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们》东东堂

16、第十六话：我夏日的那个吻

　　“说回来，你和金国浩也是吧？两个人不知闹了什么矛盾就不再理睬，等他再从我口中听到你消息的时候，你已经开始了新的恋情。虽然面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也觉得这事不明不白的。”
　　笑声过后，鹰儿又认真地说到。

　　金国浩是我们的师兄，比鹰儿大一届，比我大两届。
　　我们读书的时候，正是各种大学大规模扩建的时候。学校变大了，人也跟着变多了。我们的大学生活不像动漫电视里那样有亲密的前后辈关系，想要认识师兄师姐，无非就是在一些学生会社团之类的组织里。
　　我和吴鹰是在诗社里认识的，但金国浩却不是。和现在比起来，鹰儿那时候的性格要闷得多了。但就像我说的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发现他和我是同类人后，我觉得寂寞的时候总是会黏着他玩。
　　从他口中听说了那位离世的前男友后，我一度以为他的沉闷是出于对旧爱的哀伤。为此我带他做了不少事，告诉他同类们会上的BBS，介绍他一些圈子里的朋友，还带他去了Gay吧。
　　那也是我认识国浩的地方。鹰儿不是什么活泼的性格，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从不混圈子。第一次带他去这种地方怕他被那些开放的老阿姨吓着，我特意选择了一家清吧，因为是新开的据点，所以我也是第一次去。在网上看了不少广告一直想见识见识，好在我选择的没有错，我们鹰儿也挺喜欢这种氛围的。跟着轻音乐来回摇摆，不像社团聚餐时那样拘谨或是要刻意装作微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鹰儿其实是个爱喝酒的人。
　　不过会出来喝酒的人难免会有几个外向的，就算拒绝了搭讪，自然大伙都是和朋友出来聊天的，唯独吧台上的那个他。
　　看他的模样我还以为他是混职场的人呢，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一个人在吧台的角落里独饮。看来在圈子里也有不少朋友，但和他们也不过是碰杯的交情。我在这以前和鹰儿一样更喜欢那种年少的花美男，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成熟的男人身上也会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毕竟不是我应该会喜欢的类型，虽然在意可说不上有多在意。和他再相见，是一周后的校园里。
　　临近期末，我和鹰儿又是同一个系，他手上那些过去的期末复习资料我都能用上。为了报答他我硬是要请他吃饭，当然期末考试都来不及复习的，我只能请他在学校的食堂里吃。在食堂买完麻辣烫后，他和一个人打了招呼。
　　就是那个人，那天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个男人。我连忙拉住要走的鹰儿说：“这里不是正好有位置吗？你去哪儿？”
　　听我这么说，他也让出了位置来。我和鹰儿就顺理成章地坐在他身边吃完了饭。
　　不过——真的是个很闷的人，比鹰儿还要闷上一百倍。我和鹰儿平时的聊天虽然也是我说为主，但鹰儿会适时地应上一句，像是相声里的捧哏一样让我想说更多的话。可他就不一样了，顾自己吃饭的模样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搞得人家开出的玩笑都陷入了冷场。
　　说实话，这一次的经历让我觉得这个人挺没礼貌的。
　　但要说真没礼貌的话，也不会坐在座位上等着我们吃饭，在吃完饭走到食堂门口后恭敬地和我们道别。所以等他走远后我问鹰儿：“你们两个勾搭上了吗？“
　　”你在瞎说什么呢，这是诗社里的师兄。“
　　”嗯？“
　　”是我们专业大三的师兄，去年还会来参加社团里的活动，但因为大三了兼职的工作比较忙所以退社了。对了，你手里这堆复习资料就是从他手里传下来的。“
　　“诶？我还以为你们是上周去酒吧勾搭上的呢。”
　　“酒吧？”他像是在找师兄的背影，但他早就离开我们的视线了，“他应该一看就是个直男吧？怎么会去那种酒吧？别说Gay吧了，他那副模样就连酒吧都不可能去。”
　　“真的！上个星期的时候我在酒吧里见到他了！他好像在圈子里还挺红的，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呢！“
　　“你看错人了吧？”
　　“没看错！连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件！”

