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柳色正青》锋芒below

2、《那年，柳色正青》（2）

　　第一次见吴念卿，是在小学四年级开学。
　　那时老师发练习册，她回头把练习册传给后桌的陶聪，陶聪看到了她上门牙有一颗龅牙，哈哈大笑，说她是丑女。
　　莫思雨又羞又怒，但更多的是自卑。她立刻翻了个白眼，然后把头别回去。她并不认识陶聪，因为后桌两个同学都是别的地方新来的。
　　可关萍说过：“要是谁骂你贬损你，你不知道怎么回，就翻白眼，别理那劳什子，不值当。”
　　莫思雨谨遵着这条教义。
　　正当她转过头去，左耳却传来了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胡说，那么美的姑娘怎么能是丑女？”
　　少女一怔，似有鼓槌轻轻敲击了一下小小的心房。
　　她侧眸注意到了少年，他和陶聪同桌，穿着藏蓝色毛线马甲，配一个灰蓝衬衫，有着一张白皙的脸，黑长的睫毛，温和的眼神，让人一眼就如沐春风。
　　他的夸赞和为她争辩的样子，好像发自肺腑一般的真情流露，不带一丝虚假，让她心里暖暖的，不再在意陶聪说的话。
　　莫思雨侧过身子，眨眼向少年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应一个笑颜：“我叫吴念卿。”
　　说着，他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废纸，把废纸斜向莫思雨，用铅笔慢慢写下了三个字。
　　少女也靠着他的课桌上缘歪着头看。
　　“吴……”
　　“念……”
　　“卿。”
　　少女看着工整好看的铅笔字，眸子里盈满了羡慕，没想到他斜着身子写字还能写得这么好。
　　只是，最后一个字，她并不认得是什么意思。
　　“卿，就是你的意思。”
　　少年似乎看到了她笑中带着些疑惑，自己先做出了解释。
　　“哦……”
　　少女弯起嘴角，一颗龅牙微露，水亮的眸子透着天真。
　　“你好，吴念卿同学，我叫莫思雨。”
　　自那之后，少女便记住了他，那个除了妈妈，唯一一个夸她美丽的人。
　　莫思雨那时除了因为门牙上的一颗龅牙而显得有些自卑外，其实整体上还算是挺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并不是现在看到的腼腆安静的大学生。
　　从小和她一起穿开裆裤上幼儿园的关萍也和她在一个班，课后两人常相约到操场去玩，几个女孩一起跳皮筋、踢毽子，在操场后面柳树下的泥沙地上跳房子……那会儿还有一两个男生和女生玩得不错，其中就有吴念卿。
　　吴念卿喜欢把衣服夹在裤子里，本来就高瘦的身材显得更加高瘦，还有种绅士风度。女孩子玩的东西，他很多也会，比如跳皮筋，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甚至能把女生都给比下去，关键是他玩的时候还并不显得像个姑娘家子，腿长且直，人又充满活力，和谐地不能再和谐。就这样，几个孩子自然而然玩到了一块儿。
　　后来莫思雨知道，吴念卿是从南村过来读小学的，南村的小学只有一到三年级，读完三年级后他来了北村小学，一起的还有陶聪和杨沐。
