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们》东东堂

22、第二十二话：我懵懂的告白经

　　如梦的一夜后，我在那张床上醒了过来。醒来的现实中我并没有躺在那张被鹰儿不断叫狗血的床上，而是在这个破旧的房间里。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个房间就恢复了昏暗的模样，刚整理好的衣服乱扔在了房间的地上，上了年纪的空调轰隆轰隆地响着，完全没有了被李恩整理过的那副模样。可说实在的这一切才是真正的狗血吧？在暧昧对象的前妻整理好的家里住着，在她帮忙换的床单上睡着，而现在把一个孕妇的劳动成果搞得一团混乱。
　　我花了好大的决心才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后进了客厅。上面是朱阳为我准备好的早餐，厨房里虽然满是没洗的锅具碗碟，但朱阳留了便签说让我放着，他回来后会洗的。
　　因为调休的关系今天一样要上课，时间容不得我多做思考，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后就出门去学校了。
　　起晚了不用说肯定是迟到了，可我却没有如往常那样想办法溜进办公室里，有了烦恼后竟也有了看淡这些的勇气，径直坐到了我的办公桌上。
　　“今天虽然是调休，但该有的纪律得有吧？做老师的都这样怎么成为学生们的表率？”虽然视线没有放在我的身上，但汤老师的话很显然是针对我的。照往常的我应该想着办法赔罪反省，但今天实在没这个心情搭理。
　　谁会想到汤老师不肯就此罢休，还起身向我走了过来。这下完了，想要顶嘴也没往日的状态，要不要干脆赔个罪就这样算了？虽然这不像我的性格。
　　就在我深吸了一口气的时候，汤老师也一巴掌拍到了我的桌面上。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对我提出警告，放开的手下放着两张票券。
　　“你的名人讲座办得不错，校长奖励你两张自助餐券。下次继续努力哦！”她说，“朱老师也是，管弦乐队参加市里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好好排练了吗？到时候表现好，校长也会给你奖励的。”
　　“已经排练好多次了，请领导放心！”朱力带着鸡血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唬得汤老师终于收起了那副凶横的面容。
　　“汤老人夸人都是这副表情吗？”待大部分老师都出去上课后，朱力笑着说到。
　　“嗯，差不多。不然你在更年期妇女脸上还想见到什么表情？”
　　“我看你最近才像更年期呢。一大早的为啥心情不好？和你的小男友吵架了吗？”
　　要是真的吵架那就好了，这完全就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这餐券如果不想和你的小男友用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哦！”
　　“别一口一个小男友的！我和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关系。
　　“和他只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我懂我懂。”懂什么？一听这话就是完全不懂的样子/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他前天晚上才和朱阳又见上一面，我也还没和他说过我的事。当然，我为什么要和他说我的这些破事。
　　“你今天准点下班吗？”
　　“应该吧，怎么了？”
　　“我们一起去这家餐厅吃饭吧，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
　　“你不是心情不好嘛，吃顿好的心情会好不少哦！”
　　“你又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了？”
　　“酱油瓶都挂在嘴上了，还有谁看不出你心情不好吗？”
　　也是，他不是问过我是不是和朱阳吵架了嘛？不过因为不是这个问题，所以就连吃饭都没有什么心情。但转过头来看着他一直盯着我看的表情，无奈之下也只好答应下来，毕竟这可是高档酒店的自助餐，难得可以放开胃来胡吃海喝一顿的机会。

　　我看着桌子上越来越多的盘子，连忙叫住了还要去拿东西的他。这满大桌的生猛海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请客呢这么大方。
　　“能吃多少再拿多少，你一个做老师的连浪费粮食都不知道吗？”
　　“我也知道，但因为都是好吃的，就忍不住都想拿来给你尝尝。先吃这牛排吧！我可排了好久的队。”
　　这是这里的特色菜，据说用的上等和牛，因为是现场制作所以这会儿那柜台上还都排着长队呢。来都来了，我自然也想尝尝，只是没想到他却拿起了刀叉帮我切了一个小块，我有些不吉利的预感，果然，那叉子叉着那块肉递到了我的面前。这哥们脑子是有什么大病啊？叫我出来吃饭就是为了给我搞暧昧吗？
　　“怎么了？”
　　“没事，你还是自己吃吧，我要吃自己去拿就好。”
　　“诶～我特地给你拿的，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不是，那我也只要自己吃就好。”
　　还好那碟子放在我们两个距离正中的位置，我连忙拿着自己的刀叉切了一块，这肉因为是半熟所以没那么好切，这角度又不像是摆在自己的面前，我像是锯木头一样锯了好久都没有结果。
　　不用说，我这样子很可笑吧？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出丑呢？
　　“兄弟之间喂些吃的不是很正常？还是你们Gay和女人一样，眼里只要是个男的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我干脆放弃了切肉，夹了块北极贝说：“什么意思？”
　　“好兄弟之间亲密一些也很正常吧？现在这时代喂喂好吃的，亲亲抱抱也很正常吧？就因为是Gay所以就忌讳这些吗？”
　　要说……现在这年代也很正常吧？每个人都会有个好朋友，所谓直男兄弟间的小把戏玩得可比这花得多了。也是，是我想多了吧？在我眼里男人就是男人，而从没想到过也可以做这样亲密的朋友，所以才会造成这么多的误会吧？
