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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番外 如果一切重来（葵九特别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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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每一次抉择都是一场豪赌，赌赢了的人前途坦荡，赌输了则是一败涂地。
所以这个世界有的人成了赢家，有的人只能在角落籍籍无名地死去。
殷徇和他父亲殷墨酬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存在，小时候的殷徇以父亲为荣，迫切的想成为他，继承他的一切。
而长大后又是如此的鄙夷他，厌恶他的存在，恨不得摆脱他的影响。
殷墨酬本是镇上的工匠，是个地位仅比商人高尚一点的身份。
或者说，有时候还比不上那些地位低下的商人。
至少商人们还能有财富傍身，而他在最惨的时候连钱都没有。
年轻时在家人和媒婆的牵引下，草草地就和附近的农户的老实女儿成了亲。
婚后的生活虽说穷困，但多少有了点温情。
在生下殷徇后的三年，他们家迎来了转机。
据说先皇大力支持农业发展，推出了一系列促进农业的政策，甚至有意对农业技术进行革新。
殷墨酬耗费了整整数个月的时间，改善出了一种能解放农民双手的车轮状运水工具，将之命名为水车。
有了它，那些农户此后灌溉田地便不再需要大老远的跑到河边去济水，甚至还能借着水流的动力锤捣一些农产品，或是给稻米去壳。
一切发展的都很好，镇上的人用过之后都纷纷称赞到它的便利，就连当地的县尉都说到时候必会向朝廷引荐他这般的人才。
可就在一个月后，他们家没等到朝廷的嘉奖和赏赐，等来的却是一纸罪状。
罪名是他卖弄奇淫巧技，蛊惑人心，不明所以的殷墨酬就这么当着全镇人的面被下了牢狱，整整关了两个月。
再放出来后整个人都变得颓靡起来，由于先前县尉都说要推举他的缘故，镇上的人对他们家的态度本来恭敬了许多，却因为这件事纷纷看起了笑话。
自此殷墨酬彻底失去了工匠的傲气，再也没去碰过那些所谓革新的东西和想法，沦为了只会做一些奇淫巧技的工匠。
而殷徇也从此时厌恶起了自己的父亲，就因为他当年自以为是的想法，连带着他也成了被同龄人排挤的对象。
他觉得，若是他的话，必然不会走上父亲的老路。
他不要像父亲那般一辈子做一些只会讨好别人的小玩意，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靠着这门手艺干成一件大事，受到万人敬仰。
于是在他十一二岁时便独自一人跑到了江湖上，拜入了墨家，学起了关于军事器械的机关学术。
而后的三年被人引荐，结识了一些拥有金钱与势力的大人物，做起了客卿。
可还不出两年，供养他的主人家就因为参与了谋反的事情被人诛了九族。
连带着，他也成了朝廷通缉的囚犯。
要不是他得到的消息够快，早早地就逃了出去。
只怕那菜市口上，就又多出来了一条无头亡魂。
为了躲藏，他隐姓埋名，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讨起了生活。
以防被人发现，他再也没展现过任何自己在军械天工上的才能，也是学起了父亲的样子，成为了一个街头做小玩意的卑微工匠。
直到有一日，一名雍容华贵的夫人到了他的小摊上。
她扫视起了摊子上看着无甚新意的玩具，直到看到他因一时寂寞而多花了些精力做成的机巧木偶上，才停住了目光。
抬起了满含兴致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殷徇的眼睛，问道。
“很不错的小东西，倘若要你将他用在兵刃武器之上，你能做到吗？”
殷徇的脸上不断地冒出冷汗，难道是他的身份被发现了吗？
是不是下一秒这个妇人就会给官府报信，然后他就会被压进大牢等待秋后问斩。
想到这里，殷徇的眼中浮现出了一股杀意，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热闹的大街，贸然地动手只会更轻易地暴露他自己。
并没有回答妇人的话，他只是眼神冷冷地看着她。
那妇人并没有强求，仅是留下了一块玉牌做信物，对他提议道。
“你若是有意，可以前来投奔薛府，我这里正缺你这样的人才。薛家怎么说也是这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跟着我，你必然前途无量。”
她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然后带着身后两个下人离开了。
殷徇这时还不知道，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被理性控制住，那么就在他动手的下一秒，妇人身后的那两名下人就会让他先身首异处。
那天回去后他整整思索了一晚，屋内的蜡烛从头一直烧到了底座，只留下了一盏的腊泪在桌上，他方才下定了决心。
管他是不是有诈，殷徇已经再也受不了这种庸碌无为的生活了，他还有一腔的抱负未来得及去施展，怎可就这般消磨人生。
更何况，这个妇人多半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自己的软肋被人抓在了手上，他即便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一趟。
所幸老天总算是眷顾了他一次，大夫人确实是他人生中的一名贵人。
到了薛府之后，大夫人立马便带着他去了自己组成的地下组织‘窟’，并给他物色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他看到了这个女人的野心和魄力，也对此感到了十分的满意，欣然的接受了安排给他的一切。
虽然兵工教头的位置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好做，即便他为此不得不付出比以往都要加倍的努力，但他并不为此而抱怨。
只因为他看到了未来，前途一片光明的未来。
光靠机关术数不够，他就去潜心专研毒术，以奇毒克敌，在这武力为王的‘窟’内站稳脚跟。
光靠谦和友善不够，他就去学着如何伪装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性格古怪邪异的奇葩，让所有不听从信服他的人心生畏惧，对他拜服。
直到他彻底坐稳了葵教头的位置，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葵九。
葵九，这个名字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它其实是前任兵工厂教头的代号，只不过那人因为背叛被大夫人处理干净了。
正好他空降过来，接手了这个称谓，还用上了许久。
久到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在这里他遇到另一个和他一样有意思的人－－－－－薛七。
