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多珍重》正皓

3、会所的秘密

　　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该去的场所。我本想甩开美女一走了之，奈何陈升不听劝阻已经进去了。
　　这种局势让我左右为难。索性把心一横，姑且随她们进去看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还能咬我一块肉不成。
　　大厅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格调满满，两名女子热情恭维，相较之下，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前台立刻迎上来一位漂亮女子，摆出手势将我引入二楼，进入了一个小房间。
　　我问她刚才进来那个男的呢？她说在另一个房间，等结束后会让他在大堂等我。
　　房间里又有两位女子正襟危坐，朱唇艳丽，上身着紫红色雪纺衫，下身黑色套裙，肉色丝袜，气质不凡。
　　在女子的指引下，我仰躺在一个有小水池的台子上，台子用软垫包裹，柔软舒适，几乎让人昏昏欲睡。
　　女子开始给我做头部按摩，动作轻柔，如水拂莲花，点到即止。
　　期间，女子与我拉起了家常，声音清浅温柔，如潺潺溪流，清脆悦耳，不知不觉间让我卸下了所有防备。
　　女子问我什么职业，我说我是学生；女子问我家里是做什么的，我说我父母是老师；女子又问我今天过得如何，买了什么东西，我都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
　　房间里充满了沁人的馨香，让人身心愉悦，轻松惬意。
　　美女指尖轻柔，抚过头皮让人浑身酥麻，如电流流过全身。
　　接着开始洗头，满头都是轻快的小泡泡。
　　就在我沉沦在温柔乡之中时，美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帅哥，姐姐的服务还满意吗？”
　　我闭着眼睛回答：“满意。”
　　美女又说：“我们这里有最漂亮的小姐姐，还有最贴心的服务，我们给客人提供洗头，按摩，洁面，SPA，推拿等很多服务，现在办卡的话，第一次可以享受全套免费服务哦！”
　　我仍旧闭眼，答：“我钱不够，不办卡。”
　　“不办卡不划算哦！光洗头加按摩就是298元，如果您现在办卡的话...”
　　我心里一惊，突然坐立起来，不管头上的泡泡洒落到肩头和美女的制服上面，忙问道：“你说我这个要付298元？”
　　“对呀！”
　　“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说免费的吗？”
　　“是这样的，一会儿您消费完出去的时候，我们会送您一套高档洗浴套装，这个套装确实是免费的，”美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话术，一脸淡定，“但我们的服务不免费哦！”
　　我立刻感觉到被坑了，瞪着面前一脸人畜无害的年轻女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此刻她的浓妆艳抹在我眼里烂俗无比。
　　女人见惯了这样的僵局，她轻笑一声，顺势把手搭在我肩头，稍一用力，我又躺了下来。
　　她继续不紧不慢地给我洗头，说：“帅哥，你看我这么细心地给你按摩洗头也不容易，如果你不付钱的话，我们经理还要狠狠地骂我，你就忍心看我这样吗？”
　　我初来大城市，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完全无所适从。
　　我想立刻起身出去，但从小受到的道德教育告诉我不应该这样，我既然享受了别人的服务，就应该付别人钱，否则我跟盗贼有什么分别。虽然这种服务并不是我自愿的。
　　我偷偷捏了捏裤子荷包，里面只有中午出门前在ATM机里去的一百元钱，一直没舍得用，白天逛街只花了一些零钱，买了件衣服也才30块钱。
　　我嗫嗫嚅嚅地说道：“可是我身上没带钱，”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说是免费我才来的”。
　　头上的手只是抖了一下，接着恢复如常，女人不急不躁：“没有钱总有银行卡吧，这年头哪有出门不带钱的。”
　　我一急，又坐了起来，头上的泡泡又洒了她一身，女人皱起了眉头。
　　我把上衣还有裤子的荷包一个个掏出来给她看，里面只有一部按键手机，那是我爸用旧了淘汰下来的，还有就是一张皱巴巴的100元票子。
　　我把票子伸到她面前，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说“你看看，我全身上下就这些东西，没有银行卡，只有100块。”
　　女人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估计想看我有没有撒谎。我也毫不示弱，我只有这100块钱，对我来说，花100块洗个头本来就不值，我就算有也不可能出更多，这是我的底线，爱要不要。
　　最终，美女叹了口气，表情明显冷淡了许多。她挥手示意我躺下，继续洗头，但明显潦草了许多。三下五除二扒拉了一顿，然后冲水，甩了一条毛巾在我脸上，我迅速擦干。
　　她一挥手，带领我走出了包间，来到前台。女人跟前台小声嘀咕了几句，我看到前台朝我这边投来了轻蔑的目光，只听到了一句“真晦气，好不容易来了2个好骗的，原来是穷光蛋，还指望多弄点钱的。”
　　我丢下100块钱，然后迅速逃离了这里。
　　在会所里面的时候，我一时被忽悠地摸不着头脑，只想着自己钱不够怎么脱身，完全把陈升给忘记了。
　　一出大门，凉风一吹，我一下子清醒了，这才想起来陈升还在虎穴。
　　正欲进去，突然发现了天桥底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慌忙奔过去，不是陈升是谁，此时他狼狈不堪，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我，差点哭出来。
　　“你怎么出来的？她们没有把你怎么着吧？”我一脸焦急地问。
　　他委屈地说道：“本来说好免费领东西的嘛！结果，头洗到一半，她们一听说我没钱，就把我赶出来了。”
　　我问：“你没付钱？”
　　“我浑身上下只剩2块钱，那是留着乘公交回学校用的，再也摸不出一分钱。”
　　“那也不能头洗到一半就把人赶出来呀！这帮人面兽心的畜生。”
　　“对，真是人面兽心！”陈升恶狠狠地对着不远处璀璨的招牌吐了口唾沫，“本来我是准备领完东西就走的，结果她们把我按在那里洗头，还不停地问我的家庭情况，我说我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她们就不乐意了，忙问我身上多少钱，我没多想，掏出仅剩的2块钱给她们看，她们脸色就变了，喊来了一个满脸恶相的老婆子，连拉硬拽地把我拖了出来。”
　　末了，他还可怜兮兮的问我一句：“皓哥，咱今天碰上这种事情，能报警吗？”
　　我一愣，没好气道：“咱自己丢人就算了，别再让警察也看笑话成吗？你要是不贪那点小便宜，能这样吗？”
　　“......”
　　陈升满头满脸的泡沫星子乱飞，扎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区相当显眼。周围的行人都幸灾乐祸地对着我们偷偷地笑。
　　没办法，我在附近找来两张广告传单，折叠成小船的形状，扣在了陈升的头上，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别别扭扭地摸到一个商场里面，终于寻到一个卫生间，在里面把他没洗完的头给弄干净了。
　　还好他身上还保存了唯一的2块钱，我们借此搭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否则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公交车上，恢复正常的陈升突然转头问我：“浩哥，有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我被赶出来了，那你为啥好端端地从里面出来了？”
　　我一愣，心想我要是把自己被骗100大洋的事情说出来，传到了学校里，那还不得被人笑死。只得编个谎言：“我没你那么无脑，我是等人家洗完头才说身上没钱，然后人家没办法就让我出来了。”
　　陈升一听，立马露出一脸崇拜的神色，“兄弟，还得是你牛啊！我还是太单纯，没有社会经验，一开始就把底牌漏出来了！”
　　我摩挲着空荡荡的裤子荷包，只能默默地咽下一口口水。

