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弄人锦衣

1、第 1 章

　　孟锦衣用左手，带着微笑割开疤痕累累的右手腕，放入注满了热水的浴缸，看着血在水里蔓延，笑意更浓了。
　　对着变的越来越红的水，孟锦衣像正对着什么人似的，温柔的看着录音机说：“本来不想留什么遗言的，可是又想对你说点什么，可是我的右手已经不能写字了，只好录下来了。我想问问你，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放过我？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漂亮的娃娃吗？我不能杀了你，我只能杀了我自己。其实我真的怕死，但是不死又能怎么样，谁让我明知不能爱你，却把自己奉献了给你，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你众多玩物中的一个，发现我的尸体的时候，你就带着我爸来看看这一浴缸的景色，告诉他，他给我的，我还给他了，呵呵，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血流出来挺好看的，难怪你说喜欢让我流血，而且我也不觉得太疼，比右手被你弄断的时候，好多了......如果你还能念在我陪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就把我葬在我妈的旁边，给我一个好看点的棺材，谁让我叫锦衣呢，漂亮的娃娃坏了之后，也该有个漂亮的盒子装起来再扔掉，不是吗......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现在才死，呵呵......你不总是贱人贱人的叫我吗，我以前虽然不承认，可是我现在觉得我就是个贱人，因为我爱上了你，爱上了你这个逼死我妈的人......爱上了你这个把我当玩具的人......爱上了你这个我不能爱的人......我今天才明白的......为什么我有机会杀了你给我妈报仇......却一直不下手......因为我爸把我送给你的那天起......被你亲了一下之后我就爱上了你......可惜我今天才明白......我不恨你了......可是我对你的恨消失的时候......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你逼死了我妈......身为人子......不能报仇.....可我又不能杀了你.....所以我只能杀了我自己......只求你......给我个漂亮的盒子.....埋在我妈旁边......”
　　孟锦衣说着说着，泪水就留了下来，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身体冷着冷着就感觉不到什么了，连呼吸的力气也快没有了，最后一滴泪流下的时候，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录音机，合上了双眼，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把我身体里最好看的颜色......留给你再看一次吧......”