这个狡猾的男人表面上一副对大夫人言听计从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他不但把手脚伸到了下层的童子军里面，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兵工厂上。
但对于薛七的举动，葵九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这‘窟’里面待久了，没什么乐子，他们这般爱折腾，多少能热闹些。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夫人也希望这样，只有下边的人一直这般闹腾，她才能在家主这个位置上高枕无忧。
但是薛七这个家伙，他做的过头了，引起了大夫人的注意，使得他也被跟着遭到了大夫人的施压。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借着他的手，葵九又认识到另一个更加有意思的人－－－－－庚七。
薛七老是喜欢把他做成自己的精神慰藉品，总是试图在那个孩子身上找到自己缺失的东西。
葵九对此总是感觉有些莫名，庚七那个倒霉蛋其实除了脸和经历，其他的地方根本看不出和他有哪里相似的。
至少在葵九的眼里，庚七比薛七更鲜活多了。
薛七是个半截身子躺进棺材，还要垂死挣扎爬出来的怨鬼。
庚七则是一只不知疲惫只会向前的飞鸟，连他都不知道，遭遇了这种打击的庚七是怎么还能坚持这种一直向上的劲头的。
有时候，好奇是认识一个人的最初开头，他对庚七的认识就是始于这份好奇心。
随着彼此之间交集的加深，他对庚七的认识也越来越深了。
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会为了兄弟跟薛七硬钢拼命，也是个满脑子都是馊主意的家伙，装着一肚子的坏水。
至少他跑来忽悠他的时候，那小子的坏主意是让他尝了个遍。
等他回过神来，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他的盟友。
但是有一点他没说错，在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不要表现的太出头的好。
薛七死的那会儿，其实葵九自己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推己及人，薛七虽然别有用心，但至少在工作上是尽心竭力，尽职尽责。
可就仅仅是因为不听话，最后就这么被大夫人一步步逼上了绝路。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吗？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自此之后，那个有趣的庚七也成了他的同事了。
而他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认识他，但这似乎给了那小子蹬鼻子上眼的机会。
这个臭小子，竟然把所有的活都丢给他干了，自己却不知道跑去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简直就是个懒鬼，总是一门心思地去劝说别人应该如何努力，而他自己却老是悠然地躺在一边。
最后还是葵九告到了大夫人那里，他才消停了一会儿。
庚七招人讨厌的时候是真的让人讨厌，可让人喜欢的时候也是真心的让人舍不得。
至少他没少称赞他的杰作，虽然对这些他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但是葵九每次跟他说他多少都有听一点，偶尔还能给点有建设性的回答。
庚七的嘴里时常会畅想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例如他总爱说一些不存在的时空的事情。
他说这些机巧的研究能在那个世界用到各个方面的领域，哪怕是军用武器的技术，只要有心，融入到日常的生活中也能做到经世致用。
他说能花心思研究这些的人都是能成就历史改变世界的人，这些技术不应该就这么埋没，若是能在该在的地方发光发热，必然会让这个国家更加的强大富饶。
这些话，在这个世上，除了庚七，葵九就再也没有听过其他人说过了。
饶是相中他的大夫人，给他的评价也只是‘好用’二字。
这让他久违的有了一种想要做回殷徇，去跟随他的想法。
虽然他说的话有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但是每句都说到他的心坎上。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两个都同时的忙碌了起来。
薛府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扩散了开来。
每个人都在战战兢兢，但只有他在期待。
因为一滩死水的薛府，终于要动起来了。
果然，如他所料，大夫人终于是举起了反旗，他终日研究的那些军工器械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可兵败如山倒，明明他已经竭尽全力了，最后却还是令瓮城失守了。
战况已经到了十分危机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这时，庚七却一反常态地主动过来找他。
他叫他跟他一起逃出去，一股无名之火从胸中烧起。
然后，理所当然的他们争执到了一起，但很快葵九的火气就平复了下来。
他们都是极为了解对方的，庚七不是个喜欢临阵脱逃的人。
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必然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被他发现了。
但最后他还是执意留了下来，赌上了一切搏的这条出路，他不甘心就这么看着他化作乌有。
最终，他还是劝着庚七离开了，只留下自己来迎接这前途未卜的命运。
躺在城墙上的那会儿，他的心从茫然变得有些后悔了。
是不是他答应了庚七，就会有一个全新的未来在等着他。
是不是他答应了庚七，就能见证一个全新的时代诞生，一个连他这般的人也能找到容身之所的新时代。
要是这一切都能重来就好了。
要是能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就遇上他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启和葵九只见其实是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只不过因为大夫人的缘故
王启对葵九有些欣赏的同时，多少带了一些防备在里面
葵九就是个纯技术宅，谁吹他的特长，他就喜欢跟谁玩
相比能不能功成名就，他真心里更想要的是被别人认同的归属感
只能说技术宅，出现在了一个对技术相当不友好的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