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吻青柠》茜橙

50、青柠

　　“哐当”一声，饭盒的盖子掉在地上。盖子转了几个圈，最终碰到床脚停了下来。

　　闻今聿深吸一口气，将发颤的手控制住，他转身时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彷佛刚才没有听到黎漾的话。“我知道你没胃口，但多少吃一点，不然刘阿姨那么早过来白做了。”

　　闻今聿把端着粥走到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出去手停在半空中，黎漾没有接，看着他不说话。

　　两人僵持了许久。
　　最后，闻今聿把粥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起身道：“我忘记了，你还没有洗漱，洗漱用品东西我都买好了，是你一直用的那款，我等你一起吃早饭。”

　　黎漾眼睫颤了颤，看着他的眼睛再次说道：“我们离婚吧。”

　　闻今聿垂在身侧的手抖得厉害，他紧紧握住，面上却是再次扬起笑意，“是不是腿麻了，我扶你起来。”
　　说着，闻今聿伸手去碰黎漾的胳膊，黎漾躲开，她正要再次开口，病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医生和林君尧。

　　闻今聿敛去眼底神色，往后退了一步给医生让出位置。
　　林君尧看了二人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医生看完，闻今聿跟着他出了病房。

　　病房里，林君尧坐下来，他看了黎漾半晌才说道：“黎漾，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这是你说过的。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可就再也遇不到了。”

　　黎漾低垂的眼睫抖了抖，放在被面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来。

　　林君尧继续说道：“黎漾，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也要给他说话的机会。”

　　黎漾依旧沉默不语。

　　林君尧见她这样，心里也难受。刚才他和医生就比闻今聿慢了一步，不是他非要听墙角，而是他正好听到了。
　　或许当局者迷，但作为旁观者，他能感觉到黎漾和闻今聿在一起后的变化。这次的事，或好或坏，结果全看他们二人了。

　　闻今聿跟医生聊了很久，最后，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是有自救意识的，你们好好谈。”
　　“谢谢医生。”
　　闻今聿从办公室离开，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事多磨啊。”

　　走到病房门口，闻今聿手按在门把手上，过了几秒平复了心情才拧开门进去。

　　黎漾正坐在病床上看手机，林君尧应该是走了，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听到开门的声音，黎漾抬头看过来。
　　“我们聊聊吧。”

　　闻今聿轻轻“嗯”了声，抬脚走过去坐下。余光瞥到碗里的粥似乎少了一些，闻今聿心底微动。

　　黎漾坐起来了一些，这会儿她才发现闻今聿眼睛有些红，眼下有明显的灰青，整个人携带者几分遮挡不住的颓废之感。

　　黎漾动了动手指，说道：“之前我隐瞒了生病的事，对不起。”
　　闻今聿想要握住她的手，但想起早上黎漾躲开的一幕，他按下手腕，“你本来都好了，这不算隐瞒。”

　　黎漾胸口有些闷，她蹙了蹙眉，“能开下窗吗，房间有些闷。”
　　“好。”闻今聿起身，把窗户打开。

　　黎漾看着他的背影，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落在他身上。
　　病床的地方正好照不到，黎漾屈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她又觉得有些冷，可要是再提要求，是不是就显得很矫情了。

　　闻今聿转身看过来的时候，黎漾正偏头看着他。
　　闻今聿几步走到病床前掀开被子抱起她。黎漾一惊，伸手抓住了他身前的衣服，但没有说什么。

　　闻今聿把黎漾抱到窗户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回头又取了被子给她盖上。
　　“这样还冷吗？”闻今聿弯着腰轻声问。

　　黎漾怔了怔，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闻今聿取了个凳子在黎漾对面坐下，“不是要聊吗？你要是不说我就说了。”

　　黎漾看着他没有说话。

　　闻今聿彷佛打开了话匣，他缓缓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赵悦汐的生日，我是被康喆从家里拽出来的。大家都晕车严重，你靠在我身上睡了一路，下车之后你给了我一颗柠檬。后来那颗柠檬被闻今棠吃了，我跟她吵了一架，她后来又买了一袋赔我，但我一颗都没要。”

　　黎漾眼睫轻颤，她微微点了点头。

　　闻今聿笑了笑，继续说道：“康喆总跟我说你把赵悦汐从他身边抢走了，还说让我去勾引你，这样赵悦汐就能回到他身边了。我说他有病，他单方面跟我绝交三个小时。”