　　那天晚上，陈升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没有睡着，我也没睡着。
　　黑暗里，他突然冒出一句：“浩哥，你说他们这样算不算违法？光天化日之下拉人行骗，还有没有天理，难道警察不知道这事吗？”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自己都不清楚。
　　＊

　　周一，罗教授照例通报上周的作业完成情况。
　　“上周我布置了一道高空抛物的题目，全班32人，共提交了28人，”他顿了顿，透过厚厚的镜片俯视着全班，“但是做对的只有4人。”
　　班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窃窃私语。大家都是经历过重重筛选才聚到这个教室里，开学才一周就遭受如此挫折，委实不得不怀疑人生。
　　“下面我点到名字的请站起来打个招呼，让同学们认识一下，也让我认识一下。”
　　“何云飞”
　　一位满头金发的高个子男生迅速站了起来，朝老师鞠了一躬，然后坐了下去。
　　他没有回头，我没看清他的脸，但方志鸿却不失时机地探了过来：“啧啧啧，不愧是第一名，你们知道吗？他就是传说中的物理系第一名，有名的富二代，估计全班就你们俩不认识他。”
　　“哦---”我和陈升异口同声，不由往那个方向多看了一眼。
　　“罗晓玲”
　　第一排中间的罗晓玲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潇洒地转身，朝着全班灿烂一笑，顿时满室生辉，不知又迷倒了多少男生。
　　“张浩”
　　倒数第二排的我赶紧站起来，迎着全班同学转过来的目光，羞涩地鞠了一躬，然后赶紧坐下。
　　我很自信自己的解答是正确的，但这种万众瞩目的大场面确实不适合我。
　　“牛大发啦！”陈升和方志鸿同时伸过来大拇指。
　　罗教授又发话了：“今天有幸认识到这三位同学，都很优秀。当然，其他同学也都很优秀。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们都用数学微积分的方法导出了最终答案，只是在最终取值这里发生了误判。”
　　他转身，在黑板上迅速画出了一栋高楼的形状，再添上坐标系和抛物线，一边演示一边讲解。
　　当他讲到抛物线在X轴左边的取值时，说：“按照我们正常的思维，速度不可能取负值，这本无可厚非，但我们还要考虑取值时需满足的前提条件，上面三位同学就做得很好，说明理论功底非常扎实，待会儿我将展示它的取值前提。”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目光扫视全场，“但是有一位同学，没有用到标准的微分方程，实际上他的方法在我们目前的教科书中并没有涉及，可谓相当的新颖大胆，但是，他竟然做对了。”
　　他观察着同学们的表情，接着说：“我很欣赏这位同学，我希望这位同学能当堂演示一下他的计算过程，算是给我，也给同学们答疑解惑。”
　　我们都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一举独得罗教授欣赏，难道这个班里还有其他高人潜藏。
　　“陈升同学是哪位？请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