　　我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确认我们两边的桌子都没有人后我小声地问：“可你……真的是Gay吗？”
　　“不是，我是臭直男。”
　　果然这些事都是在耍我玩啊。
　　“我想男生里面我是只喜欢你一个人。”
　　“说什么呢。”我刚刚才放下来的心。
　　“遇到你后我也以为我自己喜欢男生，所以接触了些人。不过…… ”
　　不过什么？这种时候你倒是会修辞起来吊人胃口了。
　　“不过没一个我喜欢的，相反我挺反感的那些男生的。年轻的时候约见的那些小男生也不是长得不漂亮或是怎么的，但就是喜欢不起来。不仅无疾而终，还被骂了好多遍臭直男。后来倒是找到了喜欢的女生，我发现我还是对女生比较有反应。”
　　“比较有反应？”
　　“就是那种反应。”
　　“那你为什么都这岁数了还不结婚？”
　　“分手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毕业了呗。我们是大学生情侣，大学毕业后她回了老家，两个人分隔两地圈子也不同，渐渐就散了呗。”
　　虽然也是会发生在我们身边常见的故事，就像我和金国浩那样。
　　“可我们毕业都已经四五年了，你为什么不找个新的女朋友？”
　　“不想了，那个时候是因为迷茫所以才会急着想要谈场恋爱确定下内心。现在我已经搞明白这些了就不想了。而且这一番折腾下来，我更相信缘分。感情这种事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有就好，没有也罢，正缘总有一天会出现的。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听他这么问我才察觉出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表情。不过这还真不像是他在我眼里的形象。这种小混混应该是女朋友一大把，然后还不断拿出来炫耀的人才对吧？这孩子真和那时候完全变了个样。也是，毕竟也是个当老师的人了，稳重些也是应该的。都说相由心生，这么看看他的面相也变得柔和了不少。这本就阳光的脸上又有了大人的成熟，说实话还挺吸引人的。不是，这不就被他说中了吗？就像是电视剧里常见的某些恋爱脑的女孩子一样，把男人当作是可以恋爱的对象，然后只要见个男人就会爱上或是害怕自己爱上。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能真正称得上朋友的除了女生就只有一个被我当作女生看待的鹰儿。
　　“不是，没什么。只是这些在你身上说出来有些意外而已。”
　　“不过我觉得，我的正缘已经出现了。”
　　他不会要说……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重新见面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吗？”
　　果然是这句话，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听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本为了缓解尴尬拿起了酱油瓶的我没管住手，用力一挤就朝他射去。
　　“哦！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我先去洗手间擦一下。”
　　他笑着起身，我却忍不住低下了头来。我都做了些什么？这饭都吃了些什么啊？好不容易能吃回这么高级的自助餐来着。
　　算了，要说来也都是我的错，是不是应该给他道个歉才行？这家伙也是的，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是，酱油渍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清理的。
　　本就心乱的我在座位上坐不了多久，还是忍不住想去洗手间看看他。说实在的，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对我也挺有启发性的。我就是因为把人分成了可以恋爱的男性女性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让自己陷入了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就算是受，也得像鹰儿那样做个男人，而不是把世界上的其他男人都当作一种特殊的人类。比如现在的朱力那样的同事，也不是不能成为朋友对吧？
　　这么想着我已经站到了洗手间门口，现在也还没用餐的高峰，洗手间就他一个人站在风干机前面吹着衣服。
　　“你怎么…… ”就算是把这烘手的拿来当吹风机也不用整件衣服都脱下来吧？不愧是练体育的，这身材也太好了些。虽然不像专业健美的那样丰壮，但比普通的薄肌线条又相对粗旷明显，像是刻意雕刻过一样，在运动背心之下若隐若现就更是让我觉得性感了。
　　“没事。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只要吹吹干就好。”
　　“对不起，我看你去了这么久，所以…… ”
　　他给我看了看他的线衫，他偏偏今天穿了纯白色的线衫。虽然上面的酱油渍是淡了一些，但只要稍稍就依然能看得出来。
　　“诶，衣服不就是这样嘛，总要穿脏的。”
　　“我帮你吹吧！你先去吃些东西吧。”
　　说着我要去拿他的线衫，可这一下好像拿得太用力了，他又没有及时放手，两人一起使力就这样撞到了一起，就这么巧，我的脑袋撞到了他的胸肌。
　　真是，天气都这么冷了，这个季节为什么不穿保暖内衣还要穿条运动背心当内衣啊？不冷吗？！
　　“因为下班后打算去健身房来着，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体育老师，该保持的得保持吧？”
　　我的问题本没问出口，但他却像是在我的眼里读出了我内心的想法。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说：“怎么？我合格吧？”
　　确实，不像是那些专业健美的格外身材，但这壮硕也正好给人十足的力量感。会对男生感兴趣的我自然也会喜欢这样的身体，第一次见他就已经是深秋了自然没有发现，可这会儿却让人不得不流口水。
