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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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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风浪到了夜晚逐渐猖狂，指针逐渐靠近十二，宴会到达高潮。
远离第六层的客房寂静无常，宴厅钢琴声隐约耳边。
晦暗，迷离。
如同海上的‘天使一号’，不知道会被风带向何处。
木板上的男人鼻青脸肿，浑身是血。
他的身体一断又一断抽搐，在场的人却冷眼旁观，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黎永诚坐在沙发上掐灭手里的烟，他低头脸色看不清，只是显露的冷冽和危险不断散发，试图吞噬每一处光明。
在他面前站着身穿黑裙的女孩，齐肩卷发凌乱撸在头顶，光洁额头下是她面无表情的脸，以及那双要把自己父亲看出洞来的眼睛。
“爸爸，你们是在船舱上举行什么庆祝会吗？刚刚下来的时候，宴厅那边好热闹啊！”
嗒...嗒...嗒。
鞋跟在木板上的声音沉闷，紧紧揪着温朝野心脏。
她半个身体掩在门外，脑神经促使双腿跟上那双前进的高跟鞋，可惜保镖死守，她只能靠门缝张望着。
校裙被汗浸湿，无意窥见的船舱一隅抨击心脏，打乱了她数年来专心学习从未听闻的三观。
那个叔叔为什么要强迫脱掉女生的衣服？明明她嘴里一直喊着拒绝...
“不过我怕你生气，都不敢过去看看呢！”
门缝里透出黎曼的后背，以及她手交叉在胸前的动作。
十分钟前，
在船舱四层寻找到发出挣扎动静的地方时，黎曼也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时她颤抖的背影还停在脑海。
“你还知道我生气？！”
拍桌子的声音打断温朝野思绪。
在场除了黎曼，其他人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瞳孔里的男人脸狰狞，激烈站起来时遮挡灯光的影子将黎曼拢进黑暗中。
心里仅存的疑虑消失，一条开裂的地脉向远方延续，黎曼看见暴露在外的黑暗。
原来在这艘船上发生的事情，她父亲并不是一概不知，甚至还可能参与其中...
拼命忍住酸涩落泪的冲动，黎曼发麻的手背在身后，若不是心底残留的清醒，只怕那双发软的腿已经让她摔落在地上。
十八岁，即将成年的她从未缺乏|性|教育，不过她到死都想不明白那个将自己捧在手心的亲生父亲，会是给她上第一节“课”的老师。
黑暗的画面，污秽的话语从腹地涌上喉咙，黎曼反胃至极又得用尽全力咽下去。
“爸爸...”
泪水有了借口发泄，黎曼瞪大通红的眼，不可置信看着黎永诚怒吼：
“我又没有做错事，你凭什么凶我！”
“你都不知道这个人要打我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但你第一时间不关心你的宝贝女儿有没有受伤，反而还指责我？！”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我要离家出走！”
十八年的娇生惯养刻进骨头，生气掩盖最真实的愤怒，大肆且致命地向插在黎永诚身上。
他只有黎曼一个女儿，这些年两夫妻将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她骄傲金贵都是自己惯出来的。
这小家伙要真没看到什么重要的，他这么生气反倒太反常了...
“小曼，爸爸也是担心你受伤，你就原谅爸爸好不好？”
黎永诚放缓语气，那韫意消失后的笑容在对上角落女孩的脸时凝结。
心下放低的防线猛地绷紧，他眼神狠厉，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
“爸爸。”
下意识逃跑的温朝野崴到脚，回头却见一道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惊吓间，她听到了那人声音：
“爸爸，我要她回我们家陪我！”
话落，不止黎永诚，就连温朝野都看向黎曼。
在一个小时前，两人还素不相识。
黎曼双手交叉搓着自己的胳膊，一双眼可怜兮兮看向黎永诚，抖着唇说，“别人家都有弟弟妹妹，就我一个人孤零零...”
“我不得找个人消遣玩闹？”
她上前一步抓住父亲的手臂，摇晃撒娇，用满是泪痕的脸去蹭黎永诚齐整的西装，“答应我嘛，我保证以后都乖乖听您的话~”
女儿亲密的撒娇软化他的心，只是摔在木板上的温朝野又是他培养了很久的王牌...
