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们》东东堂

19、第十九话：我不堪的渣经历

　　那家伙刚刚也在我家楼下？糟糕！不管是谁见到这场面都会误会的吧？
　　我赶紧要向他解释，可这种话打电话又说不清楚，只好马上跑下楼去。
　　没想到他已经站在了我的楼下，醉酒了的眼睛微微眯着，半睁的眼却又增加了一分那神色中的悲伤。下电梯的一路想了无数该向他解释的台词，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却不知为何又说不出口了。
　　他与我对视后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我不知道他这是要来抱住我还是喝醉了连站都站不稳要来依靠我。那壮硕的身体确实沉重，但我死撑着他的体重，死死地站立着。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我背上用力握紧背上肌肉的手让我微微感到些疼痛，那疼痛让我回过了神来，千万句要解释的话最终只化成了如此一句无力的自辨。
　　而他还没听我这努力化作的无力辩解，脑袋深深陷到了我的肩膀之中。
　　那声呢喃像是通过锁骨的震动使耳蜗共鸣，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又只有我一个人能清晰地听到：“贤儿，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害怕。”
　　不给我追问的机会，他就捧着我的脸蛋吻住了我。那用力的吸吮是前所未有的热烈，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紧紧地吸附在他灵魂之上。嘴唇的痛感让我回过神来，保安大叔虽然没在看我们，但乱晃的眼神很显然是躲避。
　　我也没办法拉动这么重的身体，只有一边往后退一边让他用原本的重力跟着我走进电梯里。
　　还好这地方就一梯一户，电梯门再次打开后终于成为了我们两个不用再顾虑他人的世界。等不及我开口问他怎么了，那热情的吻就再一次袭来。原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世界，相比和刚刚在楼下的大厅变得更危险了。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我连苦撑都不再能撑得住，连拼了命都使不出一点力来，只能任由他的摆布，沉沦在他的热情之中。

　　“你不是问我那男人是谁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我像每次那样靠在他的胸口，他像每次一样撸着我的头发，不过听那气息酒气像是散了不少。
　　“你前男友？”
　　“不是，是朱力。你还记得他吗？”
　　我和他说了朱力调来我们校区做体育老师的事，看他担心的模样，我还和他说了朱力像是变了个人似得的模样。
　　虽然酒醒后就一副刻意回避的模样，但听我说完这些事后他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摸着我脑袋的手频率也规律了不少。
　　“贤儿啊。”
　　“嗯？”
　　“早些搬到我家来吧。”
　　“嗯…… ”我本想用答应的入声，却在发出音调的那一刻变成了犹豫的平声。
　　“我其实……本来也无所谓。只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想和你呆在一起。可今天见到了那幕后忽然就变了。我太害怕你又离开了，害怕到见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开始心慌，思绪混乱。在什么都没搞清楚什么都没思考的情况下就乱成了一团。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只要没和你见面的一天就想着你，想你想得不得了。”
　　朱阳还能说出这种长篇大论来？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怎么觉得有些肉麻呢？

　　可我也知道我的心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当初提出想搬到朱阳的地方住也真的只是暂住而已。我并没有那么急着想和他住在一起，相反只想把那里当作自己的落脚点。我知道自己再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只会陷在此地无法自拔，让自己踏不出哪怕只是一步。

