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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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谌映正努力让知识在大脑里运转起来，但总感觉有一道焦灼的视线粘在他身上。
偏头一看，发现邵壬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这边，谌映不知道他惊恐个什么，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开始转正学习态度了。然后他打算放学后去问问，以防自己兄弟真的有什么恐惧症。
时间过得飞快，太阳已经从头顶落到一个斜着的角度了，金黄的光线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投射进来，贯穿了整个楼层。谌映靠在走廊窗户边，光刚好撒过来，这刚好使谌映显现出了他那炫彩脑袋的真身。
谌映：“你物理课下课那是什么表情？”
“我……我，我，就是……”邵壬平时大大咧咧说话从不拖拖拉拉，但现在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几个字。
“我只是想通了。”
“？！”邵壬又一脸惊恐。
谌映：“你惊恐个蛋啊，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邵壬松了口气：“……哦，哦，那就好……”
谌映看出他确实不太对劲：“我还能想通什么？你以为是什么？？？”
邵壬不语，只摇了摇头。
然后在心里默默定下一个结论：他大哥可能爱而不自知。
他跟谌映虽说才认识一年多，但性格方面还是挺了解的，谌映这人本来看着就冷，还懒，懒到不想开口跟不熟的人说话，不想动脑思考跟别人说什么好，更不想费心思去交朋友。
能用“嗯”、“哦”解决的绝不多说，当然，这是对陌生人。
谌映也很少笑，一是因为他懒的动面部肌肉，二是因为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他俩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也都是邵壬唱独角戏，后来谌映才耐心地一句句回复他的话。
这才不到两个星期，他和程耀就说了比他俩刚认识那会两个月还多的话。邵壬莫名有些扎心，他看看眼前的谌映，又透过后门玻璃看看教室里坐如钟的程耀。
突然又想起什么，下午打球的时候他就是因为走神看到了程耀给谌映递水才投偏了一个三分。他有无数话想说出口最后只凝结成一句：“谌哥，你跟学神你俩……”
谌映极其自然：“我们俩相处的挺好的，他没有天天扣我分。”
挺好的…挺好的………
邵壬在心里默默念叨。
“好就行，好，好就行……”邵壬心情复杂，强颜欢笑跟谌映告了声别就窜下楼了。
回了座位，谌映皱着眉。
程耀问他怎么了。
谌映：“邵壬今天怪怪的……”
程耀回应着：“应该是看到你这样他突然有点不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吧。”
“啧，也是，习惯就好了，没出什么毛病就好……”
程耀“嗯”了声，站起身，“走，吃饭。”
谌映：“这会食堂肯定爆满，我们出去吃。”
程耀：“好。”
两人站在学校后墙下，谌映先翻了上去，脚法娴熟，一看就没少翻。
程耀站在下面做了两秒心理准备，然后脚一蹬手一抓，飞快翻了过去，然而他落地后却没看到谌映，抬头一看，发现谌映还在墙上面，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在墙边晃悠，两条腿又细又长，愣是把这萝卜校服裤给衬出型了。
谌映坐在围墙上面，感受着初秋凉爽飒飒的晚风，居高临下看着程耀，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学神这是第二次翻墙出校吧。”
程耀看着墙上坐着的少年，有种想让他直接跳下来自己在下面接住然后抱个满怀的心理，但他估计不会同意，而且两个大小伙子肩膀邦硬撞在一起可不得有多疼。
“没有，上次是翻墙入校，这次才是出校。”程耀语气平和地纠正谌映说话时的不严谨。
谌映没有太在意，“哦对，那这是你第二次翻墙了吧？”
“嗯。”跟你一起是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就第三次了。
说完，谌映从墙上跳下来，扬起一阵风，额前的刘海也被风吹起，然后他明显觉得自己头发又乱了，在心里啧了声，又用手随便抓了两下。
程耀看着他炸起的毛，用手抓了两下也无济于事，又想上手帮忙，但是不行。
他有点难受，心里闷闷的。
是不是在一起就可以让自己摸他了？
但是现在不行，这才刚认识几天。对于谌映来说，也许是几天，但对程耀来说，他从高一入学那天就注意到他了。
一旁整理头发的谌映当然不知道程耀脑子里在想什么，他问旁边的人：“吃面行吗？”
程耀：“都可以，我不挑。”
刘姨的面馆里，这会人还挺多，都是下班顺道过来吃晚饭的，穿校服的两人站在屋里有点格格不入。
谌映把菜单推过去：“吃什么。”
程耀看了眼满满当当的菜单，有些犯愁，他把菜单放下：“跟你一样就行。”
然后谌映进了后厨去点面。
“刘姨，来两碗牛肉面，老样子。”
“诶好嘞！”
“今天突然要两碗？”
“跟……同学一起过来的。”
“那好呀，多跟同学相处相处，以后常带着同学来啊，顺便给我增增客流量。”刘姨一边忙活一边跟谌映唠着。