　　闻今聿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很多，直到黎漾眼皮打颤，没忍住睡着了。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闻今聿伸手把黎漾脸颊上的碎发拂开。上一次，他是在教室后门偷偷看她，而这一次，他们坐到了一起，金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周身是柔和的光圈。

　　直到太阳有些刺眼，闻今聿抱起黎漾放回床上，他本来就一夜没睡，大早上黎漾又打击他，这会儿也是有些精力不支，索性在黎漾身边躺下。

　　—
　　离君昭接了助理打来的电话，回到家里之后进了书房就把自己关起来。他怀里抱着一张相册，双眼空洞的睁着，就那么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林君尧打了电话给他，告诉他黎漾的情况没那么糟。
　　“小舅舅，黎漾对医院和医生都很排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让她见希尔医生。”

　　离君昭凤眸漠然，低低“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离君昭又看着怀里的照片愣神了很久，直到助理找到家里来，他才拖着发麻的腿去开门。

　　助理见他面色憔悴，连忙说道：“离总，今天还有一个会，要不推到明天。”
　　“不用，就今天。”离君昭说完进了浴室。

　　助理拿起手机给何茜茹发消息。
　　【何小姐，我看着离总好像没什么事，你也别担心了。】

　　花店里，何茜茹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久久没有回神。今天花店歇业，她看着窗外明亮的日光，起身包了一束向日葵出了门。

　　南郊陵园，何茜茹把花放下，看着墓碑上笑得鲜活的男孩，他的弟弟，何书漾。

　　—
　　黎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禁锢住不能动弹，尤其是扣在她腰间的那股力道，像是要把她揉碎一样。
　　她偏眸看去，就见闻今聿紧闭着双目，眉心微微蹙起，眉宇间都是疲惫之色。

　　她想翻个身，身体刚动了一下，就被一股大力带了过去，额头磕到了闻今聿的下巴，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用了些力气去推搡身前的人。
　　可他巍然不动，低哑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别动，让我再睡一会儿。”

　　黎漾被他勒得紧，实在有些难受，她轻声道：“你放开一点，我喘不过气了。”
　　锢在她身上的力道终于松了一些，黎漾微微喘了口气，她的脸紧贴在闻今聿的胸膛上，铿锵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在耳畔响起，震得她没了睡意。

　　空洞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她伸手回抱住闻今聿，把头埋在他身前。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闻今聿眼睫微动，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到黎漾出院回家，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刘丽非说黎漾又瘦了一圈，各种好吃的给她补。
　　就是黎漾再吃的少，也被她喂胖了一点，脸上的肉都多了起来。

　　这天晚上，闻今聿看黎漾坐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疑惑地问她，“怎么了？在看什么？”

　　闻今聿凑到黎漾旁边，两个人挨得近，脸几乎都碰到一起。

　　黎漾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心下微动。好像自从医院出来之后，闻今聿总会时不时的跟她做一些亲昵的动作。
　　就像每天晚上睡的时候好好的，可第二天她总会在闻今聿怀里醒来。

　　闻今聿神色太过自然，以至于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好像、一直在慢慢的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就像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从刚开始两人出门各走各的，到现在去哪儿她的手总是被牵着，而她也习惯了这种亲近。

　　“我是不是胖了？”黎漾扭头问他，唇瓣自然的擦过他的脸颊。
　　闻今聿身躯一震，眼神发愣，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有、有吗？”

　　“没有吗？”黎漾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
　　闻今聿眼眸闪了闪，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不敢看她的眼睛，“嗯，有。”

　　黎漾心念一动，凑近了他一些说道：“闻今聿，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起来，黎漾身上携带的香味袭来，闻今聿眼眸微沉，搭在梳妆台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他耳尖悄然泛红，喉结不自觉的混动了下。

　　黎漾抬手，正要碰上去。

　　突然，放在床柜上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起来，闻今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去接电话。
　　【云柠，签售会的时间你再确定一下，有问题我们再沟通。】

　　闻今聿拿电话的手顿住，转身看向黎漾。
　　黎漾正好护肤完扭头看过来，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闻今聿把手机递给她，“你的电话。”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黎漾心底一颤。
　　等挂了电话，黎漾躺在床上刷手机，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闻今聿问她。