　　吴念卿看着和陶聪他们并不同，他身上带着书香气息，再加上人长得好看，名字又好听，带着点儿古韵，整个人气场非常独特，是让莫思雨看着很舒服的一个男孩。
　　可是有一次，吴念卿竟然跟着一群吊儿郎当的同学一起堵她拦她，捉弄她玩儿，不让她走，几个人生生把一个女孩给急哭了才放手。那时她对这个少年失望了，觉得他和那些人一样面目可憎，之后跳皮筋、踢毽子、跳房子都避着他，只要有他在，再好玩也不去。
　　直到一天课间。
　　莫思雨和同学们在操场一块水泥地上玩蒙眼摸人的游戏，她蒙着眼睛不慎被绊倒，龅牙被磕得摇摇欲坠，鲜血啪嗒啪嗒掉在白花花的水泥地上，脸还磕成了花猫，哭着和老师请假，走回家找妈妈。
　　她还挺想让那颗龅牙干脆掉了算了，可是掉又不掉，强摘下来肯定又很痛。
　　那天中午，莫思雨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想到自己的牙和脸就难过得泪眼汪汪。
　　正当她擦眼泪时，阳光下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朝她走过来。
　　“大白兔，吃不吃？”
　　少年背着黑色书包，穿着藏蓝色毛线坎肩马甲，灰蓝衬衫，笔直的牛仔裤，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糖。
　　少女抬头，眼角的泪珠在日光下闪耀着金色光芒，脑袋两边用红色皮筋各扎着一条麻花辫。
　　他目光一闪，看到女孩磕得黑红的嘴唇，立刻反应过来。
　　“噢，忘了你现在肯定不能吃硬的。”
　　少年卸下书包，蹲下来往里头翻找着什么。
　　“给，旺仔牛奶，我早上从家里带的，没喝。”
　　莫思雨抬眸望向少年，眼神挂着幽怨，并没有拿。
　　少年一愣。
　　“别误会，不是我绊倒你的，我在操场后面柳树下的泥沙地上跳房子，看见你磕得厉害，放学路过来看看你。”
　　莫思雨语气平淡：“我知道，陶聪已经和我道歉了。”
　　少年脸上浮现尴尬：“那是……因为上次我逗你玩还在生我气呢？”
　　女孩眼睛瞥向一边，故意不看他。
　　少年蹲在一旁，真情诚恳：“我就是逗你玩嘛，对不起……”
　　女孩沉默了半晌。
　　“谢谢，牛奶给我吧。”莫思雨转过头，纤细的小白手接过旺仔牛奶搁在自己腿上，神色平淡，少女手指上还沾着些湿哒哒的热泪。
　　看在他开学第一天为她说话，平时还算绅士，今天又来看她的份上，莫思雨接受了道歉。
　　“吴念卿，放学了，你不回家吃饭吗？”
　　女孩细密乌黑的鸦色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在阳光下映出了奇异的缤纷小世界。
　　少年舒展眉头，弯起唇很自然地笑笑，也坐到了石阶上女孩的旁边：“路过，坐一会儿，我家吃饭晚一点。这里坐北朝南，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
　　女孩侧过头瞥了一眼，吴念卿的嘴唇是属于有些薄的，脸上的肉也比较紧致，下巴有棱有角，显得很俊朗。
　　莫思雨点点头，手指不自觉抠起了牛奶易拉罐的拉手，发出叮叮的声音。
