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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夏语冰见她不答反问,知她心中防备,心下思忖,如今她与那东黎的公主混在一处,且以前的记忆全无,现下还是不宜告诉她太多。
      “我们是你以前旧相识,并无恶意,我会找大夫来给你瞧瞧,等你恢复了记忆再说吧。”
      “那你……不打算放我回去了吧?”阿莞试探着问道。
      “你想回去?”夏语冰语气凉凉。
      “他们待我很好,我自是想回去的。”
      “老实待在这里,你哪儿也去不了!”夏语冰隐下心中那股烦躁莫名的怒火冷冷说到,而后拂袖而去。
      阿莞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切~还说是故人,就这态度,我信你个鬼!”

      到了晚间,倒是有人送来了丰盛晚饭。饿极了的阿莞两眼放光,毫无形象地就开始扒拉起来,管他现在什么情况,吃饱最重要,吃饱了什么事都好说。
      忽然窗户似乎微有响动,不过正在疯狂干饭的阿莞全然没留意到这些小动静。
      “你倒是胃口好得很!”
      直到身后声音淡淡传来,阿莞这才惊觉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个人。吓得她差点噎着,赶紧喝了口汤缓了缓,这才转过头。
      呀!这不是洞里等着她摘野果子回去的诚王殿下么!
      只见男人立在她身后,即使脸上全无表情,那双看人的眼睛倒是依然那么美。
      萧政看着她嘴边一圈全是油渍,还粘着好些饭粒,于是皱眉朝她脸上指了指。
      阿莞没反应过来,你指我干啥?萧政见她不明所以,于是只好从怀中掏出帕子,直接亲自上手给她擦拭干净。
      阿莞差点当场石化,这高冷冰块怎的突然这般体贴起来,让人怪不适应的。
      于是赶紧接过帕子后退一步,慌张道:
      “不劳殿下,我自己来,自己来!”
      萧政倒没坚持,见她收拾好自己嘴边污物,皱着的眉这才舒展开来。
      “殿下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一直跟在你后面。”
      “哦……”
      阿莞心里有些欣慰,不枉她费那么大劲救他,还算是个有良心的。随即又想到他身上的伤,连忙问道:
      “殿下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日间在城里,他招来暗卫已妥善处理过伤口了,还另行吩咐了暗卫去查邬善。
      “那殿下是来带我走的吗?”阿莞问。
      “不是现在,我是来告知你一声,这里有些事我还需查查,查完之后再来接你。”
      “那……我家大皇子那边?”
      “已经传了消息报了平安,他们会在栖风郡等我们汇合。”
      “那就好。”阿莞这才松了口气。
      “我先走了,这是鸣笛,有危险就吹,我会来接应。”
      说完身形微动,窗户一个黑影闪过,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阿莞看了看手里那个古铜色的像哨子一般的小玩意儿,想着居然还能召唤尊贵的诚王殿下呢,倒是稀奇得紧,于是便挂在了脖子上,又拉起外层衣衫掩藏起来。
      随后,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好,便安心回到桌边再次胡吃海喝起来。

      是夜,栖风郡。
      温景珩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阑珊,心下徨然。
      东黎的那位诚王殿下已遣人传来消息,他与阿莞安全无虞,过几日便会赶来栖风郡与他们汇合。
      听见阿莞无事,温景珩终于放下心来,可一想到之前她置身危险时,自己心中那股抑制不住的害怕,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他在害怕什么呢?
      大概是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勇敢无畏又极爱热闹的欢快小姑娘了吧!
      他想即使他已经做好了要护那姑娘一生的决定,他原来还是不够了解那个小姑娘的,至少她在刀兵混乱中,毅然假冒了公主引开追兵替他们解围,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一直知晓她是勇敢的,却没想到在生死大义面前,她还是个忠勇智谋的巾帼女子。
      想到此处,内心越发柔软起来。
      “公子!”
      是阿菱在门外敲门。
      回过神来,温璟珩打开门,见阿菱站在门口,一脸忧色。
      “怎么了?”
