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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顽疾 ...

  •   “你说,我这是什么病?”顾丛君躺在床上,精致清冷的脸上毫无血色,隐隐泛着青白的不健康颜色。

      徐大夫语气恭敬:“回顾大人,先天不足,后天匮乏,脉象看是心悸症状。”

      “心悸?”顾丛君用力咳嗽了一下,抑住喉间溢上来的痒意,又将自己领口打开部分,漏出自己从胸口蔓延至锁骨处的红斑,道“这也是心悸所致吗?”起初他以为这是蚊虫叮咬,可过了足足一个月没有丝毫消退,反而是越来越多已经蔓延到锁骨处了,而且还带着从胸口处泛上的阵阵疼痛之感,蔓延到四肢百骸,这几日更是疼痛难忍。

      徐大夫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心下骇然,语气凝重:“大人可是伴有夜间喉咙发干,心脏疼痛难忍之感。”

      顾丛君捂着嘴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徐大夫见此便更加确信是心中猜想了,却还是最后确认道:“可否问大人,贵母此前是否也有此症状?”

      顾丛君回想起自己娘亲此前一直缠绵病榻的症状,确实和现在的自己所差无几,于是联想到什么,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徐大夫叹了口气,语气不忍:“遗传所致,先天不足,发病突然,更像是医术上的红斑心疾,恐……”说到最后却是不肯再说下去了。

      顾丛君紧紧抓住被子的一角,一股凉意将他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声音仍强装镇定:“恐什么,你但说无妨。”

      徐大夫战战巍巍跪下,汗如豆珠般落下,语气颤抖道:“发病骤急,医书所记,红斑长满全身,则是四肢脏腑坏死之时,目前看来,寻常药物除了缓解症状,根本无法疗愈……老朽医术不精,暂无根治解决办法,恐怕……”

      “哇”地一声,顾丛君吐出一口鲜血,可即便如此他仍是拿着一块帕子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过于失态,他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声音冷淡:“知道了。你去抓些寻常缓解药物,然后退下吧。”

      徐大夫也是于心不忍,犹豫后带着忐忑不安的语气,说出了自己在医术记载中看到的传闻,道:“其实也并非毫无破解之法,只是鲜少有人成功过,只需要找到六月雪,作药引,以人精血为药引,日日饲养,便有希望治愈大人您的顽疾。”

      “只是,只是这六月雪……”话锋一顿,却又满面为难之色,却也让顾丛君立马懂了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锋道,“你是说,六月雪怕是极难寻到吧?”

      徐大夫点了点头,满脸遗憾和惋惜——少年英才,前途似锦,却患不治之症,属实令人扼腕啊。

      “你只管说六月雪可能出现的地方,我自会寻来,届时你只用熬药配方即可。”

      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道笃定的声音,顾丛君抬眼看向门外,正看到一身玄衣,面若玉冠的李越,此刻那双多情桃花眼里一改往日的轻佻,带着十分的肃穆和关心地看着自己。

      顾丛君心下一绞,捂住帕子咳了一声,李越连忙上前给他端了一杯茶,顾丛君却摆手拒绝了他并不喝。

      李越手指攥紧了茶杯边缘,又无声无息地将茶杯放下,继续看向徐大夫。

      徐大夫扶须欣喜道:“甚好甚好!六月寒生长地干旱向阴,只会生长在悬崖石缝之间,李将军此次出征正好是西北大漠,可以去山崖之间碰碰运气!你武艺非比寻常,想寻到此药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妙极妙极啊!”

