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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来吃肉 ...

  •   徐风意不知要作何反应,只觉得脚下生了根,唯一的出路被屠夫堵住,那脆弱的玻璃和门也不知道能不能扛住两斧子,徐风意绝望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也许这就是最后的结局,成为屠夫手下的冤魂。到了这地步,徐风意也不在乎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了,只想着最后拼一把!

      想着今天的遭遇,徐风意心里有了大致的计划。

      那屠夫也明白,徐风意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困兽之斗,出于猫捉老鼠的戏弄心态,屠夫好整以暇地看着徐风意走到门口。

      “哈,你在自投罗网吗?”屠夫拖着断了一截的舌头语气嘲弄,说完自顾自大笑起来。徐风意看着屠夫张开的嘴巴,心道:果然。

      右手仅仅攥住在窗户下找到的玻璃瓶子,深呼一口气打开门的一瞬间,右手狠命把瓶子掷向左侧的鸡圈里。落地的刹那,玻璃瓶碎裂,一股难闻又熟悉的腥臭从鸡圈方向飘过来。而屠夫像是闻到什么人间美味一样扑进鸡圈里,徐风意则趁着这时候拔腿就跑。

      徐风意想知道屠夫有没有追过来,但他完全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刚刚扔进鸡圈的玻璃瓶里装着满满一瓶的眼珠子,和白老拿来的药瓶里装的一模一样,甚至数量更多,颜色更鲜艳。看上去就好像上一秒才从主人的身上摘下来,下一秒就被塞进了瓶子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徐风意彻底没了力气,才停下坐在地上休息。回头看,夜色浓厚,黑漆漆的后方像是一团黑雾,轻而易举地吞噬掉一切。

      徐风意刚开始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和白老的屋子仅一墙之隔,为什么那屠夫单单死盯着自己?鸡圈动静闹得那么大,在村子里靠家畜为生的白老却没有一点反应。

      当徐风意躲在窗户下时,无意间在墙根处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那瓶眼珠子。那玻璃瓶外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与墙根处脱落的墙皮格格不入。唯一进过这间屋子的只有白老。

      联想到之前白老完药瓶,自己就见到了那个屠夫。白老这么做恐怕根本不是为了其他,只是为了给屠夫确定目标。

      而徐风意先前之所以觉得那屠夫口袋里的东西形状眼熟,就是因为刚刚不久前才见到过!

      那口袋里装的全是连接着碎肉的眼珠子!而屠夫在屋子外大笑时,徐风意清楚地看到了他牙上的鲜血和牙缝里的碎肉。

      那屠夫喜欢吃眼珠子,甚至会被引诱。

      徐风意当机立断,用窗户下找到的玻璃瓶做诱饵,为自己争取时间。

      力气稍微恢复,徐风意就立马动身继续往前走——自己一天之内拿了两次眼珠子,屠夫迟早会根据自己身上的腥臭味找到自己的,徐风意不能停。

      徐风意猜的不错,屠夫吃完鸡圈地上的眼珠子后,一点也不着急。一抹嘴,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便直接去找徐风意。一边走一边咽口水,眼睛里全是贪婪兴奋,毕竟那眼珠子再新鲜,也比不上还待在眼眶里的啊。

      越来越近了,“我已经闻到他的味道了。”屠夫已经不去管自己嘴边的口水了,他看到徐风意的背影了。

      而徐风意也闻到了屠夫的味道,没别的,单纯太臭了。徐风意甚至怀疑这味儿顺风能飘几里地,一边忍着恶心一边往前跑。

      徐风意快速回头,结果迎面飞来一把闪着寒光的斧头!

      徐风意因为躲闪重心不稳,狠狠摔在地上。正当他想起来继续跑时,屠夫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徐风意咽了口唾沫,微微向后移,两条长腿曲起来。屠夫捡起一旁的斧头,走到徐风意身前,还没来得及举起斧头,就被徐风意瞄准裆部狠踹一脚!

      趁着屠夫弯腰哀嚎,徐风意爬起来就跑。刚刚那一脚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不信屠夫不疼。管你肌肉块头有多大,挨上这一脚都得吃苦头!

