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纪年》片片左

23、第二十三章 进退维谷

　　薛晓晓无奈地叹一口气，只得快步跟上。

　　月黑风高夜。

　　因为学校里严格的作息时间限制，绝大部分学生在晚自习后都已回寝室，当然，也总会有一小部分学生喜欢留恋在外，在通往操场的小道上，时不时还能遇见几个隐约可见的人影。

　　薛晓晓一路快走，边走边思索，操场这么大，他们最有可能在哪里碰面。在路边昏黄的路灯映衬下，薛晓晓发现操场的最左面，靠近学校外围墙处，似乎有几个人聚集，微微顿了一下，便向那边走去。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管劳资的闲事？”突然，前面聚集的人群里一阵推搡，一个高瘦的人被另外一个稍矮的人揪着衣领推出。

　　“就是。”

　　“小子你混哪边的？”

　　“找死吧你。”

　　……各种刻意压低的威胁声传来，几个人推推攘攘，将那个高瘦的男生围在了中间。

　　“你们在干什么？”薛晓晓一阵心急，忍不住出声阻止。

　　黑暗中，所有人的动作一顿。领头的一个男生朝她看过来，不耐烦地道：“谁啊？”

　　“你谁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从来没见过此阵势的薛晓晓有些傻眼了，她愣愣地看着一大帮人围了过来，像是大片的阴影从头顶压了过来，心里立即打起了鼓。

　　“我……我是老师。”薛晓晓明显觉得脊背上发凉，又不甘心被一群学生这样吓到，只得故作镇定亮出压倒学生的身份。

　　“你是老师？”领头的男生仍旧揪着高瘦男生的衣领不放，慢慢地边打量着，边向她靠近。

　　薛晓晓忍不住就想往后退。

　　这群学生到底在干什么？那个高瘦男生，是陆谦吗？

　　不对啊，她是老师啊，为什么要怕学生呢？念及此，薛晓晓不停给自己打气，止住了后退的步子。

　　“你开玩笑的吧？”领头的男生皮笑肉不笑地道，“小MM，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回寝室睡觉去吧。”

　　小MM？薛晓晓一阵囧然，她看上去有这么小吗？

　　“哎，我不是，我真是老师，你们……”薛晓晓还想辩解，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左手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握住，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赵建阳。”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薛晓晓的正前方响起。她的左手被他紧紧地握在身后，掌心与掌心的贴合，她都能感觉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通过每一根毛细血管，清晰地传到了他的手心里。

　　“陆谦？”赵建阳眯了眯眼睛，慢慢地松开了高瘦男生的衣领，“哟呵，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闲逛啊？”

　　“我来找人。”陆谦波澜不惊。

　　“找谁？”赵建阳环顾了一眼操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被他完全挡在身后的薛晓晓，挑眉道：“是她？”

　　“不是，”陆谦看着那个高瘦男生，“我找他。”

　　“你说什么，这小子不识相，我们还没教训完呢。”还没待赵建阳有任何反应，一旁围着他们的一个男生突然叫嚣道。

　　赵建阳挥手阻止了他，看了一眼陆谦，又转回头打量着高瘦男生，慢慢道：“算你小子走运，就你刚才那几句，劳资我不是看在陆谦面子上，早把你打趴在地上求饶了。”

　　高瘦男生显然不服气，挣扎着就想挥拳。

　　“张新超！”陆谦低声喝道。

　　张新超，也就是那个高瘦男生，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陆谦好一会，才不甘心地哼道：“算了，今天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

　　赵建阳冷笑一声，斜睨着张新超，又看了一眼陆谦，以及一直在他身后没有再说话的薛晓晓，一挥手：“走吧。”

　　围着的几个人一下子就退散进黑暗中。

　　“你走你的。”张新超显然还在气头上，口气很冲。

　　薛晓晓完全不明白这两人所为何事，眼见陆谦也是冷冷地注视着他，未发一言，只得继续保持安静，站在他身后。

　　手心传来的温热，让她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下，居然也无比心安。

　　“别跟他们纠缠。”陆谦皱眉，终于开口。

　　“你以为我想跟他们吵啊？”张新超狠狠地朝地上唾了一口，“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过就是学校里的几个小混混，看见教导主任就吓的跟狗一样。”

　　陆谦打断了他：“不早了，回寝室去吧。”

　　“不去。”张新超转身就想走。

　　“这几天实习老师查寝的，别怪我没提醒你。”陆谦不动声色道。

　　“关我什么事。”张新超顿住脚步。

　　“查到你夜不归宿，是要留档的，你说关不关你事。”陆谦平静地道。

　　“知道了。”张新超静下来停了停，道：“我先回去了。”末了，大概是觉得实在憋屈，回头：“我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陆谦淡淡道：“随你。”

　　张新超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晓晓忍不住拉了拉右手。

　　陆谦回头：“怎么了？”昏暗中，他温润如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薛晓晓摇摇头：“我没事，刚才，这是怎么回事？”她脑子里到现在还是乱哄哄的，一团乱麻。

　　陆谦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来这里？”

　　薛晓晓眨眨眼睛：“我来找夏微的。”

　　“夏微？”陆谦带着她转身，“她回去了。”

　　“回去了？”薛晓晓有些不相信，这么快？

　　“恩。”陆谦点点头，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可是，她不是要找那个写情书给她的人吗？”薛晓晓完全忘记他的举动，无意识地任由他牵手，靠着他身旁边走边问：“难道他们已经碰见了？”

　　“我早就应该想到。”陆谦叹了口气，偏首侧目，眼见薛晓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扑闪的眼睛格外有神，不由低低笑道。

　　薛晓晓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笑什么？”薛晓晓纠结了。

　　“没什么。”陆谦心情大好，忍不住将她拉近他的身边。

　　“我不信。”薛晓晓拒绝他的小动作，他笑的太诡异了，让人从心底里发毛。

　　“好吧，”陆谦只好投降，“解释一下，刚才我去见过那个，嗯，写情书给夏微的男生了。”

　　“然后呢？”薛晓晓一心急，连忙握紧他的手。

　　“然后，”陆谦做努力回想状，“然后我们友好而又深刻地闲聊了一会。”

　　薛晓晓头冒一条黑线，友好而又深刻，他确定？

　　“我正劝到他向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夏微来了。”陆谦继续说。

　　薛晓晓继续黑线：“……”

　　“我们聊了没几句，就散了。”陆谦看着她：“而我刚好遇见你了。”

　　薛晓晓联想到刚才的情形，顿时有些讪然：“我刚才是不是很傻？”以为那个男生是他，二话不说，什么都没顾忌，就这样冲上去了。

　　“是啊，”陆谦微笑道：“不过，你是个好老师。”

　　不，不是的，我只是以为那个人是你，才会这样奋不顾身，傻傻地横冲直撞。薛晓晓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也许，这样的话，就这样埋在她的心里，会比较好。

　　“怎么了？”陆谦看出她的异样，低头询问。

　　“没什么。”薛晓晓学着打马虎眼，整理好心情，抬头冲他淡淡一笑。

　　陆谦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有些勉强的笑，看着她心不在焉地答，看着她一路沉默地走，看着她虽然就在他的身边，却是满身防备，半分都不让他靠近。

　　他继续拉着她的手，一起静静地走过操场，走过花坛，走在她回寝室的必经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