　　“狗血！真是够狗血的！在前男友家的床上和现男友滚床单。果然现实的故事比电视剧狗血多了，而且这种故事竟然就发生在我身边。”
　　鹰儿果然是一开口就一针见血。今天是炫雨来我们学校开讲座的日子，他充当大作家助理的兼职来我们学校。炫雨来还要些时候，我们就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先喝点东西聊天。
　　他说的没有错，我不是本来就意识到自己是渣男这个事实了吗？只是从着了魔后醒过来，自己却总是变得更渣了。昨天给艾勋打电话，就是要利落地解决这一切，可因为说不出口的犹豫，却把事情推向了更糟糕的方向。
　　“你说我真的该搬去朱阳那里吗？”这可是目前唯一可以给我准确建议的救命稻草了。
　　“你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疑虑？”
　　“我太渣了嘛。你和我认识也有十年了吧？你也知道这十年里我换了有几个男朋友了。说实在的，这里面虽然不少渣男，但也有不少对我不错的男人吧？可我都没把握住。朱阳对我来说算是个特别的存在，可那也不过是久别重逢后的激情占更多而已。我也不知道这份激情能持续多久，等这份激情退去后，我又会怎么对他。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要是再伤害他一次，我真是死后要下地狱了。”
　　“你难道现在还不够下地狱的吗？我觉得你现在就已经在阎王爷的地狱名单了吧？”
　　“喂！我让你来是来向你寻求建议的，不是让你来吐槽我的！”虽然，我的确够被人吐槽的，连我自己都想吐槽我自己。
　　“其实……Gay之间的爱情不就是这样嘛，也不是，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大家的爱情不都这样。人的多巴胺分泌只能持续到这种程度，两三个月的激情过去后，爱情就剩下了决断和责任，不然世界上也不需要依靠婚姻这种契约了。哪怕异性恋就算结婚了也有离婚，也有出轨，更何况是没保障的同性恋呢。Gay圈里比你狗血的剧情多了去了吧？”
　　“这就是你一直保持单身的理由吗？”果然是我看中的聪明人！我倒有些后悔自己过这种日子了，要是我也能像鹰儿这样守身如玉的话，现在就也没有这种烦恼了。
　　“当然不是了，你的日子过得多精彩，哪像我……说实话现在写剧本也没什么灵感，总觉得自己和普通人的生活差太远了，都没什么生活经历。我也想有人能爱我，保护我，照顾我，哪怕只是寂寞失落的时候有个怀抱。长大了，依恋就成了一件奇怪的事，父母是再亲家人也不可能替代那样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这么受欢迎吗？”他说，“不过说实在的，我的确想不到你最终会选择和朱阳在一起。”
　　“为什么？”
　　“该说形象差太大了吗？虽然只见过他照片但听你的描述和你交往的每一任都不大一样吧。警察这种职业听起来也太严肃了不说，公务员虽然工作稳定收入也不低，但毕竟被是固定死的收入吧？更何况还是在实习期。要是普通人家这点收入也还不错了，但你也提过他家的情况，他还有个这样的爸爸，年纪大了连退休金都不一定有吧？要是想再养个你，说实话也挺吃力的吧？”
　　“我是什么美娇娘吗？我自己有收入为什么要他养？”
　　“你这几年有积蓄了吗？老师这职业对我来说也算是高收入了，但你不也没攒下什么钱嘛。你知道现在杭州租间像样的房子得多少钱吗？以你现在的消费水平，你要是从那里出来后还要花一大笔钱租房子，每个月交完房租水电还能剩下多少？你也知道我们两个出生的家庭不一样，我父母这两年有退休金了，家里条件也渐渐好起来，我才敢出来追求自己的生活。我家以前虽然和很多人比起来也说不上多穷，但有钱和没钱，家里的气氛真的完全不一样。你有信心在激情退去后和他一起过这种日子吗？”
　　虽然他的分析让我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但却一点错误都没有。
　　现实，是比感情更狗血的现实。

　　我没法做下决断，心里隐隐的不安感，便是出自于这种源于现实中的不安感。见面的时候容易被那忽然涌上心头的激动感冲昏了头，可分别后又陷入了另一个理性。觉得自己无法和朱阳走长不仅是出于那老套的同性情感，现实要我们考虑的境况还有很多，这使得我看不到和他在一起的未来。这种矛盾感，其实让我下不了与他在一起的决断。
　　但刚和艾勋恋爱的时候，一起去国外旅行上一两趟，吃上一顿高级餐厅，生日节令送上一份珍贵的礼物。就像是每段电视都会有的恋爱桥段，这样的浪漫与美好让我们情生更甚。
　　虽然后来熟悉后逐渐变得无趣，但也不是没有偶尔再做上一次这些事的条件。而要不是没有钱找新房子，我也不会这么留恋他留给我的那个住处。

　　”哥哥哥哥哥哥！”一声拖着长音的大叫把陷在这个问题里的我拉回神来，是炫雨。我的身材已经够瘦小了，可更矮小的他像一只考拉一样挂到了我的身上。
　　“喂喂喂喂喂！你是谁？什么情况？”一个声音出来帮我解围，是朱力赶紧拉开了炫雨。身材高大的体育老师像抱着个孩子一样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地上。
　　“这位就是易炫雨，今天来做讲座的诗人作家。”
　　朱力听后赶紧向他鞠躬问好，郑重的模样都让人感到好笑。因为讲座快要开始了，也正好请他们赶紧入场。
　　”你和这位大诗人很熟吗？“讲座终于开始后，朱力站到了我身边问。
　　“嗯，大学时候同一个系的师弟。”
　　“啊～那就怪不得了。我还想是什么人这么放肆呢。瘦瘦小小的长得这么可爱，我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哪个学生差点就教训上了。”
　　“就算是学生这有什么好教训的？”
　　“对老师这么没大没小的，说抱就抱了！我们李老师是可以随便抱的人吗？”
　　“现在这年代这么抱一下又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学陈朱理学的语文老师呢。”
　　“我看着不爽。”他顿了顿说，“嗯，就是嫉妒。抱李老师的人我都吃醋。”
　　我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朱老师好像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位爱做恶的老同学。这撅起小嘴的模样，怎么看起来满是纯情的模样？
　　不过，“你别瞎想了，我有在交往的人了。”
　　“谁？”
　　那个名字……我也说不出来，甚至都不知道该指向两个人中的哪一个。
　　“啊！我受不了！连别人抱你我都接受不了！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太多画面了！我接受不了！”
　　我知道，这家伙总有一天会出状况。他忽然失心疯的大叫把报告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就连讲话讲到一半的炫雨都停了下来，更别说在听他演讲的学生，还有在场的校长老师都转过头来看向了这边。
　　还好这让他恢复了理智，赶紧站起来鞠躬道歉。而炫雨毕竟也是经历过更大场面的人，很快又开始了他的讲话。待众人的视线不再聚集在他身上后，他又开始了表演抓狂的动作，也是，这中二的模样才对得起这个名字嘛！虽然在没有了敌对关系后再来看这副模样，倒是有种让人觉得可爱的意味。

