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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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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平缓有规律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花尽啼做梦了。
梦里，一只全身黑漆漆，长满刺刀，眼睛冒火的怪物张着满是腥臭粘液的嘴巴在背后追着他，仿佛要将他吞噬。
地上也全都是粘稠的鲜血和断肢残骸，花尽啼拼命的逃，却也逃不掉，那怪物就仿佛猫咪逗耗子那样，逗弄花尽啼。不吞噬，就看着他逃跑、绝望。
周旋了好久，怪物好像没兴趣了，一口将花尽啼吞了进去。
在怪兽肚子里，黑的寂静、黑的可怕。花尽啼什么也看不见，黑暗放大了恐惧和感官，只觉得冷，彻骨的寒，五脏六腑都好像被冰锥刺透……
就在花尽啼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双手拼命抓，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个救命稻草。好像真的抓住了，陷入了一片温暖之中，被鸭羽绒完全包裹，软软的、暖暖的。
让人不想离开，耳边萦绕着耳熟的旋律：
“一切遇见都是星光的安排~”
“所有奇迹都是宇宙的轨迹~”
“meet you~~”
"love you~~"
在温柔舒缓的音乐声中，一轮耀眼又热烈的太阳腾空而出，它照亮了所有的黑暗。地上的血流也被净化了，强烈的光芒打破怪兽的躯体……
“差不多得了，勒死了，睡得和死猪一样……”，一头紫发的酷酷男孩又拽又无奈，“怎么还哭了呀，哭什么？”
花尽啼眼皮跳了跳，缓缓睁开双眼，又因为情绪还沉浸在噩梦当中，表情微愣。
紫发潮男又催促：“醒了就起来，热死了！”
花尽啼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姿势，非常不得体。像一个八爪鱼一样紧紧的缠着面前的人，贴的十分近，虽说都是男人，但也是怪怪的。
一哆嗦，赶忙松开手，还推了一把。
因为刚刚在梦里哭过，现在眼眶还是红肿的，看起来委屈巴巴的：“这位先生，是在下失礼了！”
对面侧躺的云寄月，听到这句古板端正的话，联想起刚刚抱着自己哭的样子，更生出了逗弄之心。
“毫无礼数可言，怎么能趁我醉酒就把我带到家中，占尽便宜，你这是趁人之危，按道理得以身相许！”因为刚起床，嗓音低沉而嘶哑。
花尽啼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自己是主人，也不顾及礼数待客之道了，装腔作势的说：“你一个无家可归的醉鬼，我好心收留你，你还有理了。我的床，我想怎么躺着就躺着！”
“把昨天弄丢我的钱还给我，还有住宿费，别想抵赖！”，花尽啼一遍下床一遍佯装怒气的说道。
突然间，门外响起了粗鲁的拍门声，“小子，我知道你回来了！开门，还钱！现在就给我搬走！”
花尽啼扶额，不用猜就知道是房东胖婶前来催账了，慢慢吞吞的过去开门。
云寄月正斜靠着床头，戏谑的等着看戏，嚣张的就差拿一把瓜子了……
只见推门而入的女人，皮肤黝黑，体壮如熊，面相都带着尖酸刻薄。
她一进来那势利的眼睛就盯上了床上衣着不凡的男人，看着高大帅气、衣服也不是什么便宜货，绝对不是这个穷小子可以接触的人。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呦，你小子！可以呀！床上还藏着一个这样的大帅哥，不愧是有一副好皮相，再穷酸也能榜上大金主啊……啧啧啧，怨不得让你跟了我，你还不愿意。。”
饶是花尽啼听得再多，仍被这话激得恼了。
过去戏班子里同门师兄弟日子过的惨，又都是戏子这个千低万卑的身份，奈何却有一身好皮相好嗓子，难免被纨绔地痞看上。性格刚烈的，难免被奚落磋磨几顿。
这种程度的话，骂的更多，几乎每天都能听见。比这更狠的，也海了去了，和那些相比胖婶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听得再多，也不可能听惯。如今有了一个新身份，花尽啼更不愿咽下这口气。
更何况无辜之人，也被牵扯到这污言秽语之中。
花尽啼刚要发声，云寄月就张嘴了：“我说怎么闻见一股子怪味，原来是野猪的臭嘴。不会说话就滚，省的四处喷粪，恶臭……”
胖婶意识到，这人绝对是惹不起的，厚起脸皮又拿出那副谄媚的架势：“哎呀呀！我不是那意思，别误会呀……这不是小花拖欠房费多时了么，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呀，我平时待小花绝对不薄，您看看这房费您……”
“够了，胖婶！我说过的再给我几天我就还钱搬走……”，花尽啼脸色发红，略带窘迫，前一秒还在让云寄月卷铺盖滚蛋，下一秒自己又要睡大街了。