“爸爸，我听说是集团供养她们上的学，反正将来都要进公司还不如先陪我，等我不想要了再还你！”
“……”
黎永诚不回应，黎曼却知道他已经在动摇。
“好嘛~爸爸？”
只是要个人而已，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爸爸给你找更好的，她还得上学呢！”
黎永诚将‘更好’两字咬得用力，皱眉安慰女儿，“找个跟你同龄…”
“我就要她！”
坚决亦不容反对。
黎曼在气头上，脸红彤彤的，眼含着泪要落不落。
头疼…
男人思索好久才看向黎曼，眼神温柔示意她松开手后，抬脚走向角落无措的温朝野。
凹陷的眼凌厉阴翳，像是老鹰站立高峰，俯视脚下寻找猎物。
恨不得将温朝野活生生撕裂，啃食。
跟刚才看黎曼的神情完全天上地下。
“黎...黎叔叔...”
之前为了宣传，黎永诚去过山区小学几次，温朝野记得，在记忆里他是一个笑容和煦，春风满面的大叔叔。
“温朝野是吧？我记得你，这次中考成绩不错，等到我们家你要好好辅导你小曼姐姐。”
说着，那双大手顺势覆在女孩的头顶轻轻抚摸着，“你这么聪明一定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鼓励夸奖的话荡在房间，温朝野却在他笑容里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她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身后，黎曼心里石头终于落地，那双藏在身后的手不经意松开，露出满是指甲印的掌心。
“小曼，要是再有下次爸爸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现在你带着...”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来电打断黎永诚的话，看到显示人的名字，他挥手示意保镖引黎曼两人去休息。
等房间没有人时，他才走到窗前接通。
“盛总，你说...”
......
......
保镖带着两人走到了三层中间。
“小姐，今晚你就住这，我会带温小姐去另个房间...”
“慢着，我要跟她一起。”
感觉衣角被人拉紧，黎曼不动声色拦在温朝野前面，隔了保镖伸来的手，她缓声开口：
“我一个人害怕，她必须陪我。”
说着就推开门拉温朝野进了房间，眼角瞥见保镖不死心跟过来，黎曼顿时没了刚才的平静，眼眸眯起，瞥向那人：
“你走近一步，我保不准你能下船。”
少女的脸隐匿在黑暗中，从齿间咬出的字句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那模样颇像她的父亲。
啪！
门被用力甩上，保镖果真不敢再有动作。
“姐姐...！”
想说的话还没出口，温朝野就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盖住了自己的嘴。
“嘘。”
脖颈间传来少女的体温，她的轻声示意急促在温朝野耳边响起，“外面有人，你别乱来。”
“...好。”
掌心的唇瓣微张，黎曼才意识到自己一紧张就将温朝野禁锢在自己怀里，如今稍微清醒才急忙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抱歉。”
温朝野摇头，想起黑暗中黎曼看不见，刚开口又想起门外还有人在，一时之间有点难为情也就没再动作。
突然，房间霎时变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受到刺激，好久温朝野才睁开看见墙边的黎曼。
没有了彩灯的映射，暖灯下黎曼的模样更加真切。
月白的肌肤有些泛红，如墨黑的卷发下是紧绷的神情，她打量着房间设备，最后才落在温朝野脸上。
过来。
她招手，温朝野乖乖抬脚往她身边走去。
“外面的人走了吗？”她问。
“走了。”她回答，“一群傻瓜，连影子照在门上都...！”
惊魂未定，黎曼正嘲讽那些保镖，眼前比自己矮个头的女娃娃忽然钻进自己怀里，一双手紧紧攥着她衣服。
呜咽声从身下传来，由弱渐强，由低变高。
胸前的衣料被泪水染湿，黎曼低头看着女孩发顶，即使心里燥闷，最终还是被这副可怜样打败。
浸了汗而湿润的手拍拍她后背，安慰的言语不知从何说起。
“姐..姐姐...我，我好害怕...”
“为什么他，他要欺负那个同学？”
从六楼下来时，她们趁保镖不注意溜到了传出挣扎声的房间。
在那里，黎曼看到穿‘世安’校裙的女孩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做着恶心的事情，她没拦住，让跟来的温朝野也窥见了画面。
温朝野那么小，能在那之后忍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呼...
在这船上发生的事情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于她，或是整个黎家更是躲不掉其中关系。
是受益还是受害的一方，难以判断。
但总有办法知道真相的！
名为‘探寻’的种子破土而出，至此在黎曼心脏生根繁茂，在采取行动之前，她必须做好周全的计划。
即使她现在没有能力拯救那些女孩如何？即使她没有资格跟那些人对抗又如何？
她同为女性，在目睹了这些丑恶面具下的事后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温朝野哭累了，眼睛红肿得厉害，黎曼看见了也不说话，拿来纸巾替她擦拭着，一张稚嫩的脸肃穆凛然，开口语气容不得拒绝：
“你要一辈子记得今晚看到的一切，
你要努力站在他们之上，暗地里蓄足足够强大的底气才能拨乱反正，
否则，悬崖地弱，稍微不慎就会失足深渊，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