谌映笑了下：“您还需要增客流量？现在这样也挺不错了。”
“哎，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吧，弘睿上大学的学费还得供着呢。”
方弘睿，刘姨唯一的儿子，现在在S市D大上大二，谌映目前还没见过，方弘睿一年回不来几次，他上的大学离家五百多快六百公里，来回也不容易。
“也是……我尽量啊。”其实谌映自己心里没底，他叫不来那么多同学，只能以后自己多来几次好了。
然后他从后厨窜出去，坐回程耀对面。
两人的手机都在宿舍，等面这会无聊只能发呆。谌映无意识对着程耀发了半天呆，直到面端到自己面前才回过神，守着碗嗦喽起来。
吃完后谌映又在里面跟刘姨唠了会嗑，程耀则站在外面的电线杆子旁边等他。
谌映掀起门帘往外一看，发现程耀在电线杆子旁边杵着，“怎么不先走？一会还要上晚自习。”
程耀看他出来，站直了身子，“等你一起走，天黑，害怕，晚自习不着急。”
谌映看着他那张没有丝毫害怕神情的脸，只是觉得程耀害怕不会外露出来，然后没说什么，两人一起往胡同外走。
走着走着，程耀突然问：“那家店你经常去？”
谌映：“嗯。”
程耀：“味道不错，下次去尝尝其他的面。”
谌映：“嗯嗯。”
谌映以为话题到这就结束了，但程耀又说了句：“……不过我有点路痴，下次能不能一起来。”
“嗯？”还路痴？
谌映想着反正自己也得经常来，带个人也没什么，就应了下来。
两个人前脚刚迈进教学楼侧门，后墙那边就传来两个学生的声音：“诶咱们在这边多晃悠一会，回去就能少上半节晚自习了……”
另一个说：“行啊，英语老师讲课太催眠了，还不如在外面多待会……”
谌映问旁边的人：“学生会的？还好咱们早进来一步。”
程耀：“嗯，今晚查的贼严，大部分学生会都被轰出来了。”
“轰”这个字从程耀嘴里说出来太喜剧性了，谌映没忍住笑了出来。只不过他没笑开，那声就跟冷笑似的。
“怎么了？”
谌映摇摇头，然后他才意识到什么，“你不是会长吗，怎么没去巡逻？”
程耀悠哉道：“哦，我只负责给他们分配任务，不用必须出来。”
……会长待遇还不错的。
程耀又继续说道：“放心吧，明天的球肯定能打，任主任说就今晚巡逻。”
谌映：“嗯嗯。”
谌映今天心情不错，一个是把不懂的问题弄会了，另一个是已经好几天没有混混往他脸上贴了，这让他感觉轻松不少。
以至于回应程耀的时候都用上叠词了。
然而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谌映上了三楼才反应过来，“走廊都没人……是不是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
程耀早就意识到了，但他不慌，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放心，这节没有老师看，纯自习。”
谌映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被抓到也无所谓，但他不想听老师磨叨。
两个人缓慢推开后门，程耀先跨进去，坐下。随后谌映也跨进去，坐下，准备关门。
然后他感觉自己衣角被拽了下，转头一看，还没等问咋的了，就听到从教室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光明正大逃晚自习？”
语末音调升起，不对劲。
两分钟后，谌映和程耀被叫到走廊，谭归开始滔滔不绝教诲他俩。
我说教室怎么出奇的静。谌映在心里想。
谭归：“你们俩，再犯就不是罚站了，知道吗。”
两人：“嗯嗯知道了老师。”
谭归走之前还给他俩扔了句话：“别就干站着，回座位拿点东西看看写写。”然后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
谌映拿着当时程耀给他的月亮封皮的笔记本，有点想把本子往脑袋上一扣然后原地躺平。
他用胳膊碰碰旁边的人，“不是说放心吗。”
程耀有些“不知所措”：“我也没想到她……谭老师会在教室。”
“对不起。”
“对不起个dan……什么，没有你我也会被抓，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不是单单站在走廊里这么简单了。我还得谢谢你，不然又要写检讨。”马上要拖出口的“蛋”被遏制在嘴边，因为谌映觉得这话有点糙，不适合对程耀说。至于适合对邵壬说，一个是因为邵壬大大咧咧也不在意这些，二是因为他俩对话时糙惯了。
谌映自己倒无所谓，主要是这么整的话谭归不就认为他把学神带坏了，他心里有点烦闷，笔记没看进去多少，脑子又开始神游。
他回想了一下这不到两个星期的日子里，程耀先是要帮助他学习，把笔记借给他，又给他买巧克力，又时不时关心关心他，跟程耀待在一起也让他感到很舒服，起码没有排斥的感觉。
那他又能给程耀做点什么呢，自己一直这么单方面接受别人的好也不太行。
谌映盯着这一页笔记看了很久，可还是想不出他能做点什么。
程耀其实一直在用余光观察谌映，但并不影响自己翻看那本裹着黑色封皮的外国论著。
“你已经盯了这页有好几分钟了，有不懂的地方吗？”
谌映被他这么一说，思绪被拉回来，脑子却跟着糊涂，“是，是有一块不太懂，你帮我看看……”说着他扫了一眼，把笔记推过去随便指了一个地方。
走廊是声控灯，两个人没有整动静让它亮起来，就就着从教室里漏出来的光看笔记。
程耀低沉的声音一下下进入谌映的耳朵里，两个人靠的近，程耀说话声音小，但很认真也非常有耐心。
谌映不太习惯和人靠这么近，他稍稍往左边挪一点，拉开距离。程耀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往他这边凑了凑。
