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郁金香》不要切开佛手柑

6、第 6 章

　　15．

　　红尾鱼的身影经过水的折射映照在水晶鱼缸上，更显其游动身姿曼丽轻灵。

　　Lilith将满屋的华服欣赏了一圈，转头好奇地看向Marius：“这些都是谁的礼服呀？”

　　“这些都是我母亲亲手制作的礼服。”Marius踱步到屋内唯一的工作台前，拿起桌面一张依旧平整的设计稿，“这里是她制作礼服的工作间，从我有记忆起，她就时常在这里画设计稿和制作衣服。”

　　Lilith默默地收回蠢蠢欲动的手，而Marius拉着她走到墙角处放布料的架子上，上面的布料看起来很新，大概是这两天才送来的。

　　“你喜欢什么颜色？绿色？紫色？还是别的颜色？”Marius朝地展示着上面颜色不同的布料，Lilith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从耶尔尼斯进口的浅紫布料。

　　她轻轻地抚了抚光滑的布匹，应该是绸子类的布料，才能像水一样具有流动性的美：“你不是已经选好了两周后生日宴会上穿的礼服吗？我觉得浅紫色和深紫色挺般配的，毕竟我们肯定是要一起跳舞的，不是吗？而且这个颜色很适合你送给我的胸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后面竟觉得脸有些发烫，连忙补充上一句：“反正，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换成其他颜色吧。”

　　说完，她抬眼偷偷去打量Marius的脸色，却看见他对着那匹布料偷笑，登时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Marius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她：“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眼光好。”

　　Lilith撇了撇嘴，他笑着拿起一旁的软尺：“嗯，让我看看颈围——”Marius绕至她身后，带了些凉意的皮质卷尺轻柔地环绕着她的脖颈，又缓缓收紧，温热的鼻息打在Lilith的后颈上，她的呼吸声越来越轻，只觉得尾椎骨轻颤一下，酥麻的感觉便顺着脊椎一路达到脖颈。

　　Marius收回软尺，在纸上记下数字，笔尖划过纸面，像颈皮肤下的血管在他指下汩汩流动。

　　水晶缸中，几尾红尾鱼仍不知疲倦地游动着，轻快、悠闲地吐出一串串比玻璃珠子更晶亮的泡泡手串，浮至水面后再轻轻开出一朵朵水花。

　　Lilith偏过头，注视着一边的鱼缸，此时Marius已经开始为她量肩宽。她的目光顺着鱼缸上鱼的倒影，一路落到地上的影子——Marius拉着软尺微俯身的样子从地面上的影子来看，倒像是久别的恋人相拥。

　　墨色留在了纸面，Marius依旧没有报出数据，记下肩宽后示意她张开双臂，以便他测量腰围。

　　Marius双手环过Lilith腰间，软尺在她肚脐上交叠——工作室变得更加安静，Lilith听见了傍晚青雀归巢的啼鸣，以及自己微微颤抖的呼吸声。

　　这样不行，她得赶紧找个话题。

　　“……就不能念出来吗？”Lilith轻哼一声，她知道自己的饭量比在公爵府时大了许多，可连Boleyn公爵也不去遮掩自己的肚腩，Lilith并不觉得自己的腰围会飞速增加到比Boley公爵更不忍直视的数值。

　　“不告诉你。”Marius似乎有意要逗弄她，并不依她，Lilith只好自己低头去看，歪着脑袋辨别了半晌才认出上面的数字。

　　——的确是比上次多出了几寸，不过在皇宫能顿顿吃到饱，不必像当时在公爵府一样半夜饿醒、只能对着墙壁咬手指，这样想来，再多几寸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正想着自己如今的尺寸能否顺利穿上旧裙子，冷不丁听见Marius在她头顶幽幽地问：“看清了吗？”

　　Lilith猛地抬起头，Marius猝不及防地被撞到了下巴，倒吸一口冷气，Lilith来不及去摸一下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没有被我撞毁容吧？”

　　然后她使一脸惊恐地看着Marius捂着脸蹲下——自己今天也没带什么头饰啊？

　　她忙一同蹲下，伸手去捧他的脸，却发现他笑得浑身发抖。

　　“……”Lilith一时失语，没由来地有些生气，抬手往他肩上一拍：”莫名其妙，一天天地劲傻笑！”她说完便起身，扭头便想走，却被Marius拉住，转头看去，却见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变成了讶然：“你在关心我吗？”

　　Lilith：“……”他在说什么胡话？

　　Lilith是真心不想理会这个傻瓜，无奈挣不开他的手，只好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今天她站得也是够久了。

　　Marius忙跟上前，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搭在扶手上，像是想把她圈在怀里，又低下头去央求她：“Lilith，不要生气啦，理我一下好吗？”

　　Lilith惊诧而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实在是料想不到这个人讨巧卖乖竟可以如此自然。

　　见她别过头去，Marius半是道歉半是撒娇地凑到她跟前：“真的不理我吗？我的心都要碎了。”Lilith哪见到他这样可怜兮兮的眼神，见此竟开始真反思自己是否是过分了，怎想Marius见她眼神变软，表情松动，便又换上了另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Lilith果然心善，不忍我伤心至此。”

　　“……”Lilith的表情变了又变，不过她本意也不是为了和他置气，便叹了口气：“又不是真的生气。”她真怀疑，数年前的工作室里，Marius是否也是这样同他已逝的母后撒娇弄赖的。

　　又想到自己的计划，Lilith正色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Marius得了甜头哪里又会不依，连要求都不听就连声应下，看得Lilith忍不住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听我说完——我想要一块水晶，但也不用很大，只比那个鱼缸小上一圈即可。”Lilith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下。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Marius连连点头，又笑着向她：“Lilith是打算做新首饰吗？”

　　“不告诉你。”Lilith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她可是很记仇的，“就当我砸着玩不行吗？”

　　Marius也不计较她的遮掩，笑嘻嘻地凑得更前：“当然可以，Lilith想做什么都行。”

　　听他这样一说，Lilith就想起自己刚才想出的花样，“那我想在裙子上绣蝴蝶，太俗可不行，我不要的。”

　　“这可不难。”Marius随手拿起桌上的炭笔，却一时找不到空白的纸，Lilith自告奋勇地伸出手：“在我手上随便抹个形吧。”

　　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主意，Marius动笔的时候，Lilith恨不能把眼睛扔到窗外，炭笔在手上不好留痕，要Marius反复描摹，即使不看他，但是腕上隐隐约约的痒意却让她无法忽视。

　　Marius画好后她匆匆扫了一眼，胡乱应了一声就移开目光，却也因此忽视他脸上可疑的红晕和通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