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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正想问问对面的人在搞什么?又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一起拉屎么?我出纸。”

      云寄月皱着眉头,一边顶腮一边扣问号。

      云寄月:?疯了么?

      云寄月:这是唱哪出儿?

      花尽啼草草的回了一句:没疯,唱的《代孝伸冤》。

      问什么便答什么,云寄月看见照片上红润的脸,差不多猜出来了。

      云寄月:喝酒了?

      【嗯】

      云寄月看着老老实实回答的人,张扬一笑。

      都说酒后吐真言,顺势一问:你最喜欢的朋友是谁?

      花尽啼竟也想了想,最先认识的朋友好像就是他:你,云寄月。

      云寄月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一跳一跳的戳着心口处的皮肤,好像要越狱去寻找什么。

      云寄月往床上一跳,趴在被子上,埋住脸,想要忽略强烈的跳动感。

      …………

      酒过三巡,大家一起互相搀扶着,晃晃悠悠的回去了。倒头就睡,沾枕头就着,但是总有一个人是彻夜难眠的。

      云寄月把自己裹在银灰色的床品里,月光均匀的洒在床铺上,云寄月皱着眉毛强迫自己快速入睡,心里就是乱糟糟的,脑子里各种画面乱闪。

      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干脆坐起来,长腿一跨,翻身下床,走到了简易的练舞室。

      练舞室不太大,有一整面大镜子,软垫子,占地很大的音响和电脑。

      开着一展小灯,房间处于有点微光刚好能看清动作的程度,云寄月舒展着双臂,紧实的腰腹和修长的双腿随着音乐有节奏的摆动。

      脑子里浮现的是花尽啼狭长的丹凤眼,音乐都变得有些酸涩,云寄月跟随着自己的心去改变动作,不断的调整,寻找着最自然的节奏。

      已经增添了很多新动作,但总是感觉还差点,差点筋骨。。

      …………

      天明。

      花尽啼拿着水果去探望生病的方可辰,给他讲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方可辰刚做完手术,身体还虚弱着,但并不妨碍他咋咋呼呼的性格,又虚又激动的说:“太好了……病没白得。。花花哥,你瞧着吧,这会团长肯定同意你来当演员了。”

      花尽啼一边削苹果一边笑道:“多谢了,可辰。”

      “我有预感,你会成为大火的角儿。等你成为大角儿了,可别忘了小弟我…”

      “快别贫了,给你吃苹果,好好养病!”花尽啼把苹果递给他。

      待了一会就回到剧院练功了。

      果然,被方可辰说中了,苏冉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说团长有请,是好事,大好事。

      花尽啼走路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来到了团长办公室,办公室装修的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很有风骨的毛笔字,一看就是哪位大家的真迹。

      此时团长正坐在楠木椅子上倒着茶水,身形外貌完全不像60多岁的人,非常年轻有精气神。

      云泰升是津湾大剧院的院长也是评剧协会的会长,有名的评剧艺术家,云派老生唱腔指的云指的就是云泰升。

      云泰升拿起白玉茶盏,动作娴熟细致的给花尽啼斟了一盏茶,递了过去,没有一点架子,平和的和这个后辈交流:

      “小花是吧,来,请坐,喝茶!”

      花尽啼也不扭捏,坐在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品着环绕唇齿间的茶香感慨:“好茶!”

      然后坚定充满渴望的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

      “团长此番找我来,是因为那场戏吧。其实我一直渴望能登台唱戏,如若有机会,希望团长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一定把我所有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

      云泰升看着眼前这个诚恳又朴实的年轻人,回想起之前台上的一举一动、一板一眼都是极考究的,可以说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强很多。

      自古有天赋的不少,但是称得上热爱痴迷的就少的可怜了,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年轻人都失去了耐心和坚持,喜欢戏曲的就更少了。但这孩子恰恰相反,眼睛里有的就是这股劲儿,对戏台子的迷恋、热爱。

      天赋加上这股劲头和卓越的身形儿,那就是以后的新星,早晚都是个角儿。

      云泰升一边想着一边又和蔼的给花尽啼添茶:“小花,不用紧张。咱们就闲聊,我看你这身本事有点年头,不像是刚接触,是从何处习得的呀?”

