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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万丈软红 ...

  •   摄政王府。

      李越带着新的城防图走了进来,便看到齐豫坐在案上正拿着朱笔勾勒着一本名册。出于好奇心,他也凑上去翻开摊开在案几最边缘的一本秀女画册看了看,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不错啊,这些女子从姿色上来看,也算配得上小皇帝。”

      齐豫却停下了手中的朱笔,推开他手里那本名册,将自己手里的递给他,皱眉道:“你拿错了,这本才是秀女名册。”

      李越仔细翻了翻,那名册上的女子和刚刚他手上拿的那本上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被齐豫用朱笔勾中的前几页倒还正常,这些女子算不上多美丽端庄但也算是看得过去,到后面几页直接开始让人不忍直视。

      他简直要被齐豫的小心眼给折服了,将名册还给齐豫,摇头失笑道:“齐豫,你这样糊弄小皇帝期待已久的选秀,他会不会大发雷霆啊?”

      齐豫接过他手中的名册,低下头继续勾画,肯定道:“不会,这是礼部一手操办的,他们背锅。”

      “不是,小皇帝又不傻,他把这件事一手交给你,结果你却给出个这样的成果,他不怪你怪谁啊。”李越咂摸了一下嘴,瞬间目光一亮,以他对好友的了解,“你有后招?”

      齐豫将案边一个长卷和一个信封扔给李越,李越看到长卷上写着礼部整理的适龄官家女子嫁娶的最新消息,甚至有些还是一个时辰前的;再拆开那个信封却看的目光一愣:“礼部尚书许清墨之父受贿白银十万两,私开赌坊贩卖私盐?”

      齐豫揉了揉额角,目光冷冽:“许清墨这个人还算好用,有几分真才实学。此前永安王谋反时也是他将衡儿藏了起来,给我留下救驾的时间,也算是于衡儿有恩。就是他父亲不知收敛,衡儿几番敲打还不知死活,拿国库的银子挥霍,犯下死罪。若不是许清墨向我求情,我看在衡儿面子上饶了他一条狗命,只关押在诏狱里,永生不得出狱。”

      李越心下了然,沉默了片刻。原是这个关窍,那礼部尚书届时也是自然会主动背下这个锅了。

      他将怀里的城防图拿了出来,摊开在案几上,正色道:“据密探来报,这是北倭最新修筑的城关,上次被我们赶到河溪走廊后,他们便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了。”手指敲了敲地图上一个地方。

      齐豫将画册往后方软榻上随意一丢,看着那四周都是环山的关隘,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丧家之犬做无谓抵抗,找个山沟躲起来就以为我们找不到他们了吗?”

      李越也不屑挑眉:“这帮北倭成不了什么气候,此前还找了个什么南疆巫师下蛊,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要不了几次,他们也要被我们连根拔除了,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想到李越之前中过他们的蛊,到现在膝盖上留下了病根,每到下雨的时候便会疼到彻夜难眠以致于染上酗酒的毛病,齐豫看向好友,目光带上一丝实质的关切:“忙完这次的选秀大典,我们就攻入他们老巢,替你把那个巫师抓出来让他给你把根治之药调配出来。”

      李越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带着感激无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

      养心殿中,长衡翻着礼部呈递上来的秀女名册,看到前面几张画像还算面色平静,再怀着期待的心看向后面的几张,面色越来越灰青,手上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忍着跳动的额角,怀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没了?”

      许清墨静静垂立一侧:“回陛下,没了。”

      “砰”地一声,秀女册被用力砸在地上,长衡怒骂到:“许清墨!朕让你们协助摄政王操办选秀大典,你就给朕看这个东西?!这是什么?世界奇观录吗?!你们礼部是干嘛用的!吃干饭的吗!”

      许清墨掀起朝服长摆,跪在地上,双手伏地:“臣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长衡简直要被许清墨这幅不咸不淡的样子给气笑了:“你倒是丝毫不慌啊?啊?许清墨,朕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昏聩无能!毫无威严,任人宰割!!竟让你这般糊弄朕?”

      许清墨微微起身,保持跪着的姿势并未说话。

      长衡将桌上的青瓷釉茶杯往他身旁一掷,成色雪白的茶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茶杯里的水溅湿了许清墨绯红的官袍衣摆,水珠从他垂在一旁的指尖滴落。

      “朕让你回话!你哑巴了?!”

      许清墨抬起头,鸦色的长睫轻轻扇动,清润舒展的双眸直视着长衡,声音如秋日木槿般清雅:“陛下在臣心中,从不是昏聩无能之人,相反,陛下自登基以来,于公,事必躬亲,逢乱必察,精勉勤政,是个不折不扣的明君。于私——”

      他微微一笑,颜色浅淡的唇边绽出两弯浅浅酒窝,似雨后青竹,漾着沁人心脾的清新:“陛下于臣有再造之恩,昔日贼子永安王冲进王宫抓住臣,威胁臣说出陛下的下落,臣拒绝告知要被贼子斩首之时,是陛下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以万金之躯对臣说出那句‘你的命和我的命都很重要,你不应该死’,让臣铭记至今。陛下虽为九五之尊,却心怀大义,视众生平等,令臣等油然生敬。得陛下舍命相救的厚恩,臣却忝颜辜负,背主忘德。”

      “是以,臣自知办事不力,深感惭愧,还请陛下将臣贬为庶人,降罪革职。”许清墨摘下头上束发玉冠,轻轻放置在地上,如绸般的乌黑长发垂至腰间,淡然的语气就好像自请革职的不是他一样,神色平静,整个人静如处子。