“小花，我和这位先生谈谈，你先在旁边待一会。哈哈……这位先生，你看，这钱……”
“ ‘小花’ 还欠多少钱，我给你！别来烦人了，苍蝇飞多了看着心烦。。快走吧。”云寄月带着一些厌烦催促。
胖婶走了，债务清了……哦，不，是债务转移了，花尽啼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人情，这回倒好，钱财和人情一起欠，主要自己还分文没有。
花尽啼关起门来讲话，神色纠结，欲言又止：“那个……嗯，咳，刚刚多谢，这个钱我会还的。”
云寄月根本不理这茬：“为什么叫小花？”，又上下端详，“确实挺像小花”。
“不好意思，没有及时介绍自己，我叫花尽啼，这三字取自杨花落尽子规啼。”
“嗯，很合适，你很像杨花。”
确实像杨花，就像那句诗，百花长恨风吹落，唯有杨花独爱风……
“云寄月，取自我寄愁心与明月。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花尽啼听了名字，一阵错愕。
杨花承载着回忆飘零：八九岁的小孩从小在戏班子长大，从小跟着师傅，和众多师兄弟一起睡着大通铺，咬牙练功，掉着汗珠子，随着戏班子四处迁移演出。
小孩天赋非凡，练功又认真，学什么都快，唱什么都好，还能时常琢磨出一些新玩意，师傅和长辈们都感慨，‘这孩子就是为唱戏而生的’。
性格又鬼灵精，看着老实，背地里就是个孩子王，各个师兄弟都听他的，淘气的很……
很快，小孩就可以挑起一方戏台子了，也到了该起名字的时候。那个佝偻着身子慈祥的老头还是正当年，爽朗俊逸，把自己带到门口的那棵杨树下，看着漫天飞舞的杨树。
小孩用稚嫩的童音缠着戏腔背着师傅新教的诗：“杨花落尽~子规啼~~”
“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师傅看着面前的小徒弟又看看漫天飞舞的杨花。说：“那就叫花尽啼吧，就算杨花都落尽了，也要尽情的啼鸣。”
“我有名字喽~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叫花尽啼！！！”
……
几年后，日人侵略，门口的那棵老杨树也被推倒了，所有的杨花瞬间飘落，散到了各地，散到了时间之外……
云寄月在花尽啼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喽，钱的事不着急，什么时候还都行，不过呢，以身相许也行……”
花尽啼恍恍惚惚的，也没听清辨别面前的人在说什么，只是回忆着小时候的样子，重复的用戏腔唱出那首诗。
“杨花落尽~子规啼~”
……
“我寄愁心与明月~~，……”
云寄月听到戏腔顿了一下，紧接着灵活的用戏腔接住：“咿呀~我与公子真乃缘分天注定诶~”，动作神态都像害羞的未出阁少女。
花尽啼直接被他那个娇俏女儿形象逗笑了，开始用戏腔一来一回进行交流。
“小姐啊~这厮有礼了~扰得小姐清静，多有冒犯~~，请海涵再三~”
“不扰不扰~，”云寄月仿照少女捏着帕子半遮着脸，“敢问公子呀，年方几何？可有婚配？”
…………
俩人闹够了，嘻嘻哈哈的笑了好半天。
花尽啼的真实感在这一刻终于充盈了，微笑的看着自己在这个锦绣时代结交的第一个友人。
云寄月也好久没这么闹腾了，昨天工作的不愉快也被一扫而空。面前的人，就像猫一样，漂亮傲娇又坚韧，总是让人生出逗弄之心。
言归正传，云寄月说：“没想到你唱戏这么在行。我这有个工作，你做不做，去大剧院打杂，愿意么？”
花尽啼觉得自己真是捡了狗屎运，不……是捡了一个大吉星。
无论几辈子，自己最难割舍的就是戏台子，一天不唱戏浑身都难受，戏曲早已融入了骨血，注入了灵魂。
如今有机会能够重返大剧院、戏班子，虽然是打杂的，也十分满足。
“好好好，真的可以么，我又能吃苦又能干活，做工很厉害的！不是自夸，我唱戏练功也绝对没问题。”
云寄月盯着那一双发光发亮的眼睛，说：“我只能给你提供个渠道，剩下的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花尽啼欣喜若狂，追问：“明天可以上工么？不，今天可以么？等我做工赚了钱就可以还给你了。”
工作的事敲定了，又交到了第一个朋友，花尽啼整个人都透露着朝气蓬勃。
是不是得给‘大吉星’献殷勤，一会端茶，一会闲聊，还在蹩脚的找话题。
“小先生，昨晚你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还挺特别，有点像清泉水。”花尽啼问道。
“别一口一个小先生了，你叫我Alan吧。”
“好的，艾……艾愣先生……”
“什么鬼？你是民国的文盲么，又古板又蹩脚。。”
花尽啼心想：还真被他猜对了，自己就是那来自民国的文盲，识字都是师傅教的，一天学也没上过，更何况洋文呢，是一点也读不明白。
“行了行了，叫我月哥吧。”云寄月一边笑一边说，“这首歌叫星轨邂逅。你倒是有眼光，不像那群呆瓜……”
云寄月被夸得心情颇好，难得收起那副纨绔的态度，善解人意的唱了几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