      徐风意也知道,自己这一脚下去,屠夫一定会怒发冲冠,而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待屠夫追到徐风意面前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再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提着斧子就冲着徐风意砍去。

      徐风意一边躲闪一边留意屠夫的胳膊——他要想办法把斧头夺过来。

      “哈,你的斧头怎么碰不到我啊?你不是屠夫吗?”徐风意仗着腿长的优势,灵活躲闪,不仅如此还开口嘲讽。

      屠夫的目光更加凶狠,斧头挥得越来越快。

      徐风意的躲避越来越吃力,意识到拖下去情形只会更加不利。一个闪身跳到了离屠夫较远的距离——屠夫的手挥不到这里。

      “你为什么不说话?因为舌头断了一说话就流口水吗?”徐风意只能戳屠夫痛处,而对方显然很在意自己的舌头,屠夫勃然大怒,像刚刚在路上一样,一把将斧头朝着徐风意扔了过去。

      而徐风意等的就是这一刻,身手敏捷地抢到斧头。屠夫看到这一幕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想靠蛮力把斧头抢回来——两相对比,徐风意身上薄薄的一层肌肉就像是装饰品。

      徐风意稳定心神,在屠夫靠近时直接就是一斧头!本以为会吓退屠夫,没想到他就跟不怕死一样,忍着痛也要把斧头抢回来。没办法,徐风意只好拿着斧头将屠夫引到自己定好的位置——麦田的边缘。

      等屠夫走近,徐风意绕道身后一脚把屠夫踹进去!自己则守在边缘,确保屠夫出不来就行。毕竟里面的稻草人自己也是见识过的,哪怕屠夫有护身符也没关系,只要时间拖得够久,护身符就会慢慢失效。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自己用斧头亲手解决了他。

      不到万不得已,徐风意不想自己动手——他一个三好市民怎么下得了手啊!之前砍屠夫的那一下也是瞄准的胳膊啊!

      而让徐风意意外的是,屠夫刚进入麦田,田里就升起一阵白雾,什么也看不见了。难道屠夫没有护身符?可白老之前说村里的人都有,这屠夫不是村里的?

      不过白老说的徐风意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自己除了白老和屠夫压根没见过村里的其他人。

      又在麦田外站了一会儿,确定屠夫没有出来后,徐风意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这一瞬间甚至有想哭的冲动——自己前二十二年的人生里从没受过这种刺激。

      缓和了情绪后,徐风意打算去找白老,好好问问他自己屋里的玻璃瓶是什么意思!

      走到白老的院子里,天也亮了。

      在院子里喂猪的白老看到徐风意从外面回来大吃一惊,“你、你没事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去外面了?你昨天晚上没在屋里啊?”

      “我昨天晚上在没在你不清楚?那么大的动静我就不信你一点不知道!”看着白老支支吾吾的样子,徐风意懒得跟他装什么和善,声音里全是冷意,“你不打算和我说说那屠夫怎么回事?”

      徐风意之所以敢这么对白老说话,完全是因为知道白老做的一切是为了自保,从他主动在麦田里救了自己的举动来看,他有善心但容易被威胁。而且白老看上去还知道不少东西,最适合从他这里了解这个村子的一切。

      果然,徐风意一吓唬,白老就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

      ——————

      “来来来,大家别客气,都吃啊!这肉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大家都尝尝!”

      “谢谢啊!那我们就不客气!”

      午饭期间,年轻的屠夫游走在众人之间,矮小的身影忙忙碌碌,村子里的众人各个喜笑颜开,一边吃着肉一边向屠夫道谢。而屠夫笑容不变,一一应下这些道谢。

      自从屠夫来了村子里,村民们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能吃上肉。不过自从屠夫来了,村子里出去打拼的人越来越多了,出去了也不见回来。

      照常的一顿午饭结束之后,屠夫让众人回家,可村民们却不愿意,“这肉是你拿的,饭也是你做的,最后这收拾就我们来吧!总不好当一群吃白食的。”众人连声附和。屠夫稍加思索,便让村民们收拾碗筷,自己去里屋休息了。

      其中一位村民收拾完打算帮忙打扫一下厨房,蹲在地上清理缝隙时发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拿了一根筷子伸进去一拨,竟然拨出来一根人的断指!那村民吓得六神无主,想到自己中午吃的那些肉,胃里一阵翻涌。害怕和恶心过后,是压不住的怒火——这人竟敢骗他们!骗他们吃这种恶心东西!