      李越闻言也放松了许多,含着期望地看向顾丛君:“丛君你放心,此行我必然替你寻到六月雪。”

      顾丛君却低着头没说话,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徐大夫继续叮嘱道:“只是山崖险峻,毕竟比寻常平地取药更加艰难,李将军还需小心为上,取到药后用你的精血饲养十五日,届时及时送到太医院,万不可错失良机,老朽再给顾大人你开点黄芪和白芷去热之药,即可缓解您的不适症状,等药引到了,您只需按时服药,即可恢复。”

      说完便要收拾药箱退下了,顾丛君并未对他的叮嘱回复,而是让侍从送徐大夫回去。

      等徐大夫走了后,顾丛君咽下喉间的咳嗽,朝李越声音冷淡道:“我记得我没请你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越闻言脸上爬过些许赧色,他是翻进来的,明日就要出征他想在走之前看看顾丛君,哪怕只是不打扰地远远看一眼就好,心中的思念难以压制,便趁夜做了梁上君子。

      冷淡中的顾丛君属于他的意料之中,他走上前替顾丛君将被子掖好:“我若不来,又岂知你身患顽疾,还好我来的早,能替你找到药引。”

      顾丛君紧紧抓住了被子,阻止了他往上提的动作,抬起一双清冷倔强的眼睛直视着他,道:“李越,我记得我说过你我彼此再无干系,我不需要你帮我,我的命我自己做主,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出去!”

      李越却沉默许久,一双上挑眼睛微微泛红,他不容拒绝地替他盖好了被子,他提顾丛君就拽下来,他再往上提顾丛君再拽,一番你来我往之间,顾丛君累的大汗淋漓,李越红着眼眶,声音微哑道:“丛君,不管你恨我与否,我只希望你治好病再说,像这种是死是活的话,以后不要再胡说了,你一定会活着,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顾丛君。”

      顾丛君喉间微腥,他有气无力:“李越,你真的有病,我和你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你没听见徐大夫说的,山崖险峻,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六月雪那么好拿到手?”

      又目光游离,神色淡然:“再说,生死有命,何苦强求?”

      李越却目光坚定,显然是势在必得:“事在人为,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再说山崖而已,我不是没爬过,你无需担心。”

      “担心你?哈哈哈哈,可笑。”顾丛君嘲讽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笑到只剩冷意:“你要去取去好了,只是我告诉你,别指望我会感激你,原谅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怕你挟恩图报,逼我与你和好如初。”

      话语间已经是十分的尖酸刻薄了。

      李越也听得目光一沉,倏然站起了身,就在顾丛君以为他要摔门而出的时候,却只是拿过桌边的茶舀了一勺给自己,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不容拒绝顾丛君不自觉张开了嘴,温热如暖流的茶就这样流淌入自己喉咙里,让干涩的喉咙舒适了不少。

      李越喂他喝完最后一口茶,伸出有力的大手板正了他的肩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确实希望你和我和好如初,但在这之前,我更希望你能活下去。生或者死的权利,不应该交由天命,应该交给自己。”

      顾丛君抓住了他的手,字字珠玑道:“若我说,即便你为我治好病,我也决计不会和你重修于好呢?你李大情种,可敢发誓,决不挟恩图报,逼迫于我?”

      李越瞳孔微缩,沉默了许久,紧绷的唇张了又张,在顾丛君的逼视下,迟缓却沉重地点头:“我发誓,决不逼你与我重修于好。你病好后,去留全凭你自己。”

      “早点休息。”说完,伸手给他掖了一下被角,脸上神色晦暗不明,覆抬步走向门外。

      不消片刻,高大挺拔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随着漆黑的夜色而慢慢消失不见,那脊背虽宽厚,却透着萧瑟之意。

      顾丛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触碰到他刚刚用手触碰的被子边角,从手指传来一股灼热直蔓延到心底,烫的他胸口发滚。

      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如果能活,谁希望死呢?他才二十五岁,还有大好前途和未来,又岂能轻言放弃?

      那人眼神坚定,冒着生命危险的事被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真是为了取得自己欢心,不怕死吗?却又转瞬一想,不过是情场浪子惯会的以退为进手段罢了,自己何必当真?

      可心底笃定的想法却在告诉自己,李越并未骗他。

      顾丛君扯起嘴角,自嘲一笑,笑容苦涩,眼角泪光微闪。

      现在的他,真的分不清虚情和假意的区别了。

      “真傻。”

      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李越。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面色青黄)(双眼黢黑)(声音虚弱):我,没赶上十二点……抱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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