　　一方面是赌气，另一方面是觉得这种成熟的大叔挺适合鹰儿这款的，如果两个人能撮合一下的话，鹰儿或许就能走出情伤了。期末考试完，我又约鹰儿去那家酒吧，虽然他怎么说都不想去，但我一定要拉着他去。
　　该说是缘分吗？酒吧对学生时代的我们来说也算是高消费场所不能常去。但就这么巧，仅一次我们就又相见了。
　　本来就是为了证明我没看错才来的，我拉着鹰儿的手径直走向了他。还特地把鹰儿按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金师兄！真的是你呢！”
　　“哦，小吴。”小吴什么小吴，这种老人才会用的称呼，“还有这位…… ”
　　“李贤，我叫李贤，可不要叫我小李！也不要叫我小贤！叫我贤儿！”那会儿正是爱情公寓上映的时候，从小听惯了别人叫我小贤却因为那电视剧里的角色让我忽然间讨厌了这种昵称。
　　他愣了一会儿后露出了笑容说：”你好！贤儿。”
　　这郑重的招呼也太死板了吧？“不过好巧，你怎么也会在这儿？酒吧不像是你会来的地方。”
　　“哦，因为最近在写的剧本有不少酒吧的场景，也没什么灵感所以想来看看。”
　　“剧本？哥是作家吗？”
　　“嗯，我不是说了他忙着校外兼职吗？他兼职的工作就是编剧。”
　　那个年代各大视频网站刚刚成立，虽然不至于像现在的短视频那样超级火热，但也有一些人在自制视频网站上拍一些自制的剧。不少大学生创作的自制剧，爆火后都成了现在有名的网剧制作公司的雏形。金国浩就趁着这个风口为这些自制剧工作室写剧本。而听现在的鹰儿说，他已经成为一名正规的名编剧，不少我在追的大火剧剧本都出自他的笔下。
　　要说作家之类的该是中文系学生心目中最成功的工作了吧？既然鹰儿这么闷，我就扮演起了奉承的角色。但说实话，还没毕业就成为了作家，我确实也挺崇拜的。
　　两个人都是闷葫芦，我也对这位金师兄不熟悉，聊完这个话题后气氛难免有些沉默。没多久后鹰儿就去上厕所了。这种时候找话题聊的重任自然交到了我的身上。
　　“说起来，你都写了些什么剧？“
　　“那个优TOO平台上的《重生之我成为了太子妃》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真的？那是你写的剧本吗？”其实那时我还没看这部剧，这种一听就是网络风的名字我本多少兴趣。不过我身边特别是诗社的那些女孩子都在看这部剧。哪怕是后来我才知道在校园外这剧也有不少热度，但多少也听别人说过一些这部剧夸张的内容。特别是因为小成本，所以前后期的服化道完全不同这点是这部剧成为讨论热点的最大原因。
　　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忍不住说：“不过完全想不到这样的剧是你写的呢。”
　　“哪里写得不好？”
　　“不是，只是那剧太有趣了，总觉得像是什么外向的人写的。可现实生活里的你这么稳重。”
　　“很没趣吧？”
　　“不，挺有趣的。不过和你的作品是不一样的有趣。”
　　有了共同话题后，我的话闸难免打开了。本还有些拘束的我，才发现他是个挺好聊的人。有点像我和鹰儿的相处模式又有一点不一样，我和鹰儿在一起时鹰儿虽然也不是很多话，但在我说完后总是会说些让人忍不住接下去的话，偶尔还一语中的从中总结出什么关键信息。和金国浩一起聊天的时候，他却经常一句话都没说，可脸上的表情变化却让你感觉他就陪伴在你身边，这种回应让你觉得舒服，还有一种有人陪伴在你身边的安心感。

　　“怎么样？我就说金师兄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吧？”从酒吧散场后我陪鹰儿一起等回家的公交车，他问我到。
　　“嗯，长得那副样子总让人觉得不是和我们一路人，结果还意外地好相处。”我连忙说，“对方是个好人，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唉～他是1你是0，有什么不好在一起的？处对象这种事情就是这样，总要先处处看吧，不相处怎么产生火花？像你这样会一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的！”
　　“我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是硬要来的爱情，那我宁可没有。”
　　“哎呦，这可是现实啊，又不是什么爱情电影，哪有这么多的命中注定。你的大学生活可就只剩最后两年了，我都是一眨眼就大二了，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你想在大学里一场恋爱都谈不上吗？”
　　“但我也不是相信那种事的人，学生来学校读书就好好读书学知识，什么大学时代得逃次课挂次科，什么大学时代得谈次恋爱，我觉得都是那些不读书的孩子想出来的。做人也不是一定得读大学，想做这些事早点工作早点成家不更好？”他自嘲地笑了下说，“我这样说很老人思维吧？唉～上年纪了就是这样。”