      “我以前在乡下生活,没有父母,一直和师父师娘生活在一起,她们都是戏班子的,一身本领都传给了我,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没了……我也就自己来城市里找活儿干。。。”

      花尽啼有点哽咽的说着想好的说辞,想起了杨花楼的师父师娘、兄弟姐妹们,那曾经的已经逝去的亲人们,情绪有点低落。

      云泰升也没继续再问,有点心酸的说着:“好,有这么多年的功底,比大多数人都出色,让你收拾了这么久的衣服,真是耽误了一个好苗子。”

      “今天我就代表津湾剧团,欢迎你的加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津湾剧团的评剧演员了!”

      花尽啼顾不上之前的伤心事了,激动的站了起来,鞠躬道谢,太着急把茶水都震得抖了出来。

      云泰升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花尽啼的肩膀,说:“也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可是有实习期的。”

      “你和新来这批小演员们一起,到时候会给你们安排考核,通过的才能转正……”

      “感谢团长给我机会,一定不负众望。”

      云泰升也只是提醒小少年不能懈怠,这考核多半难不住他,再看看心性如何,自己也好久没有收徒了,这是个难得一见的还苗子…待到日后再论。。

      花尽啼心脏狂跳,按捺不住充斥整个五脏六腑的喜悦,出了门逢人就想炫耀。

      但还是先拿出了手机,和云寄月去报喜,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兄给引的门路。

      云寄月正躺在床上蒙着头陷入愠色的梦,粉红色的泡泡连成串的翻飞,潮湿和温热仿佛让花骨朵绽放,花儿变得更加娇嫩欲滴,火红的花瓣引着了早春第一把热烈的火,烧的人覆了一身薄汗……

      叮叮当当的铃声搅乱了一潭春水,化作碎片流向隐秘之境,床上的人也被拉出了沉醉的旋涡,残留的春色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云寄月深呼几口气,揉了揉乱糟糟的紫发,拿起手机。

      花尽啼:月哥,我有机会登台唱戏了!!!

      花尽啼:今天团长专门找了我,说给我三个月实习期,考核通过以后,我就是正式的评剧演员了!

      花尽啼:月哥,感谢你!!!

      缱卷的梦似乎还残留着温度,滑动屏幕的手指都在轻微的颤抖,因为羞愧不敢直视屏幕上的文字,生怕忆起不该有的缠绵勾连。

      那边还在喋喋不休。

      花尽啼:等我第一次登台唱戏的时候,我给你留票,云兄可要赏脸来看啊。

      这边的人根本没办法把屏幕上的字连成句,脑子里闪现是黏稠旖旎的画面,一双拉丝的丹凤眼微眯,双眸因为隐忍泛了红,水光在里面打转,将滴未滴。

      对方坦荡大方、光明磊落,反倒更让人烦躁了,似乎藏在橘子树下、埋在松软泥土里的只有自己。

      云寄月犹豫了再三,输入框里写写停停,最终只回了一个‘好’。

      情意在角落里发芽疯长,主人刻意想要躲避,不去浇灌呵护,越是这样,幼苗长得越快越好……

      …………

      从今天开始,花尽啼就正式进入了实习期,大家还没来得及给他庆祝,花尽啼已经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时刻注备着。

      每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像打了鸡血一样,跃跃欲试。陈姐也被激动的情绪感染了,赶快和他聊聊基本情况,安排老师,让他唱戏。

      刚从团长办公室出来,又来到了经理办公室,陈姐四十来岁,是剧院的经理,也是个老戏迷,从小就喜欢唱戏,但是天赋不足,学不了戏曲,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剧院干些杂活,如今凭借毅力已然成了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要说津湾剧团缺了一个演员是大事,但如果要是缺了她陈珊那津湾剧院就转不动了,团长是管理整个团外部的大事,那陈珊就是团里的班主任,专管内部琐事,团里的事儿她门清。

