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做不成人了》山雨成林

3、出路在哪

　　昨天晚上茶喝太多了，加之签了那么大的合同，陈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早上起床还是凭本能行事，迷迷糊糊的。
　　陈云收拾完自己，吃过早餐，打完卡，迅速收拾好早会要用的会议室，强撑着眼皮等待会议一切都结束，然后行尸走肉般坐到工位上，整理工作还没开始干呢，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没一会，陈云的眼皮子就耷拉在一块了。很快，她就趴在工位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云感到小腿一阵疼痛，好像被人踢了，立马惊醒，发现隔壁同事赵梓玥正在悄悄对她使眼色。
　　陈云于是慢慢转身，双手整理桌上的资料，用余光瞟向四周，发现甄总正在不远处看着大家工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向来以八面玲珑著称的王姐，此刻也不发一言，在工位上认真工作。陈云心里忐忑极了，眼睛不再东瞟西看，赶紧低头工作。
　　可能甄总站累了，过了一会，没说一句话，就走了。众人目送甄总穿过大家的工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低头干自己的事了。这一早上，大家基本不怎么闲聊，就是有说话也是因为工作的事。
　　见到这样的气氛，陈云干脆在绿泡泡上给赵梓玥发信息：“刚刚真是谢谢你！”再配一个“爱你”的表情包。
　　赵梓玥回了一个“不客气”的表情包，并问：“你身体出什么事了？还是昨晚没睡好？怎么这么困？”
　　“昨晚茶喝多了，失眠没睡好。你知道甄总怎么了吗？”
　　“这事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说，现在不太方便。”
　　陈云回了个OK的手势，两人就此结束对话，专心工作到中午，一起准备去外面吃午饭。
　　两个人找了个小饭馆，准备边吃边聊。
　　“你知道的，王姐那群有资历的人不是建了一个群，我机缘巧合进去了吗。昨天她们在群里说那位被骂了。”赵梓玥咽下一口菜，低声说道。
　　“真的？被谁骂了？”陈云拼命压低嗓子。
　　“还能有谁？大BOSS呗，咱们的董事长。董事长的话大致是说堂堂总经理老是跟员工过不去，目光短浅，一点气量也没有，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陈云又有点疑惑：“虽然听了是很爽，但是董事长为什么不把他换了？要知道自从他当上总经理，咱们公司的离职率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个我还真的知道一点。据说他和董事长的千金在之前的大公司认识，然后两人奉子成婚了。再然后他就从前头那个公司辞职，到咱们公司就职了。至于更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陈云张大了嘴巴，听得目瞪口呆：“这信息量可真大，我得缓缓。”说完吃口饭压压惊。
　　赵梓玥也吃口饭菜，然后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当初听到了，也吓一大跳呢。”两人就这样吃完午饭，回去公司午休下，紧接着开启了下午的工作。
　　一直工作到三点多的时候，行政部主管Annie姐，中文名叫沈丽萍，发消息让陈云去她办公室一趟。顺便说一下，以前大家管这位Annie姐叫沈姐，她十分不喜欢别人叫她名字，哪怕后面加尊称。自从听说上面要改革，让所有人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Annie姐在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早上，就郑重告知全公司以后就叫她Annie。
　　陈云猜测是不是早上睡觉的事情，要被批了，怀着不安的心情，敲响Annie姐的办公室。“请进！”
　　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陈云听到声音，干脆利落地推门进去：
　　“Annie姐，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小云啊！来来，坐这里。最近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
　　“谢谢Annie姐。最近工作还行，有问题，问一下大家，大家也很帮我。”是在问早上的事吗？我要不要解释一下？我这么说行吗？
　　Annie姐听完，微笑着说：“不要紧张，我们今天只是随便聊聊，我记得你来公司两三年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往饮水机走去，倒了两杯水，递给陈云一杯。陈云赶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说声谢谢，并回答：
　　“是的，今年是第三年了。”
　　“我看你工作认真，平常也比较勤快，有没有想过今后的工作计划啊、发展方向什么的？”
　　陈云想了想，自己的合同就签了三年，今年正好到期，但是那块翡翠原石的钱还没到手，就算到手了，除了买房出租多份收入，其他投资一窍不通，这工作还是不能辞，这回还是得好好说话：
　　“今后我还是想努力工作，在此基础上有所成就，然后呢，能升职加薪。”
