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暧昧似探戈，他进他又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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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教练，电梯门将将合上时，彪形大汉烟玉三步并作两步挤了进来。
烟玉不时瞥一眼周明炽，周明炽却眼观鼻鼻观心，旁若无人地抓着身上的卫衣扇了扇风。
“真骚包，去健身房还喷香水。”烟玉不太高兴地想着，身子却不自觉地被那股淡淡的木质香吸引，往周明炽身后挪了小小的两步。
“你……”烟玉似乎在没话找话，“请教练多浪费钱。”
周明炽想，不愧是节俭型男烟总，连员工的非日常支出都要指指点点。对于烟玉这番好意，他只好解释道，“不浪费，小郭免费教学。”
烟玉苦口婆心地劝道，“现在有很多健身房骗局，第一天说体验不要钱，第二天劝你办会员卡，第三天教练就跑路了。”
“小郭是安姐小姨夫的关门大弟子，人品有保障。”周明炽耐心回应道。
烟玉还是念叨个不停，“熟人才最容易放松警惕、上当受骗。”
周明炽终于忍不住反击，“心眼多的人看谁心眼都多。”
“不是，他摸你的腰，还摸你的腿！”烟玉一着急，来了个场景重现，手搭上了周明炽的后背，却脱口而出，“腰这么细啊？”
周明炽冷不丁被碰了一下，身子一抖。
完了，自己这样好像更像臭流氓。烟玉悻悻收回手。
“八楼到了。”机械的女声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周明炽假装没听到烟玉的话，出了电梯右转，撞上烟玉的背，才意识到自己走反了。
“哈哈，那边，那边。”不经意对上烟玉飘忽的眼神，周明炽尴尬一笑，转头就跑。
当天夜里，轮到烟玉尴尬了。
他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倒也不是因为生理梦几个字难以启齿，正常人嘛正常需求。难以启齿的原因是，梦中地点是楼下健身房，对象是隔壁809邻居，情节是烟玉魂替了教练小郭并且把健康运动项目变成了限制级。
意识到这一点后，烟玉从梦中惊醒。
连说了好几句“卧槽”，烟玉爬起来到厨房倒了半杯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那几个让人意犹未尽的画面。
重新躺回床上的烟玉，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反思。
问：为什么对周明炽想入非非？
答：纯纯巧合。肯定是因为白天见太多了，日有所见，夜有所梦。
问：你最近是不是和周明炽过于亲密甚至有点暧昧了？
答：怎么会！我们是互爱互助的老板和员工、邻居和邻居、饭友和饭友……
追问：通常情形下，同事、邻居、普通朋友不会在聊天软件上聊出友谊的巨轮标识，也不会每天上他家吃饭，目前检测到符合你俩相处模式的是，情侣、夫妻、家人。
答：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拒绝追问。
问：为了避免这样令人尴尬的巧合再次出现，你是不是应该注意和周明炽保持距离？
答：是的。
因此，第二天晚上，周明炽扭扭捏捏敲开烟玉的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健身房时，烟玉冷淡拒绝了，说今晚不去。
“可是，你身上穿的不正是要去健身的衣服嘛。”周明炽好像不会看人脸色，“而且，小郭教练不来了，我还想和你请教一下练腿的器材怎么用呢。”
眼看梦里的周明炽飘飘忽忽地就要出现，烟玉顿时反应过激，大声否认道，“不去不去，我说了不去！”然后把门甩上了。
周明炽被吼得莫名其妙，心里甚是不爽快，不知道烟大老板犯什么病。
直到聊天软件上和烟玉的友谊巨轮沉没，周明炽才反应过来，烟玉在躲他。
第一，烟玉不再叫他过去吃晚饭，周明炽当然也不好意思直接问，“烟总，咋没有饭给我蹭了呢？”只是连续吃了几天外卖之后，总想念烟玉家那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第二，烟玉不再主动给周明炽发消息，也不怎么回复周明炽给他发的消息，友谊巨轮就是这样一点点沉下去的。聊天界面一整页上都是周明炽这边发出去的沙雕动物视频链接，怎么看怎么像无所事事员工在骚扰烟总工作。
第三，偶尔在健身房遇到，烟玉却对周明炽视而不见，直挺挺地走过去了。周明炽喊他，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而之前，烟玉一进健身房就死盯着周明炽，还会在他旁边转来转去说着有的没的。
难道老板就可以随意闯进员工的生活然后随意离开，像龙卷风一样不讲道理吗？到底还讲不讲道德和人权啦？龙卷风过境还会留点风风雨雨纪念品呢，烟玉的抽身而退却彻彻底底，不留余地。