      陈姐在这个岗位待久了,脾气被磨得十分友善,做事又雷厉风行,处理事务毫不含糊、井井有条。

      花尽啼打心底里敬佩陈姐,她就像自己的师母一样,不禁放松了下来。

      陈姐微笑着问:“小花儿,那日我听你唱,你也是学的评剧对吧,行当是小生是么。”

      陈姐腹议:应当是生角没错了,《代孝洗冤》里的吴风遥唱的是活灵活现,身段也是很有老味儿,就好像真的活了过来,要不是多年钻研精学绝对没这效果,这小孩是个可塑之才。

      评剧最早起源于冀北一带,后期传入了津沽。那会评剧还叫“莲花落子”,只有男女之分,直到后来不断吸纳改进才有了才有了行当细分,分为了生、旦、丑,有经过演变加入了青衣、袍带生等称谓。

      花尽啼也算是看着评剧诞生的,他开始学戏曲那会评剧刚刚出现,还只是在冀北一带小范围受欢迎,师父都是半路出家的,在梆子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创新,形成了一套新颖的更适合本地的唱法。

      然后把这些本领都传给了自己,告诫自己一定要把家乡的落子发扬光大。

      后来师傅没了,日人侵略,被迫离开家乡,花尽啼成了新任班主,肩负着责任,带着杨花楼去往了津沽。

      虽然心中的恨切齿入骨,但还是要牢记师父的嘱托,于是杨花楼扎根于此,评剧也在这片土地上发着光、放着热。

      花尽啼可以说是个数十年来的奇才了,他生、旦、丑各个行当都能唱,不止各个行当能唱,不同的剧种多听几遍也能唱。

      花尽啼也没想藏拙,大方的回答:“生、旦、丑都能唱。”

      陈姐正端着水杯喝水呢,听到这话水没咽利索,直接被呛到了:“小花,认真的,开玩笑也不能开这么大的呀。”

      花尽啼大概猜到了会是这个反响,略带无奈的重复一边:“陈姐,是真的,我都能唱。”

      陈珊看他不像开玩笑,直接把水杯放下了,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似的:“我不信,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

      各个行当都能唱全国也找不来两个,往地里找,把地底下的都算上顶了天也就一只手。

      “你现在就在这都给我一遍”,陈珊还是半信半疑。

      花尽啼“咿咿呀呀”的吊嗓。

      第一句:“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

      陈珊怔住了,张嘴就是《夜奔》,俗话说的好“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这两出戏是出了名的难,从头到尾都是独角戏。

      紧接着就是第二句,又是一个深海炸雷,《思凡》安排上了。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了头发。”

      “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陈珊心想:到这里就够了,不再唱丑角也足够了。以为只是能唱三个角色,没想到唱的这么好,思凡、夜奔能唱成这样,那么这两个角色已经是炉火纯青、顶尖的水准了。

      唱完这句,花尽啼深吸一口气,调整姿态,探脖弯腰,表情浮夸,摇头晃脑的唱道:

      “年迈时衰,老来无子好伤怀。妻丧早,命运乖,只落得奔忙劳碌打草鞋、打草鞋!”

      “人老屈腰把头低,树老焦梢叶儿稀。茄子老了一兜子儿,倭瓜越老越好吃。”

      这出选自《乌盆记》,丑角戏份十分多,这本也会,那其他的也能唱。

      浑然天成啊,遮上围布,根本不晓得这全是一个人唱的。

      陈珊怔在那已经不知道什么好了,先前只不过以为是捡到个好苗子,这一会儿再一瞧分明是个宝贝疙瘩,全剧院供起来的那种。

      这还考核什么,直接加薪就行。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想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天赋,再看看这老天爷的掌上明珠,完全不一样。

      这几嗓子直接把陈珊震了,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个宝贝疙瘩了。不过陈姐一思索,就想到了主意,那就轮岗,让花尽啼和各个行当的老前辈都干一段时间。

      越想越觉得可办,毕竟团内还没有人可以掌握全部行当,就轮着来把每个人的看家本领都学来,也让他激一激前辈们。

      花尽啼的实习安排就这么定下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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