　　晚上，闻今聿看着怀里睡着的人，仔细回忆着那个名字，“云柠”。
　　忽然，灵光一闪，闻今聿想起来了，之前帮闻今棠买的那本小说作者就叫云柠。
　　他记得书房里也有那本书，闻今聿正要起身去看看，结果腰被黎漾抱住，他垂眸想了想，明天再看也不迟。

　　第二天闻今聿醒来的时候伸手摸了个空，旁边早就没有黎漾的身影。他起身出去，发现黎漾在客厅里拆着昨天取了还没来得及拆的快递。

　　“怎么起这么早？”闻今聿打了个哈欠在沙发上坐下，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回忆那本小说的内容，隐约间有什么就要浮出水面，可他还没想到是什么。

　　黎漾头也没抬地说道：“不早了，每天不都是这个时间吗？”
　　等拆完了，黎漾扭头看他，发现闻今聿又靠着沙发睡着了。

　　黎漾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把茶几上收拾干净后去了厨房。

　　闻今聿是被一股焦味叫醒的，这么熟悉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往厨房跑。

　　厨房里，黎漾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去开窗，厨房里一股浓浓的焦味，刚才黎漾掩着厨房的门他只闻到一点，这会儿一进来，呛人的味道袭来，他先把黎漾推出去，然后把窗户全部打开，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他脑袋隐隐作痛。

　　黎漾被熏的眼泪都流出来了，闻今聿要教训人的话拐了个弯，“怎么不叫醒我我来做？”说着，闻今聿抬手揩了揩她眼角的眼泪。

　　黎漾缓了缓，才说道：“我看你很累的样子，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再说了，我这只是不小心，上次不是还给你煮了汤。”

　　闻今聿又感动又后怕，最后无奈说道：“要不去外面吃？”
　　黎漾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卫生间走。

　　闻今聿看了眼厨房，只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

　　鉴于厨房暂时不能做饭了，在早餐店吃了早餐之后，两人索性去了商场。上次就打算来逛逛，结果突然出了那件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那锅应该不能用了吧，要不去买个新的？”黎漾扭头问他。
　　闻今聿想起锅底都被烧没的锅，点了点头，“买。”顿了顿，闻今聿又道：“黎漾，商量个事吧。”

　　“啊？”
　　“以后不进厨房了，成不？”

　　黎漾抿唇，脸颊发热，“这次真的就是意……”
　　“好，以后都不许进。”

　　黎漾愕然，“闻今聿，你这是独断专行。”
　　闻今聿轻哂一声，“黎漾，麻烦你为你英年早婚的老公想想，他才刚娶到媳妇，让他别天天心惊胆战的就怕厨房哪天炸了。成不成？”

　　黎漾被他的称呼臊的脸都红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哪儿没好好说话了？”闻今聿想了一会儿，才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老公？还是媳妇？”

　　“你别说话了，看路。”
　　闻今聿安静了几秒，突然说道：“老婆，再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黎漾：“你说。”

　　前面红灯，闻今聿停了车突然凑过来在黎漾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得了便宜，他还笑吟吟地说了句，“你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黎漾愣愣的看着他的侧脸，虽说这段时间两人每天睡一张床上，但黎漾早就发现了，闻今聿就是嘴上说的厉害，她稍微挑逗一下，耳朵就红了。
　　今天这是，解开封印了不成。

　　接下来，黎漾总能看到他扬起的唇角。

　　到了商场，买了锅，又顺带添了一些东西。两个人牵着手往外走，没有注意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紧紧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那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阴沉可怕。

　　两个人一直逛到中午，正要去吃饭，结果接到了江祁安的电话，于是又驱车去了私人菜馆。
　　上次婚宴黎漾也没来得及仔细看萧语檬，今天一看，发现她真的很漂亮，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层光。

　　萧语檬笑着招呼两人，在黎漾旁边坐下说道：“总算是把你们两个盼来了，祁安说他平时找你们家闻今聿总是有各种借口拒绝，今天终于有空了。”

　　黎漾说道：“前几天是在忙，不好意思。”

　　“嗨，没事，反正大家都在蓉城，随时都可以聚。”萧语檬说完又问康喆，“你们家大明星什么时候到，不会又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