡着几本纸质参考资料，下面滚着几只不同颜色、粗细、种类的笔。

　　桌旁的木篓里则是已完成审批的文件——它很大，这衬着里面刚躺好的几张纸无比渺小。

　　“不，普通人可进不来这里，你现在应该算我座下的佞臣！”

　　萨瑞利打趣了一声，又直起身一会，就在盖拉德以为他要坐正时，他又侧趴在办公桌上，一边手上抓着笔转圈，一边读着斜靠在文件堆上的提案。

　　“快来帮我处理这些玩意。”萨瑞利大声说，呼出的气流吹倒了那章薄薄的提案，压到他朝上的那边侧脸。

　　“你不该称呼这些决定国家命脉的文件法案为‘这玩意’。”

　　“好吧，我只是太累了——和那些人说话，一定要用那种方式交流吗？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宫廷弄臣，在所有人面前演出他们认为的摄政王，说话演讲也都要自带韵律与深沉含义。”

　　盖拉德心中赞同，他也有点受不了这种方式对话，但没管兄弟的叫嚷。

　　有些话萨瑞利能说那是因为他现在位于权力的最高处，就算被大幅削减也一样处在超然的地位。

　　他环顾四周，没有可供落脚的地方：“友善提示：请人帮忙时，最好给个座位。”

　　没看见椅子也在盖拉德意料之中，毕竟这个封存了太久的办公室，曾经的主人追求效率的名声在外，他可不觉得这里会有可供人歇息的落脚处。

　　于是他走到他的兄弟身旁，顺其自然的坐正办公室唯一一张座位的扶手处。

　　萨瑞利快速起身。

　　失去平衡的盖拉德带着椅子狠狠的摔了一跤，好在地毯减免了大量疼痛。

　　凭借对兄弟的了解，也有部分来源于自己曾经的刻板印象，萨瑞利轻易的猜到了盖拉德所想，他坏笑的炫耀道：

　　“哼哼，怎么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我们的命定之主呢，首任摄政是这般不近人情的人物吗？别忘了在原来祭祀王也是在此处停留工作，怎么会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呢？”

　　他凭记忆回想刚刚侍官的动作，摸索着看似严丝合缝的柜子，那里应当存在一处折叠空间——在划过某处光滑的表面后，一张高脚圆凳从中析出，而柜子的侧面还如先前般平滑。

　　还没来的及抱怨的盖拉德看着萨瑞利刚才那一顺溜的丝滑动作，惊讶出声：“这是30年前的技术？”

　　“当然。”萨瑞利说。

　　“我，尼蒂戈普的现任摄政，英格恩斯的法定之王！而你……嗯，一个……我未来的首席礼仪侍官，跟着我少不了新鲜东西，少大惊小怪。”萨瑞利故作高贵突然高声道，拿起高脚圆凳放在办公椅旁边，又伸手拉起盖拉德。

　　“哈，骗谁呢？你第一次看见这个绝对也很惊讶好吧。”盖拉德没管萨瑞利浮夸的自称，用力牵上那只手，泄气式的用力，仿佛要把他拽下来似的。

　　那可没有，萨瑞利在心里暗中反驳，我当时的全部心思的花去关注那位首席礼仪侍官了，去分析她行为、话语里的深意。

　　但他可不会和盖拉德讲，只是理直气壮：“让你失望了，并不会。”

　　“对了，你刚才是在和那位女士谈话？”

　　盖拉德坐上高脚圆凳，意有所指。

　　“哪位女士？”

　　萨瑞利也走到现在属于自己的专用座位上坐好。

　　“哪位？还有谁？我们出发到这也就前后脚的时间，中间还有谁来了？”

　　“别这样，之前和幕僚团分析的时候你也在场。”萨瑞利有点被盖拉德的发问蠢到了，又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不会是——欧若拉·弥密亚吧！对，她失势有一会儿了，现在急于向你投诚倒也正常。”

　　“什么？”

　　萨瑞利愣住了，认真的吗？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果？

　　萨瑞利问：“你刚才出去见到了谁？”

　　盖拉德答：“啊，是大侍从官妮蔻勒女士。”

　　萨瑞利反问：“在她面前，我尚且不敢有不合适的举动，何况是那个欧若拉？”

　　盖拉德一阵尴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蠢，失势后的欧若拉·弥密亚没法突破侍官们的看护，来到新任摄政王面前，还这么快的在大侍官前面离开。

　　“所以是，密拉克将军？”他有些不确定的答到。

　　萨瑞利点点头。

　　“她来劝我结婚。/她来找你干嘛？”

　　二人几乎同时说道，随即便陷入沉默。

　　又异口同声说：“你先。/你先。”

　　不适时的默契。

　　他们对视一眼，萨瑞利湖绿色的眼睛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井，潭底是流转的思绪。而盖拉德眼中则是清澈的蜜浆，里面满是疑惑与不解。

　　盖拉德率先败下阵来：“这是玩笑？”

　　摄政王挂上他标准的公式性笑容，不再言语。

　　盖拉德问：“好吧，你也不太可能干这种事。我猜猜——是因为王座之下的两位曾经结合过，于是她要求你现在也要和现任祭祀王举行婚礼？”

　　那是一个沉默的认可。

　　他又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说：“如果你和那个将军对话时，大侍官也在场……不会也是同意这个婚礼提案派别里的吧。”

　　这下倒是分析的精准，萨瑞利想，所以刚才又是一个玩笑吗？他果然不太擅长分辨笑话。

　　摄政王开了他的金口：“现实不是小说，所以荒唐的事情发生时，你只能选择接受。”

　　“哦——”

　　猜测被证实，盖拉德像被人打了一拳，有气无力发出不成调的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