　　右手腕好疼！孟锦衣恢复意识的感觉就是疼，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不是死了就不疼了吗？为什么还觉得疼？被救活了吗？为什么死也这么难？
　　费力的睁开双眼，还没等看清楚周围，孟锦衣就听见一个女子的惊呼：“锦衣公子醒了！太好了！快来人，公子醒了！”待抬头细看，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女孩已经跑远了去。
　　这是哪？挣扎的坐起身来，看着周围的布置，乌色窗棱，乌色的雕花木家具，乌色的木床，洁白的长垂纱幔，孟锦衣的眉头皱更紧，轻轻的叹了口气：“玩古代游戏吗？把我救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玩我吗？”
　　没一会，就听到凌乱的脚步传来，孟锦衣本以为会见到那个人，却呆了，屋子里涌进了一大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什么人都有，却没一个认识的，又都穿着古装，也看不出是哪朝哪代。
　　孟锦衣傻愣愣的看着众人，刚要开口问问那个人在哪，来人中的一个衣服华美，头带金冠的中年胖老头，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伸手就一耳光抽在了孟锦衣的脸上，孟锦衣先是一呆，左脸登时热了起来，然后就是疼。孟锦衣低着头，心里想：他把我送人了吗？也是，不听话的娃娃他不会要的，可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有做帝王的瘾，不然怎么这么穿着，这么打扮？还有这样的房子呢？想到这，孟锦衣抬头想看看，这个打他的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却不想又挨了一耳光，不等再抬头，就听到那胖老头的厉声喝骂，“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要是还想你娘在冷宫里过的好点，就给我了老老实实的去梁国！你要死了，你娘也活了不！”
　　“我娘？梁国？”孟锦衣迷糊了，我娘？梁国？冷宫？这什么和什么啊？孟锦衣那个人似乎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了，孟锦衣抬头看了看那个人，好难看，胖的和猪一样，脸上红的不正常，还有很多让人做呕的坑坑包包，比起他难看太多了。索性，孟锦衣低下头，自顾自的看着自己包着棉布的手腕，不理这些人到底玩什么把戏。
　　“哼！”那人似乎早知道孟锦衣会这个样子，没有再继续怒下去，只是又说了一遍：“你若不想你娘受苦，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去梁国，到时候我自然会让你娘好过些。”说完便带着一大群人离开。
　　屋子一下子空了，只留下一个穿绿裙的女孩，看样子十五.六的样子，红着眼圈站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孟锦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只是红着眼睛站在那。
　　孟锦衣叹了叹气，他并不想知道自己被送给了谁，可是眼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自己还是先把情况弄清楚一些吧。
　　转过头，看看那个绿裙小女孩，那小女孩子长的极是漂亮，圆圆的脸蛋，却长了个小巧的尖下巴，红润的小嘴紧紧的抿着，鼻子也小巧精致，柳叶眉下那双大眼睛，尤其漂亮，清澈透明，就像是湖水一般，只是这双眼睛里带着太复杂的东西，孟锦衣不想看明白，只是觉得有丝丝的心酸，那女孩哭了。
　　“你哭什么？”孟锦衣轻轻的问，本来他想问她这里是哪，刚刚那个人是谁的，可是看到那女孩已经流出的眼泪，便不由的心疼起来，忍不住去关心一下。
　　“公子......”不问还好，这一问，那女孩竟跪下，丝毫不再掩饰的哭着道：“公子，对不起，土儿本来只是想去叫大夫的，却把大王惊动来了，害公子挨了打，公子的伤.......呜呜......”
　　大王？公子？孟锦衣听得糊涂，这又是什么称呼？这里到底是哪里？
　　看孟锦衣不说话，土儿止住了哭声，小心翼翼的唤着“公子......”
　　“你叫我？”孟锦衣回过神来，越发觉得奇怪。
　　“公子......”
　　“你叫我公子？”孟锦衣皱了皱眉头，“我是什么公子？大王又是谁？”
　　“公子，你别吓我啊。”这看似平常的话，把土儿吓个半死，急：“公子是公子啊，大王是公子的父王啊。”
　　“父王？”孟锦衣一惊，我是公子，大王是公子的父王，那就是我爸，可是那人不是我爸，这里看起来也不是因为爱好而设置的地方，那这里到底是哪里？难不成真的是古代？看眼前这个自称土儿的女孩的样子，不是一般的下人，根本就是古代宫女的样子，难道我到了古代了吗？我明明是自杀，怎么会来到了古代？那他呢......
　　“公子.....”看孟锦衣在发呆，土儿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孟锦衣疑惑着，叫土儿起来，自己开始琢磨，可怎么也琢磨不明白，没办法，眼前也只有问问这个土儿，这里到底是哪里。“我问问你，我是什么公子？”
　　土儿听孟锦衣这么问，先是一愣，然后又挂上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憋了憋嘴，回答着孟锦衣的问话，“公子是我们合国的四公子啊......”
　　合国？怎么没印象中国历史上还有这么一个国家，现在是什么朝代也不知道，那刚才那个应该就是合国的国王了？我是四公子？也就应该是四王子。“我叫什么？”孟锦衣又问。
　　“公子，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一下，土儿着实吓的不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自己的名字也问土儿啊，公子你是不是.....是不是脑袋......”话没说完，土儿又要哭。
　　孟锦衣听的也是心烦，他以前常哭，可从不知道听别人哭是这么烦的，“你别哭，我没什么毛病，只是想问问你。”