　　说来我很快就成为了这句话中不读书的孩子。大学里没有了来自老师的高压政策，也遇到了高中时没见过的花花世界，本就对读书没那么大兴趣的我，第一学年以三门挂科的结果结束了。好在都是和专业没什么关系的学科，我那时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期末考试怎么样？”所有成绩都挂在网上后的某一天里，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有人问大学生成绩的？又不是中小学生！
　　之后的几天借着考完试放松的名义，我又去了几次酒吧。放假后鹰儿回家了离这边交通不方便，可国浩却总是在那儿。
　　我不想说，就伸出手来做了个3的手势。
　　“绩点有3？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读书的呢。”
　　“不是，是挂了三门！”
　　“三门？这种考试挂一门都够稀奇了。吴鹰没把考纲和题库给你吗？大一的几门基础课考题都是题库里原模原样选出来的吧？”
　　“给了，只是到考试时就都忘了。还有那个电脑课！我以前数学不好才选的汉语言文学，没事干嘛又让我们算来算去推导来推导去的。”他不合时宜的微笑在我眼里成为了嘲笑，于是连忙说，“我不笨，我只是没用心学习！”
　　“学生不就是来学校学习的吗？没用心学习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真是绝了，你和吴鹰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有这样一个人在面前触霉头真是喝酒都喝不爽快，想着我就要走。
　　可就在我特意耍帅地转过身后，手却被他一把拉住了。干什么？不是和你说了道别了吗？
　　“你……想要人帮你补习吗？我VB学得还挺不错的，可以教你。“
　　转过头来，那笑容还在他的脸上。是因为心境变了吗？刚刚还理解为嘲笑的笑容，这会儿看起来却像是宠溺。说不上是成熟的男人，可我却陷在那种成熟之中无法自拔，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们就约在咖啡店碰头了。那还是琳带我来的咖啡店，朱阳高中时的成绩说不上好，我们三个经常在这家小咖啡店里互相补习，只是大家考上大学后，琳去了其他城市读书，朱阳也渐渐断了联系，这家本就没什么客人的小店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而且我从教授别人的角色，一下子换成了受人教导的角色。
　　“这里气氛不错呢。”
　　“嗯，我高中时经常来这儿。不过那时的朋友们走远后也好久没来了。”
　　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了资料来说：“那开始吧，计算机课得先学会各种重要的函数，最难的地方就是运算逻辑。语言学概论要是能理解就好，实在不能理解就只能先背概念了。体育你选了什么？”
　　“羽毛球，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挂的是这三门？”
　　“我们这个专业大多都是没法理解也只要死记硬背就能过的课。会选这个专业的人也大多都是理科不好才选的这个。前两门是不少人大一会挂的学科，至于体育是看你的身板看出来的。”
　　“是吧？我不是学习不努力，挂的都是和我这个专业无关的课。”
　　“通识学科也不是专业学科的标准，只要足够努力也不至于会不及格。这些函数里，你有哪些认识的哪些不认识的？”
　　这就开始了？开场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吧？现在都放假了也不至于这么急着讲课吧？
　　不知道是不是像高中时那样只讲考试的重点，和那些课讲到一半话题就散漫开来的大学老师比起来，他的授课条理清晰多了，让人一听就懂。但也是个极度无趣的人，除了讲课似乎就只有讲课，如果我插进一句闲话，就会被他掰着脑袋看讲义。
　　说是为了能让我补考全过，可没想到羽毛球都是他给我补习的内容。就这么巧他当时体育课选修的也是羽毛球，又这么巧他家附近的学校体育馆暑假里开放给市民们使用。
　　体育的目的不是让人有一身健康的身心吗？这家伙为什么连打个球都是一副认真样？被他训得身体使不出一点劲的我躺到了场地的边缘喘着气，我又不是专业运动员，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他不知从哪儿回来后给我递了一瓶水。我为了喝水挺坐起来，喝了半瓶往身上倒了半瓶。杭州夏天的闷热是无法想象的，要不然这个点的球场上也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过这会儿才终于有活过来了的感觉。
　　“怎么了？”我也知道我这种把水撒身上的行为挺不成体统的，这大叔又要开始教导我了吧？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也有男人的那一面。”
　　“我虽然喜欢男人但我也是男人。我不是那种把自己当女人去喜欢男人的Gay。”
　　“也是。”他说着也打开了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夏天的阳光太过灿烂了，他刚剪完的整齐短发上满是汗珠，沿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粗壮的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特别突出，在汗水晶莹的反光中显得异常耀眼。
　　这家伙原来不是大叔啊，为了运动而摘下的眼镜后，原来藏着这么明亮的眼睛。嘴唇有些薄，但吸吮着饮用水的动作满是性感，我眼前的原来是一个充满了阳刚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运动过度的脑供氧不足，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嘴已经吻上了他的唇。不过看我这跪倒在他面前的姿势，就知道一定是我主动的吧？
　　“对不起。”我赶紧放开了他说。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没关系或是害怕地落跑才对吗？这凝视是在犹豫吗？也是，不管是谁面对这场景都会无措吧？他是个如此成熟稳重的男人，我才是那个该落跑的男人才对。
　　可我刚要起身，他却用力地拉了一下我的手。没来得及起身的我又重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用双手怀抱过了我的脖子再一次吻住了我。他插入我发丝间的手指无比用力，控制着我的脑袋，让我怎么都逃不开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