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晓灯回

9、第9章

　　黄昏的影子被夕阳拖的长长，太阳落下半个，流金的阳光折射过走廊上的金属栏杆漫开，依稀光晕停留在指尖，仍残存一分热意。

　　谢予矜眯了眯眼，适应刺眼的光线后走出教室。原本趴在教室窗台上的谢意清立刻直起身，冲他招手，笑容灿烂。

　　班里一个男生吹了声口哨，书包蹭过谢予矜的衣角。
　　他压低了嗓音在谢予矜耳边道：“矜哥，这是哪班的妞对你痴心不改，还等你下课呢。还长得挺漂亮，改天介绍给哥几个认识认识呗。”
　　他语调不大正经，谢予矜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他的目的。

　　谢予矜似笑非笑地瞥了那男生一眼：“那是我妹。”
　　“……”那男生一愣，有几分尴尬，摆摆手讪笑：“那算了，哈哈，我说呢，原来是你妹啊。”

　　谢予矜没理他，敷衍地一笑。男生摸了摸鼻子，有些灰溜溜的走了。

　　谢意清蹦跳着过来：“哥！”

　　谢予矜懒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今天怎么来找我？”
　　他边说着边腾开点道，好不妨碍教室里的人出去。

　　“和你一起回去啊！”谢意清说，“你们班也太晚放了吧。我都在门口站了半天了。”

　　“……”谢予矜沉默。

　　主要是在放学前的最后一分钟，刘旭明依然在声情并茂，仰头感慨万千地发表新学期感言，并选择性忽视放学铃声，坚强地站到了最后一刻。

　　“等了多久。”谢予矜问。
　　谢意清老实巴交的回答：“五分钟。”

　　谢予矜：“……”
　　他内心仅存的一点感动已经消失的云飞雨散了。

　　刚想转头就走，恰好逢苏浩阳他们出来。

　　梁宇轩瞥到谢意清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亮起来，有些不确定道：“你是……”
　　“我妹，谢意清。”谢予矜停下脚步，懒懒接话。

　　“哇，”梁宇轩道，“妹妹越长越漂亮了哈，刚刚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他们之前高一就和谢意清碰过几次面，接触不多，但印象还是不错的。

　　苏浩阳附和：“对对。”他凑上去，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你中午的糖醋里脊啊妹妹。”
　　谢意清“嘿嘿”笑了一声，爽朗道：“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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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意清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惺惺相惜，梁宇轩苏浩阳当场就掏出手机要加她微信。

　　眼看梁宇轩眼神都拉丝了，谢予矜这个亲哥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盯着他们，十分刻意地咳嗽一声。

　　苏浩阳拿着手机的手刚伸出一半，因为这声咳嗽僵在原地。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没事。”谢予矜带着笑，好心提醒：“快加啊，你们打算站到天黑吗？”
　　苏浩阳：“……”
　　就等你吱个声，看答不答应。

　　眼看着他们相谈甚欢，谢予矜扯了扯嘴角，耐着脾气站在原地等他们，有些无聊地看向四周。

　　突然，有蓝白衣服晃荡过眼前，身影挺拔修长，腿瘦长笔直。衣服的主人略顿，没有回头地向前走去，像缥缈浅淡的云烟。

　　走廊上光影斑驳，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亮金色的轮廓。周遭寂静空场，旁边的笑声交谈声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模糊成一点虚无。茫茫然如同不在现实。

　　这身影太好辨认，谢予矜眯起眼睛，想着反正也是无聊，叫了声：“云生息？”

　　云生息一顿，停下来。他没转身，只是微侧了下头，勾着帆布袋的手指蜷缩起，眼睛平淡无波：
　　“怎么了？”

　　“没什么事。”谢予矜说，眼睛一点点弯起：“就叫你一声。”
　　少年笑意在眼里纠葛，眸底却宛如幽潭般深不见底，看不真切。

　　云生息收回打量他的目光，有些困惑他的转变，也只是好脾气地回：“嗯。”