      “二公子来栖风郡了,说是奉王命前来迎接公主。”
      “宴礼?”
      “对,此刻也在驿馆,公子要见吗?”
      “不必了,明日再说吧。”
      “是!”
      待到阿菱离去,温璟珩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差点忘了宴礼他这个好二弟了。
      他八岁以前眼睛是看得见的,那时父皇看向他的眼神何其骄傲,毕竟,五岁时,在父皇的寿宴上,他已能出口成章,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百官大臣都说他是百年奇才,天佑南夏,未来必定是一代贤君,是以至少在八岁以前人们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的南夏太子。
      她的父皇贪酒好色,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三百。不过,奇怪的是,后宫之中却只有他一个皇子,即便年纪小,他也隐约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他的母亲,东黎嫁来的长公主,即便南夏素来出美女,也无一人能及得上他母后半分。
      只是,一向好色的父皇却不怎么喜欢他这这美若天仙的皇后。或许,是母后太过冷漠吧,印象里母后从未对父皇笑过,自然也从不奉承。
      所以,每年母后的生辰总是一个人过,然而母后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母后所有的重心都在他身上。
      她为他请了南夏最好的老师教他礼仪文章,琴棋书画。是以他的父皇虽不喜欢母后,可是对于才华横溢的他丝毫不掩喜色。
      其实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后来,他忽然凭空多出一个弟弟来,事情开始有了诸多变数。
      他那父皇每年都喜欢乘龙船微服私访,每次回来,后宫都要多上几位美人。对于这些,母后从不在意,只是每月里都要赏赐各宫妃嫔美人一碗银耳莲子羹,喝了便不会怀上龙嗣。
      也有过恃宠而骄的美人曾恶毒的诅咒母后,并拒绝喝那碗银耳莲子羹,只是第二天那个美人便从宫里消失了。
      他七岁那年,后宫新册封了一个丽嫔,还多了一个六岁的弟弟。
      这丽嫔据说是父皇当年在落霞郡时惹下的风流债,回宫便忘了。结果找到皇宫来,还带着一个六岁的男孩儿。
      滴血验过,确是父皇的孩子,于是丽嫔母凭子贵得了位份,而这孩子,父皇也给起了名字,叫‘温宴礼’。
      他记得他这个弟弟初时胆小内向得很,时常躲在一旁偷偷看他。一次,他在御花园练字时,发现他又躲在树后偷看。
      于是他便走过去,冲他道:
      “你是宴礼吧?我是璟珩,你的大哥!你要来同我一起吗?”
      说着他伸出手去,那小小的孩子,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红了红脸,有些怯怯地将手背向身后。
      他笑了笑,将他藏在身后的手拉出来,牵在手里,将他引到自己写字的石桌前,在桌上拿了一块桃花酥递给他。这次倒是接了,似乎挺喜欢吃这种甜甜的糕点。
      吃着糕点小脑袋又凑了过来,终于开了口:
      “你在写什么?”
      温璟珩微微一笑:
      “我在写《君子规》”
      “什么是《君子规》”
      “谦谦君子,修身齐心,是为君子规。”
      说完,温景恒似想到什么,问道:
      “宴礼以前可读过书习过字?”
      “没……没有”
      “那我教你吧,可好?”
      “嗯!”
      此后,温璟珩身后似长了尾巴似的,他走哪儿温宴礼便跟到哪儿,一声声大哥叫得欢快。
      有个弟弟,温璟珩是非常开心的,有了这个小尾巴,冷清的生活热闹了起来。
      只是母后极不喜欢宴礼,从不让他进瑶光殿,所以,每次到得母后寝宫处,宴礼就只在外面等。
      过了一年,丽嫔忽然在一个午后被母后杖毙。
      丽嫔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后带着儿子进了皇宫,一步登天,作风很是骄纵跋扈,母后也并未计较过。
      只因那日丽嫔言语之中透出宴礼也是皇族血脉,争一争太子之位也未尝不可,触了母后逆鳞。
      母后从来不屑父皇的宠爱,却对太子之位十分执着,这是或许是她在南夏唯一的寄托了吧。
      对于丽嫔被杖毙一事,父皇却一点儿没追究,倒是小小的宴礼跪在他母妃的尸体前,一声不吭,泪如雨下。
      再后来,温璟珩身后的尾巴不见了,甚至很少能看见宴礼。
      直到一日,宴礼来找他,还给他带了一碟桃花酥,他说:
      “大哥,你母后杀了我母妃,我恨她。可你是我大哥,对我也很好。所以,她是她,你是你,以后你还做我大哥可好?”