　　我赶紧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但他却上前了一步。我们本身就靠得有些过界，我想后退可后面没了退路，而他还在一点点地前倾。啪——就在我想要伸手推开他的时候，他却一掌拍到了我身后的墙壁上，学着电视剧里常见的壁咚场景那样低下了头来。
　　被吓到的我手悬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好巧不巧和他凑近的身体碰到了一起。这动作搞得好像我在摸他的胸口一样。赶紧紧张地放下手来，慌乱之下就更是让我喘不过气来，再看看他已经快和我撞到的额头，我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赶紧侧过头去，好不与他的视线有任何的接触。
　　可这动作却给了他机会，本看似要落到我脸颊的嘴唇，这下正好到了我的耳根。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原来你喜欢这种的，早知道我就不装了。”
　　故意降低的声线，搭配着磨过耳朵的酥痒，让我的全身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啊。我任由他伸出手来搭住了我的下巴，强迫着我转回头来正视他，有些迷离的视线之下他重新凑过唇来，看着那变得迷离的红唇无法自己的我只好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鼻尖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喘息，可那吻却迟迟没有落下。耳边响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我又害怕地重新睁开眼睛来。看到的是他的笑脸。
　　“耍你玩的！你以为我真的会亲你吗？”
　　为……为什么会认为你假的要亲我？虽然这算是强吻，不是我自愿的……
　　“我又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不，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在我眼里你就像是会乱来的人。
　　“在你希望被我吻之前，我是不会对你做这种事的。”
　　我们都这岁数了，亲下嘴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我才不会因此而怕你呢。不，不能把这话说出口，这种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更何况对方可是琢磨不透的他。
　　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控制后赶紧侧身躲了开去，然后慌张地说：“衣……衣服干了就赶紧出去吧，服务员看到我们的空座位还以为我们要逃单呢。”
　　“这不是自助餐吗？”
　　“自助餐才麻烦，你拿了这么多东西剩下，他们都会跟你算钱的。”
　　我恍惚地说着不理他先出了洗手间的门，这时一个大叔正在门口等着。我这才意识到刚刚他耍我玩要亲我的时候，洗手间里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像进出了好多人还有不少人见后退了出去。那个吐槽了一句的大叔，声音好像和眼前这位挺像的来着。
　　“喂！快回去吃东西了！”重新穿好衣服的朱力跑出来挽住了我的肩膀，和我一起向餐厅里走去。还好我们取的餐食还都完好地放在桌上，只是——这也太多了吧。
　　他这下倒是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我小心地看了看周围问：“刚刚在洗手间那事，有不少人看到了吧？”
　　后知后觉的我回想起了刚刚那一幕觉得更是不得劲。
　　“嗯，看到了又怎么样？都什么时代了，男孩子之间不都这么玩吗？学校里那些男学生玩得可比这花多了。”
　　“那是学生，我们都什么岁数了。”
　　“什么岁数？我们这岁数还不至于是大叔吧？”
　　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没心没肺地吃着，总觉得这才像是印象里的他。他似乎是意识到了我的尴尬，终于停下了手笑着说：“你去在乎那些人干嘛？难道这里还有认识你的人不成？”
　　“就算都不认识，你就不害羞吗？”
　　“有什么好害羞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就算不是开玩笑也没什么吧？那些异性恋情侣在公众场合搂搂抱抱的还少吗？做的比这可过分多了！还是…… ”他提起了嘴角问，“你是心里有鬼了吗？你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你……你在乱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种人！”糟糕，一不小心说太大声了，倒是引来了不少的视线。短短的几分钟就到了吃饭的时间，餐厅里的人也一下子又多了不少。
　　“我是哪种人？”
　　“爱耍人的小流氓啊。”
　　“不都说了那是高中时的事了嘛。那……如果我不再是小流氓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本就因为刚刚的失言而引来了周围人的视线，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摸上我的手啊。我赶紧躲了开来，也不敢看他和其他任何人，只好低下了头去。
　　“害羞了？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答案什么答案了，你别再耍我了！不然我可真要翻脸了。”
　　听我这么说完后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这家伙果然是在耍我吧？就在我以为这阵风波可以过去的时候，他一边搅拌着冰淇淋一边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表白这种话，多半三分玩笑七分真。”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