　　“说得好！要升职加薪，咱们工作上就得有亮点。升职加薪，人人都想，那怎么办？自然是把公司做大做强。公司要做大做强，是不是要大家齐心协力？”
　　“Annie姐说得对。”
　　Annie姐看着陈云一脸懵懂的样子，嘴角的微笑差点挂不住：“工作上的亮点不是那么好找的。要多加学习，善于向周边的同事学习。要学会给自己加压。不然别人都进步了，你退步了，你就成了这个公司的短板，最后的结果你要好好想想。”
　　陈云这下听明白了，这是觉得自己太闲了，再给自己加些工作呢！
　　本来进来的时候谈好的只要负责行政工作，整理资料包括文件，各种文件的起草、审核，以及会议的筹备、安排、记录等，如果上级有交办那也要及时完成。进来没多久，加了一个人员的考勤记录。隔一段时间又说产品的推广文案帮着想一想。又隔一段时间说负责给公司的绿植浇一浇水。前台人手不够了，去顶一顶，接待客人。销售太忙了，要去跟客人解说一下自家的产品。主打一个哪里需要哪里搬。
　　问领导涨工资的事情，他就会说：“这都是给你一展拳脚的平台，是你在大公司里想要成长却无法得到的机会。做人，眼光要放得长远些。”
　　眼光放得非常长远的陈云，三年工资涨了五百块。今年又添了拍摄视频的任务，按Annie姐的意思，还得主动去加担子，最好能加加班。
　　这窝囊费可真难赚！手里没钱，心真慌啊。
　　陈云思绪万千，怕情绪在脸上显出，就低下头说：“谢谢Annie姐提醒，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也是个懂事的。人事那边早上跟我打招呼，说你的合同今年快到期了，你最近就可以去人事部总监续约了。这事就不要到处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
　　“多谢Annie姐跟我讲这些事。那我就先走了”陈云看Annie姐点头后，站起身走了。心里想着看看合同上，和公司签约时间具体签到什么时间，看能不能再推一段时间。这么加担子她实在受不了了。
　　陈云现在只盼着周老板能赶紧给个好消息，这公司真的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画饼技术一天比一天高。
　　刚回到工位上，赵梓玥就探头过来问陈云：“刚刚Annie姐叫你谈什么呢？”
　　“还能干嘛？Annie姐提点了我要主动出击，为人分担，善于学习，这样才能让领导看到我的闪光点。”陈云故作深沉，小声说道。
　　赵梓玥听了之后，拿起手机一顿输出，并示意陈云看手机上的绿泡泡：
　　你知道最近王姐为什么不在公司里跟人谈天说地了吗？她也被叫去谈心了。领导说王姐跟公司这么多年了，也是个老资历了，情分再深，迟早会被磨没的。叫她说话要注意点。然后把该发到王姐手上的业务偷偷减少了。现在王姐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怎么憋着气呢！
　　陈云跟着在手机上噼里啪啦：
　　这领导不会是那位吧？但凡消息灵通点的，谁不知道王姐的老公在咱们这片物业公司上班。王姐之前可说了，她老公现在是那公司的经理。动王姐怎么想的啊？
　　会议的事不是你一直在弄吗？资料整理不都是你来吗？那个降本增效的计划你没听到一点风声？
　　这个我只知道有这个计划。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你也知道，我名为文员，实际就是个打杂的。那种高层会议，我布置个场地就得撤了。会议上的内容我又不知道。会议后我还要收拾。倒是早会、晚会、大会这些我忙前忙后，还要找角度给他们拍照，拍不好还得挨骂，然后写文章，做视频宣传。
　　谁不是呢？
　　赵梓玥也是满腹牢骚：
　　我之前不跟你说过吗？我是家具设计师，不是室内设计师。前者是设计家具的，后者是负责室内设计的。但这个区别跟领导是解释不通的。之前，我们公司接了个大单，公司里室内设计师不够，领导叫我也跟着去。我说不行，我是家具设计师，没干过室内设计。领导却说，你们都是设计师，原理是相通的，我知道第一次都是很紧张的，这样你去买两本书看看，对你来说很容易上手的，跟客户好好沟通，这是上面对你的看重与信任。
　　咱们真是各有各的不幸。那个降本增效，我听到一点点会议内容，大致上跟大公司的“招才广进”一样的。他们讲到激动处，有领导说咱们这人事安排不合理，办公室构造乱七八糟，想动呢公司账上没有资金。要先理顺人员，才好改造公司。后面我走远了没听清。笑死，堂堂家具公司门是一点也不隔音。
　　没听说‘吃得苦中苦，老板开路虎’。上面估计想学大公司给社会输送人才了，以达到“降本”的目的。
　　陈云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时候不应该多招人吗：
　　这公司才几个人就搞这些啊？
　　赵梓玥看后摆了摆手，努了下嘴，结束了聊天，回工位上死磕她的设计。陈云也没心情了，整理整理资料，编写文案。过一会，她去看会议室的使用情况，保证下午下班的时候甄总能准时用上。顺道陈云拿起喷水壶，看公司里哪个绿植缺水了喷一下水……
　　晚上，陈云带着一身疲惫躺在床上，脑子里却是回想着白天的事情。她盘算着如果老板真要裁，王姐是不敢动的，现在这种情况顶多是杀鸡儆猴。那自己呢？就算现在不裁，以后呢？而且这公司有必要待下去吗？我也不能只盼着周老板那边，还是得想办法把金手指利用最大化。就是这个兜有点干净，助学贷款的还款时间要到了。
　　陈云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迷迷糊糊地睡去。
　　几天后，陈云终于在繁忙而又琐碎的工作中等来了周老板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