　　“哎等等学霸！”一旁的苏浩阳聊得尽兴，一转眼看见云生息，没心没肺地冲他招手：“你回家没什么事吧？过来聊聊天呗！”
　　云生息愣了一下，见谢予矜一旁懒懒站着，没有表态的意思。再看苏浩阳期待的目光，没忍心扫他兴，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学霸，云生息。”苏浩阳扯过谢意清，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之前是十二班的，你应该听说过。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吧。”

　　谢予矜：“……”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比你还熟。

　　他诧异地瞥一眼单纯的苏浩阳，看谢意清尴尬地蜷着手指，开始惊讶怎么会有人傻到同时在三个人的雷区里蹦迪。

　　“……”谢意清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听见一声懒洋洋，带笑的声音道：“好看。”

　　几人触电般猛然看向刚刚莫名接话的谢予矜，眼神如同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谢予矜被盯的莫名其妙，良久摸了摸鼻子：“看我干什么。”

　　梁宇轩神情复杂，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矜哥，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云生息转过来的伤害有这么大吗？
　　不然谢予矜一天天的，怎么像被人夺舍了一样。
　　谢予矜：“？”

　　他带笑扫梁宇轩一眼：“……你觉得呢。”
　　梁宇轩咽了口唾沫：“像。”

　　谢予矜其实没那个兴趣夸云生息，只是替他妹解一下围，顺便再骚一下。
　　姓云的虽然长得没他帅，但也马马虎虎吧，所以不算违心。
　　谢予矜在心里想。
　　“没。”谢予矜面不改色，表情真诚：“我是真心认为。”
　　众人：“……”
　　这个话题就被勉强糊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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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又尬聊了一会儿，最后苏浩阳他妈妈一个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催着他赶紧回家。
　　苏浩阳一吐舌头，有些遗憾地挥手：“哎呀，我妈她催我回家吃饭了。学霸轩子矜矜明天见。”然后他转头看向谢意清，礼貌地点点头：“小清妹妹下次见啊。”

　　“嗯。”谢意清挠了挠头，弯眼笑：“下次见。”

　　苏浩阳道完别，匆匆走了。

　　谢予矜与谢意清对视两秒，然后帮她拎起袋子，懒懒洋洋的：“我们也要走了。”
　　他抬起眼，几分随意：“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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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校门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夏天天暗得比较晚，马路旁的棕榈树整整齐齐地排成两行，蝉鸣声隐约起伏。
　　门口那辆大G显得格外突兀。

　　谢予矜上前敲了敲车门，车窗缓缓拉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是他爸的助理小陈。

　　谢予矜挑眉，有些意外。

　　南中在南城比较偏远的地方。他们家离得远，很不方便。
　　幸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谢父谢母当机立断，在学校附近买了座房，九十多来个平方，不算太大，但两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他们爸妈工作忙脱不开身，有些时候会让小陈帮忙照顾一下他们。但小陈工作也忙，只有偶尔时下雨会接一下，其他都是谢予矜一个人走回去。
　　今天怎么来接他们了？

　　“上车吧。”小陈说。

　　谢予矜打开车门，小陈正带着墨镜摇摇晃晃地听着歌。他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爸选这个助理照顾他们，有些时候也是挺无助的。

　　“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们？”

　　小陈：“啥？”他关了音乐，嘴里哼了两句“爱如火”的调调，然后才回答：“今天不是开学第一天嘛，你爸托我来接一下。”
　　说完还有些稀奇地睨着他们两个：“今天放学还挺晚的。”

　　谢予矜轻轻“哦”了一声，望向窗外，没说什么。

　　倒是小陈话匣子打开，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谈的是新学期开学的目标，大概是他爸妈要求的。耳边“嗡嗡”絮绕，谢予矜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压根没听，只是懒散地应和几句。

　　“小矜？”

　　“嗯。”谢予矜强撑着睁开眼打起精神，十分捧场道：“陈叔叔讲得非常好。我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前行。”

　　“……”