      村民正打算找屠夫算账,一回头屠夫就站在自己身后,举着斧头。

      “来来来,和往常一样,大家尽情吃!”

      “昨天不才吃过吗?今天又吃?”

      “你这傻子,有免费的肉吃,你还嫌多?”

      “不是不是,你没觉着这肉吃着有点奇怪吗?”

      “你这人话真多,爱吃不吃!”

      觉得奇怪的村民摇摇头边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理会屠夫的邀约,屠夫也不强求。

      可是纸包不住火,肉有问题的事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暴怒的村民们决定把屠夫绑在树上烧死,而在烧死前有人提议割下他的舌头,情绪激昂的村民们欣然同意。于是屠夫从此少了了半截舌头。

      就在村民们打算点火时,意外突发。

      所有人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哀嚎,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至村庄归于平静。屠夫拿出小刀割断绳子,从此逃之夭夭。屠夫早就知道自己快暴露了,在最近的一顿饭里下了毒,只不过没有掌握好计量,时间拖得太久,以至于屠夫真的被村民们割了舌头。

      整个村庄只剩下之前那个从不去屠夫家里吃饭的村民活了下来。

      他不敢声张,怕引起屠夫的注意,只打算等屠夫离开悄悄把村民们安葬。可是他注定做不到了——屠夫将村民们的手脚砍下来,眼珠扣下来后直接扔进嘴里,吃不下了就抠出来放在口袋里、瓶子里,后找来稻草和木棍,将身躯做成稻草人的模样,一个个地固定在麦田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在报复,报复村民们割了他的舌头。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明明是他欺骗众人在先!杀了他们还不够,还要这么折磨他们!

      躲在暗处的幸存者看着这一幕,愤怒又恐惧——这屠夫就是个疯子!可自己能做什么呢?只能守着这个村子,为村民们立个衣冠冢了。

      ——————

      “所以,你就是那个幸存者。”徐风意看着眼前低头擦泪的白老,冷漠地说出结论。

      “我是个懦夫。我不敢报复,我害怕他,我还把你推出去了,对不起。”

      徐风意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眼前年过花甲的老人,再想想屠夫浑身的肌肉,无奈开口:“你就算是有勇气报复他,也得有能力才行啊,屠夫身上的肌肉块我看了都发慌。”

      “那你没受伤吧?对了,屠夫去哪了?”白老总算是想起屠夫了,徐风意略带自豪地告诉白老,“我把他揣进麦田里了,确认他没出来我才回来的。对了,那麦田里的稻草人是怎么回事?听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被屠夫杀害的村民吗?”

      “我也不清楚,毕竟我经过那片麦田时从没出过事儿,还是你来了我才知道那稻草人居然会动。我怕你出事,也怕你不相信我,就谎称有护身符把你带出来了。”白老表情严肃,毕竟他确实是第一次知道麦田的怪异,顿了顿,语气低沉,“可能是他们不愿意伤害我。”

      徐风意知道村民们的衣冠冢都是白老经手立的,这倒也说得通。而自己一个陌生人在田里都被稻草人追杀,可想而知屠夫进去会是怎样的场景。不过这一切都与徐风意不相关,他只在乎自己怎么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而白老情绪很激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好!好!好!那个没人性的疯子进了麦田,就让村民们亲自动手!我的这些老朋友们,也终于可以一解心头之恨了!”

      “你先别激动,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药瓶里的东西和墙角的玻璃瓶是怎么回事?”徐风意说完想到白老胆小的性子,怕他以为自己是兴师问罪的,赶在白老开口前说道:“不是要找你麻烦,是想问你里面的东西哪来的?”徐风意可没忘里面的眼珠子有多少。

      白老赶紧解释道:“是我自家养的猪和鸡,之前我一直守在村里,可没想到前天那屠夫竟然回来了!我害怕,就想着备一点东西能多点时间逃命。结果没想到遇上了你。”说到最后,白老有点羞愧,毕竟确实是自己把人推出去的。

      明白了那些东西不是自己想的,徐风意也就放心了。经历这么多,徐风意生怕白老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自己对他没有太大防备,万一阴沟里翻了船,估计自己能郁闷死。

      徐风意跟着白老来到了一片荒地,到处都是鼓起的坟包,这就是白老立衣冠冢的地方。到了这里,徐风意也有种陡然一轻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终于解决了。

      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可以离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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