　　少年没坐多久又站起来活动，面对着女孩的家门口，目光被自己的影子所吸引。
　　“看，我的脑袋被门吸了！”
　　莫思雨看着他疑惑不解。
　　“你回头看。”
　　她转过头，地上门框的影子下，少年踮起脚动了动，影子的头与门框上缘的阴影相切，影子的脑袋顶上居然长出了个尖尖，好像门框在吸他的头。
　　“真的诶……我也试试。”
　　莫思雨也走上前去，让影子靠近门框，果真脑袋也被门吸了。
　　莫思雨看着两人头顶源源不断地冒着气，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
　　“看，我俩头还在冒烟呐！”
　　“哈哈哈哈哈……”
　　他们在阳光下就着影子做着各种怪动作，不知不觉中，女孩早已把痛苦和难过抛在了四万八千里外的西天。
　　短暂但快乐的十几分钟过后，吴念卿要回家了。
　　麻花辫女孩摩挲着手中未开瓶的旺仔牛奶易拉罐，望着少年背着书包，在秋日阳光下迈着长长的腿走在石桥上，朝着家里走去。
　　女孩回想到，刚才在阳光下，吴念卿靠近她的时候，她闻到少年身上有股混着暖意的清香，像太阳下快晒干的衣服。
　　自那之后，莫思雨和这个散发着暖意的阳光少年和好如初，走得更近了。
　　当天傍晚，陶聪和关萍也来看她了，陶聪赔了足够的医药费，再次道歉，关萍送了一碟苹果片，知道她不好咬，特地切的。
　　后来莫思雨有了固定的几个玩伴：关萍，吴念卿，黄希和陶聪。那时候陶聪虽然调皮捣蛋，但做事够义气，至于杨沐，那时候和他们还并不熟。
　　之后每天放学和星期六星期天，几个人会站在莫思雨家门外拍手，暗示她出来玩。因为她爸爸管的严，不能随便出门去，去玩也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还不能到南村最里头去，爸爸觉得太远。
　　但爸爸并不是总在家里，不在的时候妈妈并不会那样管着她。
　　一群伙伴每天放学晚饭后会去莫思雨妈妈跳广场舞的地方，跟在一群阿姨们的后头学跳广场舞。歇息的时候，男孩们会聊到晚饭时候在电视机少儿频道里看到的动画片，那时候神兵小将非常受欢迎，几个孩子能聊个不停，还会因为故事情节和角色而吵起来。
　　有时候戏班子会来村里表演，大伙儿就会一起去广场露天戏台看当地特色的戏曲，或者在附近追追打打捉迷藏，你背我我背你，玩得大汗淋漓。
　　玩累了，就躺在草地上，在微凉晚风中互相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揶揄，咯咯笑个不停。
　　等过年了，男孩们就会在放完鞭炮的地上找没点着的蜡烛，拿打火机点燃，除了同样喜欢这样玩的关萍，路过的女孩都会躲得远远的，包括莫思雨。有一次她被陶聪捉弄，鞭炮爆炸的碎屑弹到了手臂，一半是被吓哭，一半是被疼哭，然后关萍就骂了陶聪一顿，叫他死远点。
　　那时候日子无忧无虑，男孩女孩哭哭笑笑，打打闹闹，张扬又恣意。那时候，莫思雨也并不是现在腼腆内向的莫思雨，一切变化，都发生在四年级下学期。
　　四年级下学期，莫思雨家里出了些变故，女孩逐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因为，她的姐姐，大她八岁，诊断出了一种非常难治的疾病，失去了劳动能力。