几个回合下来，谌映放弃挣扎，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近的都能闻到对方洗发水是什么味儿的。
谌映闻出来程耀的头发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薄荷味儿，跟他之前用的差不多，后来没再用是因为去买的时候薄荷味被卖没了，他就拿了瓶无花果味的。
谌映脑子里堆满东西，他这会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时不时偏头看看旁边的人，程耀讲题时会格外专注，垂着眼睛，嘴巴不断张张合合，眼神极其认真，自然也没注意到谌映这点小动作。
谌映这么一下下看着，发现程耀睫毛特别长，瞳孔深邃又乌黑，一眼过去望不到底。鼻梁是一种很好看的弧度，嘴唇……唇形很好看，下颚线轮廓分明。
这些组合在一起，就一个字，帅。
这个字眼刚冒出来，他就一激灵。心道，我今天是不是念叨两次他帅了？
突然，程耀的声音冒出来：“懂了么？”
谌映慌慌张张又把自己从那些想法中扯出来，不太自然道：“懂，懂了。”
程耀笑了一下，让他自己继续看了。
晚上十一点，避开查寝的之后程耀坐在桌子前写原本第一节晚自习该写的卷子，他开了台小护眼灯，安静地算着每一个步骤。
谌映本来就半睡半醒的，刚才程耀下床不可避免地弄出动静还是把他整醒了，谌映换了个姿势躺着，仰起头看向头顶另一个床位，空荡荡，只剩一张铺的很平整的夏凉被。
他又把头缩回来，沉思了一分钟。
现在从床上爬下去问程耀他喜欢什么东西是不是怪怪的？而且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于是他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看准了名字，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为了模拟语气，他还在这句话中间空了个格。
……
我。靠。
虽然这样也很怪，三更半夜的给人发消息问人家喜欢什么……
但谌映并没有要等对方回消息的想法，把手机塞回枕头下面蒙上被子稳稳入睡了。
十二点零几分，程耀放下笔，把东西收好，轻手轻脚爬上了床，手机被塞到被子里，他把手机拿出来，就在抬起手的瞬间，屏幕亮起，锁屏上挂着条一小时前的微信消息，
［月亮emoji：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喜欢你算么。虽然不是东西，是人。
要送东西？还是帮别人打听的？
很显然后者是不可能的，让谌映来帮忙问他喜欢什么不如亲自来问他。
前者的话。这几天他一直在帮谌映，虽然是他自愿的，但别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说，你给的我都喜欢。但仅仅是想，程耀对着那条消息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机熄了屏放到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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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两人照常去食堂吃早饭。
谌映一下下吹着勺子里的鸡蛋汤，刚放进嘴里，就听坐在他对面的人突然蹦出来一句：“你昨天晚上，怎么突然问那个？”
谌映一勺热汤刚好灌下去，这话一出来他差点呛住。
他在脑子里扒了扒理由，发现扒不出一个理由，大脑也开始罢工，于是他干脆放弃狡辩，抛出事实。
对面那人听完后明显挑了下眉，嘴角微扬，“送东西么？就因为这些？”
程耀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又从里面抽了一张纸出来细细擦了擦嘴。然后稍微往后靠了靠，后背挺直，手被他拿到桌子下面十指交叠，双眼定定看着对面的人，眼底含糊不清地透着点暧昧。
谌映虽然看不懂他眼底什么情绪，但是挺不适应的，他有话直说：“别那么瞅着我。是，就因为这些。”
程耀把那丝“暧昧”褪去，换上平淡的眼神，“我比较喜欢手工制品吧，亲自动手做的那种，我觉得那种的比较有意义。”
汤已经没有那么烫了，谌映端起碗来喝，然后就冷不防地听到程耀喜欢那种亲手做的东西。
“……”他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灌，直到碗里的汤见底，他才把碗放下。
他异常冷静地“嗯”了一声，然后轻轻拿手背蹭了下嘴角残留的汤，拿上餐具站起身，“……知道了，我吃完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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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程耀照常做题，谌映一反常态，没有翻那本文学作品也没有做题也没有睡觉。
但看起来很像是在睡觉，他左胳膊在桌子边缘围了个圈，脑袋搭上去，右手揣着手机，正在某个红色软件上面搜索：
【可以送人的自制小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