      换做旁人,长衡肯定觉得他是惺惺作态,以退为进,可他知道,以他对许清墨的了解,他是真的要自请革职谢罪。

      许清墨是他亲自从当年的殿试中亲笔点下的状元,当时他便为他那满腹经纶的才华和清风如月的气度给惊艳到了。

      许清墨也不辜负他的厚望,在前往岭南任县令期间,更是展示出其行事公允的作风和心怀苍生的胸怀,待百姓体恤仁德,为官清廉公正,治理政务起来更是手法老道,因此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再后来调任礼部尚书,也是一直办事得体。

      也不知为何选秀的事却办的一塌糊涂,简直都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长衡虽然生气,但终归到底选秀在他心底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今年没办好,那就明年再办,也不是不可挽回的大错,还没有到要问罪革职的地步。

      深深叹了口气,他起身便打算扶起许清墨,门口紧掩的大门却传来被人用力推开的声音。

      一道绯色身影冲了进来,那绣在绯袍上的栩栩如生的云雁正随着他的动作而展翅欲飞,长衡只一眼便知道此人正是礼部侍郎江宴,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了长衡面前,因为刚刚的急速奔跑,细密的汗从他姝色靡丽的脸上滚落,他双手伏地跪拜叩首:“臣一时情急,御前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长衡见此眼珠朝天一翻,我还没把他怎么着,你就急成这样了,又在我面前演这梁山伯祝英台戏码是吧?谁不知道你们俩是师徒关系,而且私下还亲密无间。

      “所以你来是求情的?”长衡冷哼一声。

      江宴刻意忽略一旁对他示意摇头的许清墨的眼神,再次叩首道:“臣来此,是想说选秀一事并非许大人所一人操办,其中纰漏还有臣一时不察的原因,这里还有另外一份名单,许大人交给您的是臣早上给他拿错了的那份!若陛下要怪罪,就请降罪于臣,莫要怪罪许大人!”

      许清墨闻言浑身一滞,极其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掀起一阵平时少见的波澜,在心中无声叹气:宴儿竟是要独自揽下过错,可知若他拿出那份真的名单,摄政王又岂会放过他!他阻拦道:“请陛下莫要听他胡说,名单从来都只有一份,他手上拿的只是没整理好的遗弃名单——”

      “够了!”长衡用力一拍桌子,阻止了他们的互相维护,“不要在这里彼此袒护了好吗?你们两个人注意点影响!这里是朝堂不是你们自己的草台班子!”

      长衡想说的是: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舞台特别大,特别空,好像用尽了力气都不知道怎么能让大家记住你、看到你们?求求你们别秀了好吗?我的钛合金龙眼快被你们秀瞎了!

      两个人竟同时跪地请罪:“臣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你们办事确实力有不逮,倒惹得陛下生气。”一道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长衡看向门口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刻站了起来迎上去,揪住他的衣袖,唇角微垂,声音显而易见带上一丝委屈:“皇叔,他们都欺负朕!”

      齐豫安抚地轻轻拍了拍那拉着自己的手,忍住将面前人拥入怀中的冲动,声音带着柔意,说的话却冰冷无情:“是他们不好,皇叔把他们拖下去凌迟,以示龙威好吗?”

      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江宴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是你这个颠公威胁师傅递上这份名册的吗?现在又在皇帝面前装什么好人?还拿我们二人的性命取悦陛下!呸!迟早在陛下面前戳穿你的假面孔!让他看看你这朵黑心莲下是多么险恶的坏心!

      长衡当然不想因为这种事真的把他们处死,于是握拳咳嗽了一下,替他们圆场道:“算了,此番闹剧就此停止吧,如今西北战事在即,朕个人之事就推到明年吧。”

      早就算到这个结果的齐豫心中当然是满意极了,可面上依旧不显,带着三分斥责之色看向地上跪着的二人:“死罪虽免,活罪难逃。礼部侍郎和尚书二人顶撞圣颜,办事懈怠,陛下仁慈,却也该予以惩处,以儆效尤。”

      江宴就知道是这个结局,再次默默给公报私仇的齐豫竖起了中指,可聪明的他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在长衡轻飘飘地罚了他们一个月俸禄后,便和许清墨一起领旨受罚,谢恩退下了。最后倒是许清墨自请多罚一年的俸禄以充国库,以示悔过之心的诚恳态度让长衡心情好了不少。

      等他们走后,长衡拉着齐豫的衣袖,雪亮的眼睛弯了起来:“晚间朕还要和你商议西北战事,不若皇叔就留下陪朕用膳吧。”

      熠熠生辉的笑容印刻在齐豫眼底,让他宠溺一笑:“好,衡儿说什么都好。”

      二人从下午讨论到了晚上,席间长衡多喝了两杯,便醉倒在了案前。

      齐豫将他的头轻轻抬起后将垫在他下巴的手掌慢慢抽出,从他腿弯处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后殿中的床榻上,吩咐侍女打了一盆热水过来,让他们全部退下了。

      齐豫拧了一把热毛巾,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在长衡光滑饱满的额头上轻轻擦拭,直至擦拭掉他头上的汗珠,放下锦帕后,将手缓缓放在他光洁白皙的脸上,手指微微蜷缩,轻轻触碰。

      似乎感受到脸上的触碰,睡梦中的长衡微蹙眉头,撅起水润透亮的唇,嘤咛了一声。

      一抹暗色从齐豫深邃的眼底划过,他看向烛光下眉眼出尘的长衡,手指轻轻地在那水润的唇上触碰了一下,如触电一般让他手指微微酥麻,脑海中浮现上次承欢楼二人的浅尝辄止的亲吻,那美好的触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柔软——

      他双手捧着他的脸,低下头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将吻落向心中的万丈软红。

      此时,传来极轻的一声疑问:“皇叔,你在干嘛?”

      齐豫倏然睁大双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万丈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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