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古代白月光（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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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内的庭院布置得精致典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池中荷花争艳，鱼儿穿梭其间，水波不兴。廊下，侍女们身着青衣，姿态谦卑，轻声细语地为段延和徐晋引路。
侍女们将几人引入庭院中的一处亭中，四人围坐在亭中央的红木桌旁，杜铭珂起身同一旁候着的侍女吩咐了些什么，侍女便利落的下去安排了。随即侍女们端着茶具和一盘盘精致的点心上来，在红木桌上依次摆开。
杜铭珂主动端起那只紫砂壶，为三人倒上了茶水。轮到段延时，他赶忙起身，用手托着茶盏，待杜铭珂倒满，段延温声道：“多谢杜小公子。”
杜铭珂脸上浮现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低声道：“王爷不必客气。”
段延啜了一口茶水，赞叹道：“丞相这茶真是好茶，竟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杜叙山脸上显出些笑容，像是对段延如此识货感到满意。
“看来王爷和我一样也是个爱茶之人，那我拿出这珍藏的君山银针，算是招待知音了。”
段延笑着摇摇头：“我不过是一闲散之人，平时爱附庸风雅，怎敢和大人相比？”
杜叙山暗自冷哼，心想到这纨绔王爷算是有些自知之明在身上的，但嘴上仍客气道：“王爷过誉了。”
见段延迟迟不说明来意，杜叙山有些着急了，看段延的意思似是要等杜叙山亲口开口。
杜叙山拿起面前的茶盏，饮了几口茶，待茶盏放下，杜叙山终于开口道：“王爷今日找我，是否有事相托？”
段延见他终于开口问，便放下茶盏，恭敬道：“在下确实有一事想请大人相助。”
“何事？王爷尽管说就是。”
“今日我来，是想求丞相大人帮我一件事，”段延诚恳道，“几月后的科举，请王爷为我这门客举荐……”
段延还未说完，杜叙山便怒火中烧，语气阴冷地打断道：“奉亲王不知道本官一向最厌恶这徇私舞弊之事吗？今日难道是特意来羞辱本官的？”
徐晋见杜叙山对段延语气尖锐，面色阴沉下来。
杜铭珂见外祖父动怒了，急忙上前劝阻道：“外祖父不必如此动怒，听王爷说完再决定也不迟。”
听到杜铭珂的话，杜叙山睨他一眼，冷笑道：“对于这种纨绔子弟的话哪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来人，送客吧！报酬本官明日便派人送到奉亲王府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我这丞相府可不是走后门的地方！”
段延急忙道：“丞相大人，请务必听我说完，我这门客是有真才实学的，正是朝廷所不可缺的人才啊！”
杜叙山完全不想听段延废话，拂袖就要离去，杜铭珂在一旁劝说也无济于事。
见杜叙山马上就要离开，徐晋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剧烈磕碰地面的声音很是骇人，杜叙山听到后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徐晋，眼神满是厌恶。
徐晋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小人知道自己不过是一穷书生，入不了丞相大人的眼，但小人也有济世安民、匡扶天下之志，如若大人不信我，尽可出题考验小人，在下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杜叙山见他说话诚恳，倒是有了点兴趣，不过仍是轻蔑居多，开口道：“起来吧。”
徐晋又磕了个头，口中说着“多谢大人”，才慢慢起身。
“你说我尽可出题考验你？”杜叙山蔑笑道，“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徐晋低眉道：“小人从小饱读诗书，十五便中秀才，十七便中举人，只因小人身份低微，恐难通过会试，这才特来求助丞相大人。”
杜叙山绕着徐晋转了一圈，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但徐晋仍低眉颔首，不为所动。杜叙山兀自笑道：“那为何来求我？既然奉亲王如此看重你，为何他不亲自举荐你？”
段延见杜叙山提到了他，上前一步，恳挚道：“大人知道的，我虽说是异姓王，但实际不过是个无权王爷罢了，手中无半点实权和人脉，如何举荐？我听闻丞相大人一向公正，从不徇私枉法，对于这样的人才，丞相大人必不会让他就此埋没。”
杜叙山点点头，语气怪怪的：“奉亲王倒是伶牙俐齿，看来是笃定此人有大才？”
段延颔首道：“大人尽可一试。”
杜叙山才学渊博，师从经学博士李义剡，与先帝是同一位老师教出来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经学才赋、治国兴邦等等均信手拈来，在他看来，徐晋主动请考，实在是不自量力。
由于轻视，杜叙山随意问了个简单问题，没想到徐晋皱眉道：“丞相大人问如此简单的问题，是看不起像我这样的贫寒学生吗？”
杜叙山见他面色严肃，渐渐也跟着认真起来，又问了几个稍有难度的问题，徐晋对答如流。随着一个个问题的深入，徐晋毫无惧意，一气呵成地回答了一个又一个问题，杜叙山也逐渐开始对他改观，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四书五经，徐晋回答起来完全毫不费力，对答如流。
杜叙山有些意外道：“看来你小子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沉吟片刻后，又道：“不过光有纸上空话没用的，要能真正关心关心黎民百姓、国之大计，提出切实可行之法才是有用的。”
杜叙山想了想，缓慢开口道：“我问你，近日东南洪水泛滥，导致山匪肆虐，米商抬价牟利，该问如何解决？”
这个问题正是最近朝堂上诸位大臣争论不休的，杜叙山也焦头烂额，没有好的办法。向徐晋出此题，便是为了为难他，让他知难而退。
徐晋听后陷入沉思，杜叙山见他沉思的样子，不像前些问题那样干脆对答，忍不住在心中讥讽，不过是个花架子。
杜叙山正要开口嘲讽，却见徐晋猛地抬头，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小人有一计。”
