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脐带之穿越重生后我创死并改造全世界》玛尔其玛

41、第四十章 狼人与小红帽（四）

　　带着孩子们在大姨家吃完晚饭，一群人又闹到晚上快九点，许北枫安排了南烟带着许巍、许爷爷、许奶奶一块儿回家，接着跟赵麒一块儿送其他孩子回家。尽管一群孩子在没有大人陪同的情况下，一块儿结伴回家，真遇上什么情况，其实也没有太大作用。
　　但至少是个心意，要为南烟把心意尽到，毕竟这群孩子，都是南烟宝贵的朋友，也都为南烟献出了自己的真心。最关键的，上一个时空在凡城那么多年，许北枫也没有听说过凡城的任何孩子，在除夏天游野泳的情况外，发生过任何意外。
　　这一点，起码就能让许北枫安下一半的心。
　　因为潘岩祺家住得最远，所以一圈人送下来，潘岩祺是最后一个；而时间，也眼看快到了十点。
　　赵麒双手放在自己后脖颈上，走在许北枫身边，漫不经心又有些不耐烦的说：
　　“小枫，送其他人就算了，毕竟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到我们家做客。
　　潘岩祺这个臭不要脸的，都快恨不得住到我们家了，还用跟他讲这个客气嘛！
　　而且他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他出什么事吗？”
　　潘岩祺跟赵麒关系改善后，也深知赵麒的秉性，他就是一张嘴，永远管不住。潘岩祺也不跟赵麒客气，直接锤了赵麒一拳，说：
　　“少挑拨我跟小枫的关系，怎么了？
　　我不是客人了？
　　怎么你跟小枫，就不能送我回家了？”
　　许北枫知道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多少有点互掐冤家那味道，也懒得在他们中间搅合，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麒哥哥，注意用词。
　　你也好，岩祺师兄也好，到底都还只是孩子，还够不上男人这个词。
　　什么时候你们去医院看病，不用挂儿科了，再来跟我讲这个。”
　　眼看三个人就走到了潘岩祺家门口，潘岩祺家应该是这几年新建的，外立面都贴着瓷妆，在一众还显得古旧的县城自建房里，显得鹤立鸡群，富丽堂皇的。只是随着越发走近潘岩祺的家，潘岩祺的脸色也越发不好起来；就连赵麒都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儿，站到了潘岩祺的身边。
　　潘岩祺的家门口，停着一辆小车，似乎是潘岩祺父亲的车。潘岩祺的家门口有三个人，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男人喝得烂醉如泥，瘫在一个女人肩上，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堵在门口那个女人，骂得有理有据，却也歇斯底里，每一句话都叫人听得清清楚楚。
　　“潘振华！人得讲良心，得要起码的脸面跟体面！
　　你跟这个骚婊子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我装聋作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如今我们俩还没离婚呢！你就带着这个婊子登堂入室，怎么着？要跟这个婊子一起弄死我，给你俩腾地吗？
　　今天你如果非要带这个婊子进这个门，那你就先弄死我，再把儿子弄死，以后就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
　　那个扶着男人的女人，满脸通红，却也竭力解释着：
　　“嫂子！我跟潘哥只是工作关系，今晚只是潘哥喝醉了，我送他回家而已。
　　你这么大喊大叫，满嘴胡咧咧的吵得街坊四邻都知道，传出去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做人！你还知道做人，当初我把你俩堵在床上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做人呢！”
　　堵在门口的女人，神色狰狞，双目赤红，仿佛一只要择人而噬的母狮子。许北枫看了很久，才确认门口的女人，正是自己前世见过一面的，印象里温柔端庄的，潘岩祺的母亲，周明艳女士。
　　许北枫只觉得心头一紧，仿佛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看也不敢看潘岩祺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给身边赵麒，说：
　　“麒哥哥，带着岩祺师兄立刻到路边打一辆车回家，别管是麻木，还是出租，立刻走！”
　　“可……”
　　“没有可是，立刻走！”
　　许北枫直接放出气势，一句话堵死赵麒的话头；可直到赵麒拽着潘岩祺跑出小巷，许北枫也没敢回头看潘岩祺一眼。
　　门口吵架的三个人，也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异样，只是等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只剩了许北枫一个人。
　　门口的三个人，仿佛都因为自己的丑态落入小孩的眼里，而有些不好意思。气氛竟在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倒是喝醉了的潘振华，先眯着眼，对许北枫开了口。
　　“你是谁家的小孩？刚刚跑掉那两个男孩是谁，我怎么看其中一个背影很眼熟，是我们家岩祺吗？”
　　许北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情绪，天真无邪的笑，说：
　　“潘叔叔好，周阿姨好，我是许谦鸣老师的小女儿，许北枫。今天是我姐姐许南烟的生日，岩祺师兄到我们家做客，本来确实是我跟我哥，一起送岩祺师兄回家。但我看你们家还有些事儿没有处理清楚，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让岩祺师兄在场，我就让我哥带岩祺师兄回我家了！”
　　“你凭什么带我的儿子走？这里才是他家，他要去哪儿！？”