　　“哥。”谢意清小声说，“他是问你这学期还走读吗？”

　　谢予矜：“……”他手垫着下巴趴在车窗上，鸦翼般纤长的眼睫有些倦怠地垂落。
　　“要啊。”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之前高一一开始他俩都是老老实实地住校，可男生都不太爱干净，谢予矜少爷洁癖又十分厉害。还没上几天，他就受不了了，最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走读。

　　所以一般都他一个人回家，谢意清只有周末才在家住两天，平时基本不见面。

　　晚高峰时车堵得厉害，等了十分钟才行驶前行了一点。谢予矜被汽油味熏的脑袋疼，拉下车窗。
　　铺面而来的热风，他缓了两下，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书包，冷冷淡淡的，走在一旁的街道上，一个转弯，朝一旁一个小区走去了。
　　浓稠的暗色像潮水般，淹没了他的背影。

　　谢予矜眯了眯眼，有几分意外，一扫小区名。安庆小区，云生息住这里？

　　安庆小区离他们住的重华庄园还挺近的。走走五分钟都不用。
　　谢予矜平常从南中门口出来，穿过青花巷，再左右拐几个弯，经过安庆小区回家。
　　方便快捷，最短的路径。

　　那他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云生息？
　　呦～他不会是不知道吧。

　　到家门口，小陈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急匆匆地朝谢予矜他们点点头，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连车尾气都没留下。

　　谢予矜与谢意清面面相觑了几秒，谢意清有些懵：“……哥，我们先回家？”
　　谢予矜看了手表，已经六点半了。

　　他一弯眼，笑了：“你会烧饭还是我会烧饭？”
　　谢意清：“……”

　　好像都不会。

　　把包扔回家里，他们顺便找了个附近的小餐馆吃面。
　　头顶的灯光鹅黄，带来融融暖意。

　　谢予矜闲得无聊在刷手机，空气安静，唯有灯光下的尘埃微粒在空气中沉浮盘旋。

　　没过一会儿，面就上来了。

　　谢意清吹了吹面，塞一口进嘴里后打破了沉默，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老旧桌子的缝隙：
　　“哥……云生息转到你们班了？”

　　“对。”谢予矜抬眼见她没啥别的反应，像只是随意一问。
　　他应完蹙了下眉，想起什么：“那个贴吧是假的啊，你别放在心上。”

　　“……”

　　谢予矜抬头，就看见谢意清一脸惊讶：“我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她吐了下舌头，小声：“我就是觉得有趣给你发发。”

　　“……”
　　谢予矜懒懒“嗯”了声，想了想轻声道：“那你还喜欢云生息吗？”

　　“当然不喜欢了啊。”谢意清声音惊讶的差点喊出来，见谢予矜皱眉看她才压低嗓音：“好吧，他长得确实是清冷美人那挂，但经过这次打击，我现在理想型变了，我觉得体育生更符合我的胃口……”
　　“我们学校有几个黑皮体育生，长得还蛮帅的。”她一本正经的说。

　　谢予矜皱了下眉，知道小姑娘情窦初开很正常，也很短暂。确认没影响了，他警告道：“别早恋。”
　　“哦。”

　　谢予矜弯眼，暖黄灯光映衬出他眉眼盈盈，带着笑的，一派漫不经心，话却强硬：“也别给我找。”
　　谢意清垂头丧气：“……好吧。”

　　顿了一会儿，谢意清偷偷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谢予矜来了点兴致：“什么事？”
　　他就知道这小鬼头难得等他绝对打着什么主意。

　　谢意清：“你先答应。”
　　谢予矜：“你先说什么事。”

　　兄妹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谢意清看他一眼，败下阵来：“好吧。就是我有一个合理的诉求……”

　　然后谢予矜听她东扯西扯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大概是要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不能太寂寞之类，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满怀期望的望过来：
　　“哥，我们能养条狗吗？”

　　谢予矜：“……”
　　他一口面汤呛进喉咙里，差点咳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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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地名啥的纯属胡扯，如有重名是意外。
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