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六组杨季同人]一路》红唐

16、顾虑

　　杨震站在楼顶，俯瞰着城市中的万家灯火，远处的商贸中心像一个硕大的光圈，乐此不疲的闪烁在夜空之中，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有什么不同。
　　他很多年没抽过烟了，辛辣刺激的烟草呛得他忍不住咳嗽，如果没有工作他真想大醉一场，有时候想想人活着真难，连宣泄情绪都得挑个没事儿的时候。抽烟的滋味并不好受，杨震没有上瘾，也并不享受，但他好像体会到了那些借烟酒消愁的人的感受，那些白色的烟雾就如同烦恼有了实质，从胸中吐出，升上天空，就能消失不见了。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杨震惊诧回头，季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指间夹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正准备往嘴边送。
　　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都被季洁摸走了，杨震忙抓住她夹着烟的那只手，“你干嘛？”
　　季洁用另一只手抽出烟，重新夹在指间，豪气万丈的说道，“我陪你一根！”
　　季洁鼻尖儿红红的，估计是在外边站了半天，杨震被她这一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抢过烟掐熄，“我刚才替你试了，抽烟特没意思，还呛得慌，你要是不生我气了，就赏脸陪我吃顿饭吧！”
　　季洁眼角带笑，“瓦罐鸡，香里饭庄，你请客！”
　　两人相视一笑，季洁不着痕迹的避开杨震的目光，“你不是说他们家的瓦罐鸡好吃吗。”
　　“还记得这事呐，得嘞！咱这回点两份，把上次的一起补回来！”

　　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街面上车流如织，车载广播喋喋不休的播放着生活小常识，季洁视线悄悄飘向杨震。
　　“对不起！”
　　“对不起啊！”
　　两人同时说道。
　　季洁清清嗓子，“我知道你是不想我为冬冬的事难过，我不该冲你乱发脾气。”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事确实是我欠考虑，对你有点过度保护了。”杨震注视着季洁的侧脸，“其实有件事我…”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杨震差点儿冲到风挡玻璃上，季洁颇为恼怒的按了两下喇叭，“抢什么抢，懂不懂交通规则！”
　　前面的桑塔纳回以两声得意的鸣笛，踩着最后两秒的绿灯绝尘而去。

　　“这些人什么毛病，这么会功夫别我三次了！”
　　杨震后半截话被噎回喉咙里，再接茬说又不太合适，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道，“有的人就是没素质，下回再出来开我的车。”
　　季洁疑惑，“这和开谁的车有什么关系？”
　　“知道polo怎么当的事故科科长吗，他刚去交警那会，就发现这有些人就是坏，一看见女同志开车就故意别人家，特别像红色或者粉色这种的带有一些性别特征的车，后来他就想了个办法，把自己那座驾换成了粉色的小mini，再贴一hello Kitty的车膜，你还别说，一抓一个准！不过他那会还没有现在这么胖，搁现在再想进去，那mini里也装不下他了！”
　　季洁被他一打岔也忘了生气，边笑边说，“你就趁polo不在使劲说人家吧，我看人polo比你稳重多了。”
　　杨震抱着手臂靠在座椅上，心里盘桓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慢慢悠悠地说，“是稳重啊，又稳又重的！”

　　三月初，老郑荣升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杨震接任组长，主持六组全面工作。转过年后分局办公楼重新装修，一晃快三个月过去了，老郑的一应物件才蚂蚁搬家似的从一楼挪到了四楼。
　　“恭喜啊老郑，现在彻底从套间变单间了，不过您这办公面积是不是有点超标啊！”
　　“你这孩子，不会说话呢！”杨震说田蕊，“现在怎么能叫老郑，得改口叫郑支队了！”
　　老郑摆手，“副的，副的！”
　　“副的也没事，你姓郑啊！诶，季洁，你说咱以后是叫副支队还是叫郑支队！”
　　季洁坐在沙发上笑着说，“当然得叫郑支队了，官儿迷，还不多叫几声让他过过瘾。”
　　丁箭大为认同，“要这么说干脆改一名儿得了，直接叫郑局长…”
　　“诶，我说你们！”老郑指指看戏的众人，“干嘛呀干嘛呀，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这说群口相声呢，有你们这么调侃领导的嘛。”
　　“我说这屋里怎么这么热呢，新官上任三把火！”宝乐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边说边推着众人往出走，“快跑吧咱们，弄不好这第一把火就烧到咱们头上了……”众人乱哄哄的出门，老郑叫住杨震，“杨震，你留一下。”

　　老郑关上门，招呼杨震在桌前坐下，“有件事得和你说，孙局前段时间找我谈过一次，市局的老秦快退休了，市局领导有意把你调回去顶副支队的缺，让我先听听你的意思。”
　　“老郑，我…”
　　老郑抬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杨震，其实这是好事，你当时下来就是挂职锻炼，现在提拔了回去不是正好。你来六组快三年了，干出的成绩大伙有目共睹，现在干部队伍年轻化，你要是不把握机会，很快就有新人顶上了。”老郑说着拍了拍他的肩，放低声音说，“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是觉得回了市局你和季洁就不能在一起工作了，但你想想，以后你们要是结了婚，肯定有一方要调走，你先别急着答复，回去好好想想！”

　　要调他回市局的事张局曾侧面和他提起过，杨震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老郑所讲，这确实是个好机会，要在三年前他肯定乐不得回去了，但是现在…
　　活了三十多年，杨震自认自己是一个果断的人，但偏偏在和季洁这件事上畏手畏脚，不是不爱，不是不想，只是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从某种层面讲，他和季洁其实都是带有些偏理想主义色彩的人，这些诸如理想信念、公平正义之类带有些形而上色彩的词汇恰恰是他们终其一生追索的目标，为了心中的信念他们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说起来容易，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又何其惨烈，那些外人眼中的丰功伟绩，都是扎在家人心上的刀。老向之前说过他，喜欢季洁和留在一线并不矛盾，刑警就全得打光棍儿？刑警就不该有家？可自己的父母都是刑警，从小耳濡目染，他太理解这种挣扎。他不知道季洁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顾虑，他们之间好像只剩下一层窗户纸，就等着哪一方去把这层纸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