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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嘴什么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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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了要比贺航想象中的要轻一些。
这人骨架看着大,实际身上并没有多少肉。他本是想把沈一了扛进卧室的,但又怕给他弄醒,就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选了个抱的方法。
却没想到刚把沈一了抱到怀里,沈一了就开始扑腾。
沈一了缓缓睁开眼,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先是身子一僵,然后就猛烈挣扎,贺航怕摔住他,就只好任由他掉到沙发上。
他想站起来,仓促间却被裹在身上的薄被绊了一下,弄了好久从完全挣脱出来,站到茶几的对面一脸防备地看着贺航。
“你干嘛?”沈一了强撑起精神,瞪着下午才修复关系的人,“想占我便宜?”
他就知道贺航莫名其妙地对他示好,背后肯定有别的道道——这人冒着大雨找他就不说了,就自从他进门起,这人就透露着某种不对劲儿,先是让他洗澡,再是要摸他耳朵,到现在这人又要抱自己。
难道说?
难道说——这人跟丁恒一样都对他有gaygay的意思!
“你想什么呢?”贺航皱着眉头看向沈一了,不忿地开口。
怎么一副发现了惊天秘密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此时此刻这人脸红地跟猴屁股似的,别说他对他没那方面的想法,就算有,也不会对一个病号有想法。
贺航把耷在地上一角的被子捡起来,双手抱胸,眼神却无意间扫到病号□□踩在地上的双足,“我只是看你在这儿睡睡不开,所以想让你上屋里睡去。”
沈一了闻言狐疑地扫贺航两眼:这人确实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的,好像并没有他想的那方面的意思,他顿了顿,不放心地又道,“那你抱我干嘛?”
沈一了睁开眼发觉自己在贺航怀里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太毛骨悚然了!
自己刚刚居然和贺航,居然和这个他念了十年的救命恩人发生了如此亲密的行为,他实在是一时接受不来。
“我叫你去你不是不去?”贺航翻了个白眼,反问道,说罢也不等人回应,伸出脚把地上的拖鞋朝沈一了踢了踢。
这人真能嘚瑟,发烧了居然还光脚踩地。
“怎么?你不会以为——”贺航话说到一半,又诡异地停住话题,绕过沙发走到沈一了身侧,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往沈一了面上打量。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沈一了被他突如其来的贴近弄得大惊,下意识地就往后躲闪。
可他现在身体上下都虚的要命,使不上力气,身体一阵失衡发飘,脚下站不稳,一脚踩空,绊在沙发沿上,直直地就往地面摔去。
贺航对沈一了的动作似乎早有预料,及时出手抓住沈一了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拽在半空,可怜沈一了的后腰若有若无地擦在地面上,冻得他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你不会以为——”贺航阴沉下脸,声音强压着某种戾气。
贺航话说到一半,却霎时间噤声,伸出脚垫在沈一了的腰下,手上倏地使上不少力气,把沈一了拎到沙发上,语出惊人:“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吧?”
“谁、谁知道呢?”沈一了爬起来,缩到沙发的角落,和贺航隔开一个安全距离,大着嗓门开口。
他面皮涨的通红,“谁知道你怎么想的,突然对我这么……”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许沙哑,每个字都抖出个细微的颤音,话到最后尾音几乎小到听不见。
沈一了强压下心底的心虚,话峰骤转,道出心底对贺航行为的定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贺航的耳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非奸即盗?”贺航把他对自己的定义低声重复一遍,心下只觉嘲讽,周遭气压瞬间冷下来。
这人还真不知好歹!
亏他这么耐心细心的对这个人,居然被他以为是那个意思?
诚然,他之前开过他的玩笑,今天晚上也调戏过沈一了,可他那些行为只是觉得沈一了和儿时的小屁孩有很大的反差萌,逗起来有趣罢了。
他敢保证对沈一了没有一丝丝不该有的意思。
沈一了说他非奸即盗,那不就是说他对他有不该有的意思,两个男生之间不该有的意思,那不就是——同性恋?
真是好一个非奸即盗!
“你说说看我怎么非奸即盗的?是冒着大雨去找你,还是说收留无家可归的病鬼?”
贺航没好气地看着以己度人的罪魁祸首,语气冷飕飕地,“再或者你觉得我刚才抱你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就这么想我?在你眼里我可真是够贱的。”
沈一了也没想到贺航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看起来自己着实是冤枉了他。
他撇过眼,胡乱地看着沙发上的某处,贺航的话难听的很,可他现在是实在没力气跟贺航继续吵下去。
可他又怕他发作,给他赶出去,便低沉下睫毛,撇着嘴讪讪道:“你凶什么凶,没有就没有嘛!算我误会你,行了吧。”
贺航逮住他的双眼,逼他与自己对视,语气严肃地声明底线:“沈一了,你放心,我永远不可能是同性恋。”
沈一了被他的话一噎,一时无言以对,张了两下嘴才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我也一样。”
“没人说你是,”贺航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许失态,言语内容虽仍旧冷冰冰,但语气却稍有缓和,“你去哪儿?”