　　没有料到率先发难的，是印象里温柔端庄的周明艳；许北枫竟莫名的生出强烈的恶心，剧烈的反胃涌上喉头，许北枫压了好久，才终于压下去。
　　而喝醉的潘振华竟然扯住了情绪失控的周明艳，两个人站到了一起，倒把本来扶着他的女人晾到了一边，这会儿，两个人却像是夫妻了。潘振华竭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上下打量了许北枫好几眼，道：
　　“原来是你啊！年纪不大，名声不小。
　　我知道你，四岁年纪就敢拿搪瓷盆砸自己老子，还逼着父母离婚，把你妈赶去羊城创业。听说你其实还是个女孩，只是你妈为了留住你爸，把你假做男孩养了好多年了。
　　不过你确实挺有本事的，真管住了自己爸妈。听人说，你妈现在在羊城生意做得不错，你爸也眼看越来越好了。
　　但是小朋友，你只是个孩子，别人家的闲事少管的道理，你爸妈不会教你，叔叔今天教你。”
　　潘振华放出气势，语气冷峻，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把许北枫提溜起来。
　　许北枫动作比他更快，迅速弯腰捡了半块砖头，飞速跑向停在门口的小车，举起砖头，照着左后视镜就砸了下去。“哐当”，左后视镜就废了，幸亏这时候的车还没有报警系统，不然半条街的人都要被警报声叫醒。然后许北枫又利用自己的灵活优势，窜到潘家邻居花坛上，居高临下的冲着门口的三个人举着砖头。
　　“你他妈的，你个小畜生！”
　　眼看爱车被砸，潘振华先骂出了声。
　　许北枫立刻把手中的砖头，在他左脚边精准的砸碎，立刻又拿了一块儿在围墙上的砖头，高高举起，威慑下头的三个人。
　　“都给我闭嘴，不然下一块儿砖头砸到哪儿，我就保证不了了。
　　顺便提醒你们一下，就像你们说的，我是个孩子。所以我就算真把你们砸出个好歹来，大不了赔点钱，责任我可是一点都不用负。
　　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吧！”
　　“你个小畜生，你他妈的真是个疯子！”
　　周明艳仰着头，指着许北枫骂；潘振华咬牙切齿，却一言不发，只紧盯着许北枫高举的砖头；而最初扶着潘振华的那个女人，则努力往角落缩了缩，似乎是想减少自己在许北枫实现里的存在感。
　　“我不疯，我怎么能让我爸妈离婚，管得住他们呢！
　　既然听说过我，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更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潘振华笑了，从兜里掏出烟，点燃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吐了几个烟圈，说：
　　“好，既然你证明了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那我们就来谈谈。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你管我们家的闲事，你有什么目的？”
　　许北枫又拿起一块砖头，以备自己随时有弹药可以发射，戒备的看着门口的三个人。
　　“实话说，我对管你们家的闲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我跟你们都不认识，更不熟，你们谁要跟谁过，谁要跟谁睡，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我没兴趣，更没闲心，对你们指手画脚。
　　但不好意思，我跟岩祺师兄很熟，而且关系非常好。
　　又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最见不得的，就是父母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乱七八糟、一地鸡毛的，还以为自己能做好孩子的人生导师。实际却是把孩子困在名为爱跟家牢笼里，受尽折磨。”
　　“你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但你说这些，有屁用吗？
　　说到底，潘岩祺是我的儿子，跟你有毛线关系！”
　　潘振华惬意的吸了一口烟，又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满眼挑衅的看向许北枫。
　　“就是！就是！潘岩祺是我俩的儿子，跟你，跟你们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你个小畜生！”
　　周明艳站在潘振华身边同仇敌忾，仿佛这会儿，两人又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了。
　　许北枫冷笑一声，只觉得喉头的反胃感更加明显，但还是竭力压制。
　　“你们可真可笑啊！
　　你们真以为，生了孩子，给他吃给他穿，送他上学，送他上各种辅导班，就能叫父母，就能叫好的父母了？
　　一个孩子，整天看着自己的父母互相怨恨、谩骂、厮打，面对母亲终日向自己哭诉她的委屈跟不甘，看不到孩子的难受跟伤痛。看着父亲视婚姻跟爱情承诺为无物，只把女人分工，有些作为生育跟维持家庭体面的工具，有些作为派遣跟消解自己欲望跟寂寞的玩具。
　　你们让一个孩子陷在这样的生活里，却觉得自己算是不错的父母，还指望孩子以后可以顺利长成不错的大人。
　　你们也太傲慢，太自以为是，太自私了！”
　　“所以呢！你让人把我儿子带走，还闹这一通，你到底想干什么？”
　　潘振华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脚底，狠狠地踩灭。
　　许北枫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男人，只觉得可笑，道：
　　“注意！潘岩祺，他首先是他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其次才是你们的儿子。
　　他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附属品，作为孩子的他，更加不应该为你们父母乱七八糟的生活跟行为负责，付出代价。
