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郁金香》不要切开佛手柑

12、第 12 章

　　25、

　　农闲时期的得罗莫村人终于清闲下来，骤然得空的村人大多数时候在村头加工家禽羽毛，或是聚在一起制作手工品，然后托村长挑一个好天气前往最近的托底亚小镇售卖，其余时间都在闲聊一些不知被翻来覆去咀嚼过多少回的陈年笑话，至于田地，大多人只在一天当中太阳最温和的时候前去察看，懒散一些的过上三两天才会想起自己的农田。

　　Stephanie（斯蒂芬妮）则不然，她一天到晚都坐在田垠上守着她的稻田——村人都认为能种出美如黄金的稻子与她的辛勤离不开关系。但即使连远处的安格弗城的贵族都会因好奇而来看她有“黄金”美誉的稻田，Stephanie也从来没能走出得罗莫村，去听一下哪怕是邻村人对她种植的稻子的称赞。

　　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未出过得罗莫村，连最游手好闲的人最多也只会去邻村的果林中摘个果子。他们的生老病死都在这片土地上，就像是根系极繁的桉草，一旦离开原本扎根的土地便会立即枯萎。

　　近来半月都未下雨，刚睡过午觉的Stephanie来到田边，抬手揪下一小撮稻穗，放在掌心双手交叠轻搓几下，再摊开手时，Stephanie鼓起腮帮子一吹，几粒尚小的稻粒滚动几下，被搓下的金黄稻壳随着这一股气流，都轻盈地飘向稻田、Stephanie童年的村口。

　　老村长极其喜欢向村中的幼童描述托底亚小镇的风光，以及令他有些畏惧的车水马龙，但他讲了数十年，除了一些同他一起去售卖手工品的青年，去过托底亚镇的人少之又少，更不要说在他口“遥及万里”的安格弗城。

　　“城邦的贵族能够来到这里观赏你的黄金稻田，这是我们得罗莫村莫大的荣幸。”老村长遇见她时总喜欢大笑着拍她肩膀，并不断重复这句话——尽管直到现在，Stephanie对当时的印象只停留在挂有华丽家族标识的马车、因为阳光毒辣而神情恹恹的车夫，和吝啬得只肯挑起半帘子、露出一只眼睛就飞快松手的贵族。

　　Stephane捏起一粒稻谷进嘴里，细细咀嚼片刻，熟悉的清甜便在口腔里弥漫。

　　她又起身检查了一遍田边的水渠，近年来的降水量越来越小，所幸村中向来有储水的习惯，每家每户也有自己的水库。

　　半下午的阳光还是有点烈，Stephanie转了一圈便回到田边的树下纳凉，抬头正好瞧见新婚不久的Jennifer挽着她年轻的丈夫走过不远处的泥土小路。

　　Jennifer也看见了她，松开丈夫的手臂，双手量在嘴边呈嗽叭状大喊：“后山的矿洞今天上工了！好多人都去看了！”

　　Stephanie本想微笑致谢，不过想到她站得太远了，便改举起手臂扬了扬。

　　稍息半会她便恢复了力气，想着也快到往日回家的时间，便提起上午落下的镰刀，顺道往后山看看Jennifer口中的矿洞。

　　上房的鸡，下河的鸭，Mark家新买的爱啄人的大鹅学会了见到她就绕道走，Stephanie顺着坚实的土路一路走上山路才觉着有些凉快。

　　她不太清楚矿洞的选址讲究，只在前两年刚有人来测量的时候听几位长者闲聊过，倒也不是什么难走的地方，就是有点远。

　　大概工人都下工了。Stephanie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不过这样也正好方便她进去瞧瞧矿洞是什么样子的。

　　矿洞就在不远处，但当她拨开灌木丛，看见矿洞边正在擦汗的年轻男人时，警惕地握紧了手中镰刀的木质手柄。

　　年轻男人看见她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村民过来看热闹，他对上Stephanie警觉的目光，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友好微笑，短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黑的墨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