“哦？”杜叙山来了兴趣，“你能有什么计？”
徐晋面色沉静道：“对于山匪，要先抚后剿。山匪一部分是原本的恶匪，一部分是流离失所的百姓迫不得已当了山匪。因此要先抚，让被逼无奈的部分山匪重新变成安分的百姓；而剩下顽固不灵的山匪，均是穷凶恶煞之徒，放心剿之便可。”
杜叙山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那米商哄抬物价如何解决？”这也正是朝中所愁之事，大臣们目前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对于米商，我有一个法子。”徐晋在杜叙山逐渐认真的眼神中缓缓说道，“可以关闭官府粮仓，花高价买粮。”
杜叙山面色疑惑，不满道：“你疯了？知道米商哄抬物价还高价买入，不怕百姓哀声哉道，纷纷大骂朝廷无能？”
“丞相大人不要着急，听我说完。”徐晋胸有成竹道，“米商见卖出如此高价，必定会从外省购进更多米粮来卖，而外地米商知道此地米价高昂，便也会运米来卖。如此一来囤积的米越来越多，到足够多时停止购米。此时放出官府粮仓中的米，免费发给百姓，便没有人买米商的米了，米商卖不出去，如果运到外地更会亏损运费，便只能在此地硬着头皮低价抛售，米价这样便稳住了。”
徐晋说完后，看向杜叙山，只见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一拍掌，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办法！明日我便上书陛下！”
这是满朝文武都想不出来的法子，竟让一个年轻人毫不费力想出来了，可想而知如若徐晋能够进入仕途，该有怎样的作为！
接着他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亲切中又带着一点钦佩地拍了拍徐晋的肩膀，欣慰道：“真是后生可畏，你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此后必定有大作为啊。”
段延见杜叙山有欣赏之意，便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杜叙山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羞愧之色：“是我先入为主了，实在是对不住二位，像这位小友这样的人才，实在不应埋没，我愿意为他引荐。”
段延和徐晋均面露喜色，徐晋的眼睛亮亮的，满是惊喜之意。杜叙山和蔼地向徐晋问道：“这位小友，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徐晋，”徐晋面上皆是喜色，“多谢大人赏识。”
“徐晋，”杜叙山拍拍他的肩膀，“是我小看你了，多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随即他又转向段延，姿态放低了些许，语气软化了不少：“多谢奉亲王找来这样的人才，是老夫小肚鸡肠了，谢礼和赔礼我改日送到王府去，还请王爷不要推脱。”
段延见杜叙山罕见地这样谦卑，连忙道：“大人许诺帮扶徐晋已是大恩，我怎敢再要谢礼？赔礼更不必，我名声算不上有多好，大人先入为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杜叙山坚持道，“王爷能慧眼识珠，找出这样一个人才，于朝廷是大恩。”随即又长叹一口气，很是愧疚道：“是我在高位久了，竟忘了辨听谗言的道理，老夫实在愧疚，王爷若不接受，我实在良心不安啊。”
段延无法，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还有一件事，”杜叙山兴冲冲道，“不如让这位小友暂住我府上？也好让他早早见识些达官显宦，方便我教导帮持，也好早早了解些朝廷官场的规矩。”
段延仔细一琢磨，觉得此法可行，对徐晋的前程来说利大于弊，便要答应下来。正要脱口而出“也好”二字，却看见徐晋面色不虞，不大情愿的样子。
段延便生生将口头的话收回，话锋一转问道：“徐晋，你怎么想？”
“我……”徐晋迟疑地开口道，“我还是……更想留在奉亲王府上。”
段延细眉微蹙，不太赞同道：“如若你继续留在我府上，恐怕学不到什么东西，我也不能像丞相大人那样帮衬你很多。”
“是啊，”杜叙山抚须附和道，“小友还是再仔细想想。”
但段延看得出来，他是铁了心要留在奉亲王府。但以自己的能力，实在帮不上多少忙，为了徐晋的前途，他还是希望徐晋能够跟着杜叙山学习。
于是他在徐晋耳边耳语了几句，徐晋渐渐态度缓和了下来，等段延说完的时候，徐晋已经蔫蔫的，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又凄凉。
最终徐晋还是松了口，答应了留在丞相府上，不过他要求回奉亲王府一趟，收拾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第二日再搬来丞相府。面对这种小要求，杜叙山自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寒暄几句后，段延两人便准备告辞，打道回府。尽管杜叙山尽力挽留，但两人还是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里，段延叹气道：“你去丞相府是好事，丞相大人赏识你，必定会用自己的人脉帮扶你，留在王府，我实在帮不上你的忙。”
“可是我舍不得王爷，”徐晋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似乎还有些悲伤，“我还是想留在王爷身边的……”
段延听着他幼稚的理由，忍不住笑了，于是拍拍他的头，天马行空地安慰道：“你想见我随时可以来府上找我啊，大不了等你功成名就了，就修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天天请我去住，咱们每日对酒当歌、吃喝享乐，好像也挺不错的……”
徐晋若有所思道：“好，这样真不错……”
段延听他语气认真，急忙拉回思绪道：“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你可别当真！”
徐晋见他急忙否认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古代白月光（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