　　“公子.....”土儿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孟锦衣，细声的回答道：“公子名唤锦衣。”
　　“锦衣？”孟锦衣，这是我的名字啊，“那我姓什么？”
　　“合国国姓孟，公子怎么连这个也要问土儿？”
　　孟锦衣？那不就是自己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给我找面镜子。”孟锦衣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开始发起呆来。
　　土儿也不在一旁呼唤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孟锦衣发呆，听孟锦衣要镜子，也不问要来干什么，忙跑去寻镜子去了。
　　“咣！”镜子掉在了地上，孟锦衣彻底呆了，本来已经想到自己是回到了古代，可是看到那铜镜里，映出的就是自己本来的脸，越发的不明所以了，自己就是自己啊，为什么会来到了古代？
　　“你叫土儿是吧。”孟锦衣看着不知所措土儿，暗自叹了叹，如今也只能问问这个土儿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是，小的是土儿。”
　　“我.....我父王为什么要我去梁国？我娘在哪？”
　　土儿眨着仍旧带着泪水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孟锦衣，但是还是依问而答了：“梁国答应与我合国修好，但需要合国派个公子去做......质子......”声音越来越小，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说，双手不安的纠结在一起。
　　“你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一气全都说出来吧......别问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些，但我脑子的确没病。”
　　土儿点了点头，开始说自己知道的所有有关那个公子锦衣的事来。
　　虽然云里雾里，孟锦衣也听懂了一半，遇到不明白的就问几句，好歹算是明白了八九分。
　　自己是叫孟锦衣，原本是合国大王极宠的荣夫人所生的四公子，但是前年荣夫人与人通奸的事情被揭发，自己就失势了，因为有人传言，自己不是合国大王的亲子，而是荣夫人与外人所生，所以荣夫人被贬至冷宫，但是碍于王室颜面尊严，锦衣没有被废杀，仍旧以四公子身份留在了宫里，但是一切地位都没有了，原本的宫人都被调走，只留下荣夫人原本身边的土儿照料锦衣，几日前，传来梁国大王的意思，要合国送一个公子作为质子，以证明合国归附的诚意，虽然宫里尽人皆知锦衣并不是真的公子，但外界并不知道，毕竟宫里的人谁也不想被杀头。于是，合国大王就打算把锦衣送过去，一来锦衣不是亲子，在外面被怎么对待都不心疼，因为那梁国国王好淫男风，二来锦衣毕竟公子身份，送过去也合梁国的意思，锦衣便割腕，今天刚刚醒过来......
　　孟锦衣揉了揉额头，牵动了右手腕的伤口，这说的明明就是自己，只不过是故事又重新开始了一次而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以前的经历都只是一个梦而已吗？自己只不过是在梦里，提前的经历了该发生的事？还是说自己自杀了没有死，陷入昏迷又做起同样的梦？到底那个是真哪个是幻？自己到底是那个玩具锦衣？还是这个公子锦衣？孟锦衣已经分不清楚真假，让土儿退下了，依在床柱思索起来，是自己自杀没死成回到了古代吗？可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就权当是自己从一个梦里醒来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好了，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梦里，会不会遇到他......
　　想着想着，孟锦衣就感到心痛，不管是不是梦，想起他，心里疼的发空.....
　　入暮，土儿端着一些膳食进了房间，轻声的说：“公子，该吃些东西了，吃完好喝药。”
　　“药？”孟锦衣看了看手腕，死不了就要喝药。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死一次呢？反正他不会爱自己，活着又为了什么呢。可是这个梦里的自己有个娘，虽然是个不体面的娘，可总是娘。想到这，就问土儿：“我娘，可好？”
　　“怎么会好。”土儿淡淡的吐出哀伤：“夫人如今在冷宫，怎么会好。”
　　“我能去看看她吗？”
　　“公子！这万万不可啊。没有大王的命令，谁也不能私自去看望一个，一个废夫人。”土儿急道。
　　“可我想去看看她。”
　　“这......”
　　“有办法吗？”
　　“这.....如果.....如果公子肯去梁国，倒还能与夫人见上一面。”土儿为难的说。
　　“为什么？”
　　“公子可以在临行前求大王开恩，大王会答应的。”
　　“哦，那我该什么时候去？”
　　“大王说公子三天后就出发。”
　　“哦。”

　　三日后，公子孟锦衣出发去了梁国。
　　随行三百军士，包括土儿的六个宫女，两个厨子，四车物品，倒也给足了锦衣的体面，当然是做给梁国大王看的，好让梁国国王安心接纳了他这个“假太子”。
　　临行前，锦衣提出要见荣夫人一面，果然如土儿所说，那个大王没怎么为难，准了请求，锦衣见了荣夫人，再死一次的心也就消了。这个娘和那个妈，是那么相似。
　　看着他的时候，一样慈爱的眼神，尽管苦涩但美丽的微笑，还有那颤抖着抚摸到脸上的手，传来同样的温暖......
　　没为那个妈报仇，就保住这个娘的命。
　　马车里，孟锦衣还是在想，是不是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时代？还是真的坠入了昏迷的梦里？还是以前的是梦，现在的才是真实？
　　孟锦衣真的分不清，可是分得清分不清又怎么样，不论是哪个孟锦衣，都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而已，同样的梦多经历一次又何妨。

　　行程一个月，迷惑三十天。
　　三十二天后，公子锦衣一行人到了梁国国都龄都，住在了驿馆，等待梁国大王言不弃的召见，这一等，就又是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