“你不是说叫我去你房间。”沈一了抬眸看他。
“穿鞋。”
贺航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他自认理性,能够很好的克制自己的脾气和情绪,可就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这个人居然让他几次这么生气。
这个人确实是和儿时的他天差地别,但有一点却从未改变,还是一样的笨。
要是他真的对他有坏主意,他不早就趁他睡着占尽他便宜?
简直笨的不可理喻。
沈一了慢吞吞地走到卧室,刚推开房门就听见贺航叫住他。
男生咬牙切齿,态度恶劣。
“被子不拿,你准备冻死?”贺航皱着眉毛训道。
“哦。”
沈一了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干净的房间。
他推门进来,迎面先看到的是一张棕褐色的桌子,桌子倚着窗户放着,方方正正,摆着一个白色台灯和一列书本,每本书都厚的要命,按照高度整齐地置在桌子上。
桌子的左手边是衣柜,右手边则是一个简易晾衣架,晾衣架上每一件衣服都被妥帖的从长到短排列着,而晾衣架旁边就是一张素净到要命的单人床铺。
干净整洁的让人可怕。
他在连个褶皱都没有的床铺上坐下,才后知后觉贺航已经给他铺好了床单。
贺航的卧室跟他的差不多大,可贺航的却找不出一点多余的装饰,房间里空的很,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铺和一个衣柜,整个房间都透露着某种近似变态的强迫症。
沈一了收回目光,谨慎地把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摆好,才躺上床把自己裹到被子里,刚才和贺航爆发的小冲突用尽了他所有的清明,此时此刻头疼的要命。
可现在闭着眼躺在这张贺航睡过的床上,足足得有五分钟过去,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很纠结。
贺航这人这么小心眼,要是不跟他说道歉的话,是不是又会不理人。
正在他纠结这当口,隐隐约约感觉房间里好似有个人。他睁开眼,就见着有一高个儿男生背对着他在桌子处鼓弄着什么。
靠,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
“水在桌子上,等会儿把药吃了。”男生的声音依旧冷淡,沈一了偷偷瞧着他的背影,只觉这人后背上就差地印上‘不爽’俩字
“看见你醒了,别装死。”男生背对着他说。
沈一了身体一僵,不但不起身,反而把整个头蒙到被子里装缩头小王八,犹豫了很久才试探着闷闷开口:“你好好说话嘛,这么凶干嘛,你要是还生气的话,我可以跟你道歉。”
男生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把整理好要写的试卷和笔往桌上一撂,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
贺航盯着瑟缩成一团的人先是啧了一声,隔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沈一了——在你这儿,道歉就这么廉价么?”
这话实在是难听,直噎地沈一了半晌讲不出话来,隔了很久才闷闷地冒出一声“不是”来。
“那你以后就少说这个,”贺航斥责道,“做错了事就用行为来弥补,而不是要用一张嘴。”
“嗯,知道了。”沈一了低低答了一声,贺航却清楚地看着他身子便微微动了动。
他本不是这个姿势,他忘记了这床被子太小,蒙住脑袋的动作弄得他后背某处不停地漏进风来。
看着床上的人一点听进去的意思没有,贺航自觉无趣,他居然真的试图在教会这人道理来。
他长舒出一口气,从衣柜里掏出一床被子,随意地丢到病号身上,转身拿起要做的试题和笔,迈开长腿径直地就往外走。
就当他握上门把手,马上迈出房间之际,被窝里的人才舍得哼出一声来。
“贺航,”沈一了从被子里冒出头来,他叫住面容冷峻的男生,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怪你自己,我试着好脾气对你了,你是怎么做的?”
“我不是说你对我不好……”
“呵,那不然是什么,难不成是对你好?”
“嗯。”
听到沈一了应声,他的满腔怒气瞬间哑下火来,贺航讶异地看向床上的男生——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靠在高屏上,头颅垂得很低,好看的侧脸看不清表情。
“哦,我懂了,所以你认为我对你好就是对你有意思,是吧,”贺航冷笑,“你是不是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他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转过身来垂眸看着沈一了,前些日子那股被他杀掉的厌恶情绪又不由得死灰复燃。
这人真是奇葩,贺航想——这人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普信的要命。
沈一了其实早就做好了贺航不原谅他的心理架构,可此时此刻亲眼面对贺航冷漠锋利的态度,他也确实是有点难以接受。
“不是这个,就是——”
“就是什么?”
“没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说算了?”贺航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隔了半天沈一了都没说话,见他实在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漆黑的瞳孔又凝上几抹墨色,转身拧门要走。
“其实我找了你好久的。”沈一了不急不缓地说。
他靠在高屏上,嗓音格外的干涩,语气却坚定无比。
“可能明天起你就跟之前那样继续无视我了,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
他敢肯定他给贺航惹毛了,这人现在一定很生他的气,与其今晚上一过贺航继续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把憋闷在心底的话都说清楚。
“对不起,刚刚是我误会你,惹你不开心了。”
“如果你要是还生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还有就是,谢谢你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