      温璟珩看着他,满眼愧疚,于是欣然吃了那碟桃花酥,然后在宴礼忽然变得阴鸷的眼神中昏了过去。
      三天后他醒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试探着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然后怔怔道:
      “母后,这么黑为何不燃烛火?”
      “璟珩……”
      母后声音里带着哭腔,而后转头对着胡太医道: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胡太医伏地颤着声音道:
      “娘娘恕罪,大殿下这毒中得刁钻,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母后忽然便抱着他大哭起来,闻言温璟珩倒没有母后那般悲恸,他想起了宴礼给他的那碟桃花酥,平静的接受了他眼睛瞎了的事实。
      母后问起他吃过什么时,他却瞒下了桃花酥的事,母后虽也怀疑过宴礼,但没有证据,不好惩治。而且听说他眼盲,父皇便将宴礼接到了自己宫中,亲自教养,母后更是难以接近。
      初时,在一片漆黑中行走很是不便,经常磕绊。
      一日在御花园,温璟珩摈退了左右,想要独自练习一下摸索前行,他不喜欢被人扶着走路。
      忽然一只脚伸到他面前绊了他一下,他重心不稳立马摔倒在地。
      宴礼在一旁冷冷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幽幽开口:
      “大哥,既看不见,可要加倍小心啊!”
      “宴礼……”
      温璟珩趴在地上‘看’着宴礼声音传来的方向道:
      “我母后确实有过,如今我赔了你一双眼睛,可还解气?”
      “大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一双眼睛就想抵我母妃一条命吧?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大哥,且走着瞧吧!”
      温璟珩听着脚步远去的声音,只觉得疲惫无力。
      后来母后给他请来了绝顶高手教他武功,还给他配备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阿菱和崖洲,年纪不比他大多少,功夫却是相当厉害。
      自从习武之后,他耳目便聪敏许多,听声辨位,内力感应都不在话下,生活行动方便了许多,即使不用人伺候,也无不便。
      十五岁那年,母后联合几位老臣催促父皇立太子,父皇看着他缎带覆面的眼睛,犹豫良久之后,并未妥协。
      母后当着他的面,第一次和父皇吵了起来。
      “如今璟珩行动自若,与常人并无不同,且璟珩是南夏中宫所出的嫡长子,纲常伦理,祖庙宗法,他都该是太子,皇上迟迟不肯立太子究竟为何?”
      “不是我不肯,国之大计岂能儿戏,你让天下百姓怎么接受一个眼盲之人掌管天下?”
      “有何不可,璟珩的才情品性你最清楚不过,于国于民,他都会是一个贤能之君。”
      “哦?那你告诉我,他怎么看奏章?旁人若不开口,他如何能辨别是谁?”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立温宴礼吧?何必这么多借口!”
      争论最后自然不欢而散,温璟珩静静地听他们争吵,他觉得父皇说的不无道理,一个眼盲的人确实不适合对整个国家负责。
      只是母亲的偏执,他该怎么来消弭呢?
      此次入使东黎迎长公主,本来定下的是宴礼,只是母后一再坚持,跪求辅政大臣力荐,最后父皇迫于压力,才改让他去。
      临行前,宴礼来送他,还是带了一碟桃花酥,笑着递给他:
      “大哥,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可要好好珍惜啊,祝你一路顺风!”
      他没有接,只淡淡回道:
      “心领,回见!”
      说完便率众人启程,温宴礼在身后端着桃花酥笑意冰凉。
      这些年里,投毒刺杀的事实在不胜枚举,手段并不高明,宴礼对于取他性命这件事却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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