　　“哥！今日一别，何日再见面啊？”
　　易作家的演讲不用说收获了不俗的反响。平日里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的学校领导们，难得对我说出了夸赞之言。可我却觉得这些语言挺假的，只好借着送嘉宾的名义先跑再说。只是没想到炫雨的热情更甚。
　　知道了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后，我对他动不动就上手的习惯就有些膈应。也是，说什么做朋友就能守护一辈子的话，但其实也是一种说辞罢了。在这次讲座之前，我们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联系。我想这次分别后，没事也不会再多联系吧？还好朱力陪在我身边，赶紧拉开了他，充当起了保护我的角色。
　　“你今天没别的事了吧？要提前下班吗？”
　　的确没别的什么事了，打扫会场的工作交给了学生会的几个学生。只是……我总觉得他没有憋什么好屁。
　　“我还得…… ”
　　“走吧！哥送你下班。”他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笑着说。
　　“不用了，我习惯坐地铁下班了。”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回到了办公室的我赶紧拎起了包要走。
　　没想到他却跟了上来说：“哦！我刚想起来我今天好像也没开车，一起走吧，我家也在那个方向。”
　　“你不是带了车钥匙吗？你到底要干嘛？”
　　“那只是习惯放进口袋里了。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下班吗？我还以为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一起下班不是很正常吗？”
　　以现在两人的相处来说，这倒也确实是件说得通的事，不过让我答应下来的却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好歹也是个学校的大活动，赵相权作为对口领导也被邀请来参加。我其实刚刚就看到他坐在嘉宾席了，也当然一直都像没看到一样。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还会来办公室找我。
　　因为下午的活动今天放学早，这会儿只剩了我们两个。他和朱力打了个招呼后，把我拉到了办公室的角落。
　　“你有什么事吗？”我最烦的就是他拉拉扯扯这一套。
　　“喂！我答应了你的事，你这两天不会还和那实习警察在一起吧？”
　　“我也答应了你帮我忙的话就不把北京发生的事说出去，别的我可没答应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你就算不和我复合，也千万别和那小子在一起。”
　　”我和谁交往跟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才把你放心上嘛！我没让你一定要和我交往，但你千万不能和那种人交往。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哇，要不是这次你让我帮忙，我好好地打听了这号人物，还不知道你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呢！你知道他结过婚吗？你知道他前妻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保持什么关系吗？他不是你值得交往的人啊。”
　　“知……知道，他和我讲过他离婚的事。”只是平时谁会没事聊到前任的事，要是聊到了我那些关于前任的事才够精彩呢。虽然也不是有意瞒着他，但也不是一点都不怕被提到。
　　“只跟你说了他在法律上离婚了吧？你每次问他他都没有和你细说吧？”
　　都过去的事了谁会提，就只有这种爱碎嘴的人会在这儿说个不停。还好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推开他的时候，朱力走了过来说：“有什么事要背着我聊这么久？而且什么事也不用这么拉拉扯扯的吧？”
　　太好了！我连忙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走吧。不是说好了一起下班了吗？”
　　听我这么说，朱力向赵相权得意地笑了笑，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我的手，一把用力地把我拉出了办公室。外面空气果然清新多了，刚从空调房里出来也没有感觉到寒冷。或许是因为猛一听到那个人过去的事后我确实无措到慌乱，只是简单地提了几句都没关心他，而出于我过去的不堪，就算现在变得好奇了的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打听。
　　“哦！”到校门口的时候，拉着我向前进的那只手忽然停了下来。听朱力惊讶地叫了一声，我赶紧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在校门口等着我们的人是朱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