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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葬礼(二) ...

  •   赵南歌正有些呆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侍从的声音,却原来已经到皇宫门外了。
      她和陈肃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大行皇帝停灵之所,乌泱泱地挤满了大行皇帝的妃嫔、皇子、宗亲、大臣。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哀痛之色。
      在这样沉重的气愤下,赵南歌才恍恍惚惚感觉到她父皇确实是死了。虽然她为此找赵枢过对质,但因为没亲眼看见先皇的遗体,下意识地总感觉他会出现在下一次的皇宫家宴上。如今在招魂的高官的呼唤声中,看着灵柩里先皇灰白的脸,她才真真切切地意思到那个人是真的不在了。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寻找赵枢。赵枢很好找,他端然立在人群最前面,从她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他脸上的沉痛——恰到好处,足够情真意切,又不会失去皇帝的威仪。
      哪怕是赵南歌,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或许赵枢确实是做皇帝的料。
      先帝的几个儿子各有各的过人之处。比如赵杞擅于经辩,文采超群;赵橡虽然于文一道不甚擅长,但骑马射箭都很拿得出手。就连最小的皇子赵梓,也被先帝称赞过有大将风范。先帝驾崩前,还在考虑等他再长上几岁,就让他上边疆历练历练。
      废太子赵样还没被废的时候,那也是文武双全,人中龙凤的存在。
      但是赵南歌把他们穿黄袍的身影在脑内过了一遍,总觉得让这些人来都不一定有赵枢表现得好。
      咳...虽然她并不想承认就是了。
      赵南歌不愿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意图移开目光,却不小心和赵枢的目光对上。
      只见赵枢眉毛一挑,赵南歌都能听到他在说:皇姐有什么事?
      赵南歌慌忙别开视线,装作自己只是不经意望过去的。
      赵枢觉得很有意思。他本来以为罚跪和送“补品”后,按赵南歌的性子应当对他充满了怨气,刚才估计是在偷偷地瞪他。
      瞪就瞪吧,他又不会因此少块肉。
      但他感受到的视线里却意外地没有什么恶意。
      那她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呢?
      赵枢可不相信这个素来和他不对付的皇姐会安什么好心,所以惊讶过后,心里的警惕性暗暗提高了一分。
      他却不知赵南歌只是单纯地看他,倒真没有别的想法。
      不过,哪怕没有这个误会,他也不打算放过赵南歌。
      赵枢认为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前在赵南歌那受气的时候,他就暗暗发誓如果让他逮到机会,他一定要把这口气讨回来,而且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高官们招魂的话喊完了,按照大楚的丧葬制度,为首的官员接过旁边太监托盘中的衮冕服,亲手盖在先皇帝的遗体上。
      接下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上前将先皇的遗体抬起,放入早就准备好的金丝楠木棺材中。
      到这一步,新皇帝就可以宣读祭文了。赵枢清清嗓子,情真意切地念起了祭文。随着他语调的变化,大臣宫妃们的情绪似乎也被调动着。一篇冗长的祭文念到一半,底下已经有人窸窸窣窣地开始哭。
      祭文念完,哭丧就正式开始了。霎时间,此起彼伏的哭声席卷了整个皇宫,树上了落叶似乎都要被这震天的哭声打落。只是这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赵南歌这个时候反而不怎么想哭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就算不想哭也得表现出最悲伤的样子。她边流泪,边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肃。
      只见两行热泪从陈肃的脸上流了下来,甚至打湿了他的衣襟。
      看来她说的那些话居然真奏效了...她漫无边际地想。
      她不远处有一个女子哭得尤其大声。
      女子看上去年纪并没有大赵南歌多少,但赵南歌却要称呼她一声母妃——她是先皇的惠妃,更是先皇近年来最宠爱的妃子。如今年纪最小的皇子赵梓和公主赵芷良,便都是她所出。
      大楚有规定,有孩子的皇妃在皇帝驾崩后可以住到孩子家而不用“自愿”到皇家寺院为皇帝祈福。但惠妃的这两个孩子如今都没到出宫开府的年纪,不知道赵枢会如何处理。

      漫长的丧葬仪式结束时天色已晚。赵南歌和陈肃准备出宫时,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太监。
      太监在赵南歌身前停下:“太后邀成安公主去宫中一叙。”
      这个太监似乎很面生,至少赵南歌没在太后身边见到过。但太后要见她,她也不疑有他,毕竟太后从前就爱时不时将她叫去宫里叙话,便跟着他走了。
      却不料太监七拐八弯,把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院落虽然偏僻,但布景却十分优美。一个不大的湖,湖上是一座水榭。
      赵南歌皱眉:“这不是去太后宫里的路吧?”
      太监道:“陛下有令呀,公主。”
      赵南歌一抬头,水榭中贺然是赵枢的身影。
      赵枢向她招了招手:“皇姐,这里景致不错,上来陪朕看看吧。”
      赵南歌走过去,在离赵枢两步的地方停下来。
      “陛下想叫我过来,何必故意要说成是太后的意思?”赵南歌强忍不悦道。
      赵枢不置可否。
      “天都暗了,陛下想看什么风景?”赵南歌见他不语,继续说。
      “皇姐说得是,”新皇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口吻似乎有些惊讶:“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留意到是这个时辰了。”
      他话锋一转:“果然还是皇姐这样的闲人更善于将注意力放在小事上。”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样牙尖嘴利!赵南歌恨恨地想。
      以前,是她看到赵枢哪件事做得令她不顺眼了——事实上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令她看不顺眼——轻则夹枪带棒讽刺几句,重则拉下脸责备。如今形势倒转,她也只能在心里苦笑两声。
      但想到褚嬷嬷、赵寻如和陈肃等人的话,想到废太子和太后,想到公主服饰上下,她不得不憋回这口气:“如果陛下以太后的名义召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不如另择个更好的时间。不然,为我这样一个闲人耽误了陛下用晚膳,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谁说朕要耽误晚膳的?”赵枢挑眉。
      赵南歌心里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赵枢挥挥手,一队太监从他身后走出,各个手上捧着饭食。
      太监布好了菜,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陛下用餐不留人伺候吗?”赵南歌皱眉道。
      “不然皇姐以为朕留你是做什么呢?”赵枢笑吟吟地说,但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这不是看皇姐闲么?给你找点事做做。”
      “现在,就由皇姐来服侍朕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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