　　“叮咚。”
　　天亮了，耳边传来一声微信消息音。
　　原来昨天莫思雨听着吴念卿分享的轻音乐睡着了。
　　她解锁打开微信，是关萍。

　　2022/02/14 07:40
　　关萍：仙女，下午2:30请过来野炊，大家在新桥上等你噢～【亲亲.jpg】

　　2022/02/14 07:41
　　莫思雨：好～【可爱.jpg】

　　莫思雨起来洗漱，又有两声叮咚响起。

　　2022/02/14 07:59
　　吴念卿：小雨仙女起床了吗？
　　吴念卿：昨天很累吧，早餐后想不想去散步？我想我们会有一些话可以说。

　　莫思雨又想到了昨晚的氛围和自己的紧张，吴念卿不提还好，一提就仿佛身体又回到了昨天那种不适感。
　　她叹了口气，想着去散散步也好，除了这两天，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昨天她也确实还没有和吴念卿多聊几句，也还没对他表达歉意。

　　2022/02/14 08:00
　　莫思雨：嗯，08:40我会到桥上。
　　吴念卿：【ok.jpg】
　　吴念卿：多穿点衣服，早上有点冷。
　　莫思雨：好。

　　莫思雨昨天回家发现家里有一瓶没过期的素颜霜，今天白天，她的眼袋肯定很明显，这瓶素颜霜就派上了用场。
　　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两人如昨夜一样，在石桥中央见了面。
　　莫思雨穿着天蓝色卫衣，里面是一件厚重的鹅黄色毛衣，很显青春。她昨天回家洗了头，此刻也是披散着头发，长发及腰，柔顺细软，非常淑女。
　　吴念卿有一刻微微发怔。
　　“仙女就是仙女，小雨真好看。”
　　少年一脸认可和欣赏。
　　莫思雨温婉一笑，也许是素颜霜的效果，让她莫名自信了许多。
　　吴念卿没有穿昨天的黑色摇粒绒，而是换了一件宽松的杏色外套，里面是天蓝色衬衫，和一件米色的毛线马甲，下面穿黑色西裤，休闲中带着些正式。
　　两人往南村里头的马路上走，前面不远处是吴念卿的家，他家斜对面就是一座连通另一座村庄的新桥，是下午大家约定野炊的集合地。
　　和昨天不一样，吴念卿没抽烟，身上也没有半点烟味，好像回到了小学和初中那个少年的样子。
　　记忆中的少年也爱穿毛线马甲，把衣服塞在裤子里，身上带着股阳光的味道，温暖清新。
　　两人并排走着，吴念卿一如既往地照顾着他，路上有什么坑坑洼洼，他都会提醒。
　　“三年没见，小雨越来越斯文了。”
　　莫思雨瞬间愣了一下，她并不是很擅长闲聊，一下不知道怎么回话。
　　幸好，她低头瞥见了吴念卿脚下那双名牌的白色运动鞋。
　　“三年没见，吴念卿越来越有钱了。”
　　吴念卿笑得爽朗：“哈哈，没赚到什么大钱，吃穿还是够用的。”
　　莫思雨想到了昨天翻到的和吴念卿三年前的聊天记录：
　　祝吴念卿早日赚大钱，苟富贵，勿相忘。
　　吴念卿在初中毕业时曾说，他的梦想，就是以后要赚大钱，然后娶个漂亮媳妇儿。
　　其实在莫思雨心里，他已经做到了一半。现在的他全身散发着金钱的味道，都是她穿不起的名牌。
　　“昨天晚上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因为记得你爸管得蛮严的。”
　　莫思雨摇摇头：“我现在读大学了，我爸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可我学习比较忙，前两年也不在石都过年，所以没去见你们。”
　　吴念卿很理解的样子回道：“嗯，我知道，学习为重。”
　　莫思雨忽然想起来昨天的事：“哦，还有，昨天我说得有点重了，不好意思。”
　　吴念卿忽然顿住了脚步，低头认真看向她。
　　“没事，确实是我不该。”
　　莫思雨沉默，身前的一只手抠着另一只手的手指。
　　“我们去新桥看看。”吴念卿投来征求意见的目光。
　　莫思雨点点头，扶了扶眼镜。她的鼻梁有些塌，眼镜架脚有时不自觉就会滑下来。
　　两人朝着新桥走着聊着，像以前一样，莫思雨总是能被吴念卿逗笑。莫思雨了解到吴念卿中专毕业后去了一家小外企，薪资待遇还不错。
　　正当两人笑得尽兴时，吴念卿忽然看向前方不远处，神色紧张。
　　“等等，别过去！”
　　莫思雨也朝前看去，只见地上斜着飘起一缕灰烟，一个蹲在地上的小男孩和身边一个男孩迅速起身远离，捂住了耳朵。
　　来不及反应，少女的手臂被一只大手有力地抓紧，莫思雨被一把拉入少年怀中。
　　“噼啪！噼啪噼啪！”
　　爆竹爆炸，一声声震撼到了莫思雨的小心脏。
　　少女的头还埋在少年的胸膛，衣服清新的香味随着不规律的呼吸进入到了肺里。
　　很熟悉的味道，恍如昨日童年。
　　吴念卿松开了手。
　　莫思雨抬头望向少年，对上了他温柔的眸子。