　　你们自己过不好自己的日子，那是你们的问题，你们应该自己去解决。但至少在潘岩祺面前，你们演也要也演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恩爱模样来。如果做不到，那就分开好了，不要彼此折磨，也不要折磨孩子。
　　更加不要说什么，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连演一个表面的相敬如宾都做不到，哪里来的逼脸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其实都是为了你们自己罢了！
　　自私透顶！”
　　“行，我知道了，不愧是老师的孩子，道理一套一套的，还教起大人来了！
　　可以让我儿子回来了吗？”
　　潘振华应下许北枫的话，但周身的不满跟烦躁还是肉眼可见，明显是为了把这茬赶紧揭过的敷衍。
　　周明艳不傻，激动的情绪消散后也品出许北枫的话，对自己当下局面是有利的，立刻顺着话茬接下来。
　　“对！你说的没错，演，我们也要演出相敬如宾来。”
　　“相敬如宾”四个字，周明艳说得咬牙切齿，看向许北枫，说：
　　“我们会做到相敬如宾，现在可以让我儿子回来了吗？”
　　许北枫正想着要说什么，又要做什么，才好让眼下的局面顺利收场。谁知道黑暗中，突然蹿出来一个身影，在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个身影就蹿到了潘家门口的小车前。
　　紧接着，是“哐”“哐”“哐”三声巨响，众人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结束。站在小车前的身影，是十岁的潘岩祺，而那辆小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碎成了蛛网状。
　　潘岩祺站在小车旁，隔着小车跟潘家父母分开，看向许北枫，说：
　　“小枫，车是我砸的，跟你没关系。
　　他们找你赔钱，你不用管，许老师更不用。”
　　许北枫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转头望向身后，看到赵麒在黑暗中满脸不好意思冲着自己讨好的笑，小声的说：
　　“我也不想的，我拉不住他。”
　　“潘岩祺！”
　　怒吼出声的人，是潘振华，从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是真的动了怒。
　　但潘岩祺举起了手中刚刚砸前挡风玻璃的砖头，对着潘振华；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已经够了。
　　一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潘岩祺开口：
　　“小枫说的没错，你们的破事，不要让我为你们买单。
　　在我面前，演也给我演出一个相敬如宾来。以前我一直在忍，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不用忍的，我也不想再忍了。
　　今晚我就在许家住，我不会进这个门，你们什么时候把自己的问题料理清楚，什么时候再接我回家。”
　　说完，潘岩祺就转身准备离开。
　　而趁着潘岩祺跟潘振华对峙的功夫，赵麒也早就把许北枫抱了下来，准备跑路。
　　“潘岩祺！”
　　这一声呼喊声嘶力竭，是周明艳喊的。
　　“你这是大逆不道！你今天不进这个家门，你以后……”
　　这话，是盛怒到了极点的潘振华说的。
　　“以后不进这个家门，我会非常高兴，梦寐以求！”
　　潘岩祺一句话，直接将潘振华没出口的半句话，堵死在喉咙里。
　　“如果你们以后，一直都还是这样；那么再不进这个家门，我真的太开心了。
　　你们不会以为，没了你们，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吧？
　　如果只是活着，然后长大，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那么多亲戚，谁不能给我一口饭吃呢？至少跟他们一起生活，我不用每天面对你们那些糟心破事儿，还要告诉自己没事儿、没关系，逼自己把什么事儿都做到最好。”
　　终究是潘岩祺的话，终究是自己的孩子的话跟行动，才能打动麻木渐半的父母。潘岩祺这话出口，潘振华跟周明艳都再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潘岩祺跟赵麒、许北枫在黑暗中走远；血，一点点的变冷。
　　等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彻底消失，周明艳扑向了潘振华，扯着他的领口，拼命的撕打呼喊：
　　“都怪你！都怪你！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非要搞三搞四；儿子如今才刚刚十岁，多好的孩子，就逼得跟我们离了心，你满意了！
　　……”
　　潘振华任由周明艳撕扯着自己，徒劳又无力的站在那里，仿佛陷在了某个不断下陷的沼泽中。
　　过了好久，潘振华才终于回过神来似的，挣脱了周明艳的撕打，冲着一直懵在一边的女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大喊：
　　“滚！”
　　也过了好久，周明艳跟那个女人才反应过来，潘振华嘴里的“滚”是对谁喊出来的。
　　空旷又安静的夜晚里，两个女人痛哭出声。
　　回许家的车上，三个人都一直安静着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好久，潘岩祺才一边靠在赵麒身上，一边牵着许北枫的手，说：
　　“小枫，赵麒，看吧！就跟今天玩的《狼人跟小红帽》一样，童话里的故事，只是看上去美好，看上去像童话罢了。
　　虽然我不像故事里的角色，真的是个狼人。
　　可我跟他一样，没有活在童话故事里。”
　　赵麒任由潘岩祺懒在自己身上，没有说话；许北枫拍了拍潘岩祺攥着自己的手，也只能拍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