周明炽忍不住打电话和祝小龙讨论烟玉的病情。
“他心虚了。”祝夔老老道道地说，“他在试图和你拉开安全距离。”
祝小龙说，敌退我进。软弱是你最好的武器，不是么？
根据猫头军师祝小龙的指导，第一步，讨好。
周明炽点了烟玉最喜欢的甜点，六点一刻，蹲守在门口等烟玉回家。
不料想烟玉今天又加班，将近九点才回到。
周明炽蹲着蹲着，坐在地上靠着门框睡着了。他是被烟玉的开门声吵醒的。
他抓着门把手站起来，忘记怀里兜着一块榴莲千层蛋糕，盒子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往前滚了两滚。
烟玉听到动静，侧身看了他一眼，是那种看到奇怪的陌生邻居的眼神，没有说话，关上了门。
“他没有打算叫醒我。”
周明炽心里一阵拔寒，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捡起来蛋糕盒子，搓了搓胳膊，四月的夜晚怎么还是这么冷？
打了两个大喷嚏，周明炽哆嗦着身子，咬咬牙把热水调成冷水，开始第二步计划。
——卖惨。
周明炽的身子十分争气，当天夜里烧到了38.7。
他拨了烟玉的号码，接通后，手一滑，手机砸在床头柜上。
过了一会儿，啪的一声门甩上的声音，继而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来了。”周明炽放心地晕了过去。
烟玉一看周明炽满脸红通通，知道他发烧了，摸了摸，果然是。烟玉一边嘴里念叨着“穿这么少还在走廊里睡觉，搞什么行为艺术”，一边小跑着回家拿了退烧药，调了一杯温水，把周明炽摇醒起来吃药。
周明炽很听话，就着烟玉的手把药丸舔到了嘴里。
他舌尖湿漉漉地擦过掌心，惊得烟玉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却闭着眼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烟玉又想，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帮周明炽掖好被子要离开。
周明炽大概烧糊涂了，抓着烟玉的手不让他走。烟玉稍微用力挣开了，把他的手放回被窝。周明炽顺势拉着被子盖过了头。
烟玉本来走到了客厅，怕周明炽缺氧，又折回来把他的被子拉下来一些。
没想到周明炽背过了身，咬着手指在偷偷哭。
烟玉好像被软绵绵地在心上打了一拳。
算了，和病号计较什么？
他轻轻地、替周明炽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说，“睡吧，我不走。”
周明炽这才止住了眼泪。
第三步，装傻。
吃了退烧药，周明炽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九点多。睁开眼时，烟玉已经离开了，但给他煮了好大一锅山药莲子粥。
差不多到位了。
周明炽精心编辑了一条感谢短信。首先是道歉，本来要打电话给安姐的，没想到打给了烟总。
安姐在周明炽的联系人列表排在第一个，烟玉排在倒数第二个。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并没有被拆穿，连带着被遗忘在客厅茶几上最终过期的蛋糕被丢到了垃圾桶。
烟玉纠结的事情却在于，如果给周明炽喂药的人是安茹，或者其他任何人，他还会这样，毫无顾忌地用舌头卷走药丸吗？
接着看那条长长的短信，其次是道谢，特地点明“感谢烟总对公司员工无微不至的关怀”，顺表再为公司工作五十年的忠心和决心。
周明炽不着调的话终于让烟玉松了一口气，又隐约有些不开心。他才不会这样关怀其他员工。
就是认识多年的好友虞大头发烧了晕倒在烟玉面前，他大概也只会把人踹醒丢到医院去，更别提守着一整夜之后还想着天没亮就起来给他熬粥。
最终，烟玉找到了一个合理解释。
不过是因为周明炽实在太可怜了，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看到他都会觉得可怜的，完全不是出于喜欢、偏爱、或者其他不应在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情感。再者，烟玉不能对周明炽太差，因为总还得靠他来打动仰青，不是么？
想通了的烟玉，像往常一样回复了周明炽，还点评了周明炽前天发来的神经哈士奇的拆家视频。
周明炽也确定了，烟玉并非是祝小龙说的什么“心虚”。烟玉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勉强亲近的朋友关系，能够让他日后某一天提出那个看似强人所难的要求的那种亲近，就足够了。
喝了两大碗粥，本来身体暖暖的，胃里鼓鼓的。
现在心却空空的。
或许那个应该拉开距离的人，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暧昧似探戈，他进他又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