　　吴念卿低头，右手搭上她的左肩轻轻一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鞭炮。”
　　少年的嗓音传导到胸腔，又一字一句振动着少女的肩膀，连那句轻轻的笑声都仿佛细微可查。
　　莫思雨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还有一丝不知名的感受，在心底游荡。
　　“走吧。”
　　吴念卿轻轻触碰莫思雨的后背，莫思雨从神思中返回，两人移步走到了新桥。
　　新桥和老石桥隔的并不远，都是跨的同一条河。
　　这条河也充满着童年的回忆，但莫思雨始终不敢靠近，因为小时候她在这条河溺过水。
　　那是七八岁时的事了。当时她和关萍在河边捡一种很小的贝壳，不小心掉进水里越漂越远，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已经回到了岸边，见到了爸爸。她爸爸因为此事再也不让她靠近水域，也看得她更严了，而她也因此怕水。
　　莫思雨溺水的事，她后来自己对他们讲过，所以大家都知道，她总是会避开游泳和钓鱼等项目，因为恐水。
　　新桥上，朝阳在两人前方闪耀，河风透着凉爽，吹起了莫思雨的长发，吴念卿的碎发也往后翻起。河边的草木青青，一派春意盎然。
　　“小雨在想什么？”
　　“想到小时候那次溺水。”莫思雨抬手理了理被风吹得几分凌乱的头发。
　　“没想到那次溺水对你阴影这么大……”
　　吴念卿眉眼露出关切，又转而笑道：“那就别看河里了，看我吧！”
　　莫思雨也笑望少年：“呵呵，确实，你看着很养眼。”
　　“诶～还是仙女会说话！”少年眼睛弯弯，溢满愉悦。
　　吴念卿确实很好看，那是莫思雨发自肺腑的夸赞。
　　莫思雨认真的眸子看进吴念卿眼里：“真心话。”
　　吴念卿怔了怔。
　　“嗯，小雨当然总是说真心话，几乎没有撒谎的时候。”
　　不知怎地，莫思雨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穿过了新桥，走到了另一条马路上。这条路很长，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春日的和风偏爱着少年，偷偷钻进了吴念卿的黑色西裤里，少年的暖意转为了脸上的惬意。
　　他伸了个懒腰，两条胳膊又长又细。
　　“小雨，你在家日常都做些什么？”
　　莫思雨不假思索：“复习，刷题，预习下学期的知识，还有，背单词……”
　　她说着，自己都觉得无聊又枯燥。
　　“没有出去玩过吗？”
　　“没有，没什么时间。”莫思雨眨眨眼，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吴念卿蹙眉，几分不可置信：“怎么会没时间玩呢？”
　　转而又带着关切和无奈：“只是你习惯了把学习放在第一，可是知识是学不完的，对吧？”
　　莫思雨不置可否，不知如何回答。
　　吴念卿看着地上的马路，鼻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的生活，看上去很单调。”
　　他看向莫思雨的侧脸，眸子闪过担忧。
　　那句话像闪电击中了永不停歇的飞鸟，击中了对疲惫的生活后知后觉的莫思雨的心里。
　　她好像从来如此，那些习惯早就已经刻进了DNA一般，理所应当，如家常便饭。很多时候，莫思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应该去变换一个状态。
　　“确实……挺单调的，但是……我好像停不下来。”
　　吴念卿看向莫思雨沉默不语，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
　　“明天大家去宜淮，和在宜淮的老同学一起，放开了玩！”
　　吴念卿轻轻拍了拍莫思雨的肩，鼓励的语气很让人放松。
　　莫思雨愣了一下才点头。
　　“不要这么拘谨，大家都十多年的老同学了。”
　　“十多年了……”
　　莫思雨听到十多年，脑袋好像慢了半拍似的，睫毛随眼睛微微颤动，逐渐神色感慨：“是啊，小学的时候我们还在背床前明月光，眨眼过去十多年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而人却不知不觉早已长大了。”
　　吴念卿抬起双手背在脑袋后面，宽松的杏色外套随着姿势上移，衬得躯干更加高瘦笔直。他望着前面看不到尽头的马路淡然一笑：“迟早要长大的，好好把握当下，童年就让它停留在曾经的岁月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