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勇敢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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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榕冬季的雪期不算长，拿今年来说，一月初降雪，二月末尾便开始有融雪开春的迹象，气候渐次回升，日头变长，树梢冒着点点嫩芽，过不了多久，冬日与春天就能完成对接。
正月十五一过完，秋团数了数日子，知道大家都临近开学或开工了，他承诺过喊白嘉齐和白挽悠齐来家里吃饭，想了想又加上了陈海，但他人一时半会从老家赶不回来，于是他又添着点自己的小心思把方惜常一块邀请了，不需要理由，简单问一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就好。
秋团拎着一袋子果蔬肉菜，和爷爷并肩往家走，这会终于明白自己从前天夜里开始感到怪异的地方——没有打雪仗。他想，明年得抓准机会补回来。
两人几乎是放下买菜袋子，敲门声就响了，秋泽离门口近，正打算放下水杯给他们开门，就瞧见秋团急急忙忙擦着手从厨房出来，高声回应道：“这就来。”
好日子闻声跟在秋团身后，兴致勃勃地叫了两声。
开了门，来者正是方惜常和白嘉齐，他们的手边都有月季，而白嘉齐手中是两枝。
前者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俯身抚摸了几下连连摆动尾巴的好日子，后者嬉皮笑脸地挥挥手，“嗨，小团，嗨，好日子，好久不见了。”
秋团把目光从方惜常身上挪到白嘉齐脸上，带着疑惑与担忧，但还是先微微侧身让两人进来坐。
“小悠呢？昨晚不是说一起来？”秋团走在白嘉齐身后，压低声音问，“难道你们还没有和好？”
“已经没事了，只是他说有事晚点到。”
秋团将溜到嘴边的“真的吗”往里吞，白嘉齐和他生活那么久，定然是比自己了解他的，既然说“没事了”那应该问题不大。
“爷爷早。”
青年将手中的新鲜水果和礼盒放在桌面上，一致地向秋泽问候，依次接过老人家递来的一杯温水。
“来吃饭就好，下次不许这样了。”秋泽无奈地笑笑，觉得两个孩子破费了。
“这个季节吃点金桔和梨对身体好，是吧？”说着，方惜常看了看秋团。
白嘉齐抿了口水，说：“应季水果真没多贵，我还和老板娘讲价少了几块，不破费的。”
秋团没多说什么，让爷爷也坐在旁边休息，和他们聊聊天，自己去处理下食材。秋泽自是不同意的，他做了多年厨师，很清楚自己一人做一桌子菜会是多疲惫，转而建议秋团和他们到附近的公园走走，顺带让好日子出去走动走动。
秋团也不同意，可好日子确实有好些日子没遛弯过了，于是把自己和老人家的分工交换过来。
方惜常起身站在秋团身边，道：“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做饭，可以吗？”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他，白嘉齐反应了几秒，对爷爷道：“那我和您一起出门走走吧，正好让好日子和我亲近亲近。”
秋泽怔怔点了头，秋团这才答应下来，低头就发现好日子正咬着牵绳在白嘉齐身边转悠，他嘱咐道：“好日子可能会乱吃地上的东西，阿齐，麻烦你留意下。”
“好。”
一老一少一狗出门后，屋里瞬间安静不少，秋团后知后觉想，应该让他们在饭点前到就好，毕竟是来做客吃饭的，这下倒成帮忙的了。
秋团回厨房收拾早上着急出门还泡着的两副碗筷，方惜常在小圆桌前取出用浅色牛皮纸包好的月季。
方惜常在年前送秋团回家进门后不久便看到了放有梁舒云照片的地方了，可那时的他什么也没有准备，所以今天说不什么都不能忘记把月季带来。
他沿着阳光照亮的地板来到玻璃矮柜前。
玻璃矮柜不大，只有三层，最下层是他和秋团年少时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卡通碟片，有葫芦娃、黑猫警长、猫和老鼠，现在还整齐的排列在一个纸盒里……再上一层照旧是秋团爸爸收藏的一些帆船模型，可惜的是它们的表面已经蒙尘沾灰了。最上面一层，方惜常依稀记得是两本相册，一大一小，大本里记录了一家三口昔日的美好点滴，小本是属于秋团独有的。秋团还很神秘兮兮地眨着眼对他说过：等到我们都长大以后再打开它。
明明两人都长大了，可是相册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方惜常抱憾摇头，整理好情绪，将手中绿枝红花的月季插入到一个盛有水的玻璃瓶，又用包扎用的白丝带在瓶颈处打了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
“舒云姨，好久不见了。我终于回来了，见到了团团，也再次见到了你，我还带来了你最喜欢的月季。”他看着实木相框里面容秀气，眉眼含笑的女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上艳丽的朵瓣，声音轻轻地道，“是我和阿齐一起挑选的，希望你喜欢。”
他望望厨房的方向，转回来合上双眸接着道：“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想陪伴他……”后半句，他说得很慢，也极轻，“照顾好他……”
掠巷而过的晨风听见了他的言语，知晓了他的祈愿，把它完完整整带到这片越冬的大地上，响应了千万等待生机的生灵的真挚祝福。
暖阳也从窄小的阳台外挤进来，贪恋地依赖在这个穿着米白针织衫，双目闭上嘴里喃喃自语的青年身上。好似他才是那束令人眷恋的光，引人目光驻足。
睁眼转身时，秋团和方惜常的目光便不经意间对上了。又或者说不上不经意，他不知道秋团站在那里看了他多久。
秋团在看到方惜常在妈妈相片前柔声细语时就不由自主地轻步来到一旁了。或许再近点，他就能看到对方微微发红的眼眶。
方惜常走上前拉起他的手，望着秋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你听到了，是吗？”
“是，可是……”
秋团没能可是出来，他安静地垂下头。他不能理解为何这份来自他的善意让自己的心口在抽痛。一瞬间感觉心脏被捆绑般不适，过来又是一股酸胀之感难消。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方惜常说。
承诺既然是必然的事，那方惜常希望是越早越好，至少现在还不晚。
秋团猛然抬头，“为什么？”
太突然了，秋团想，承诺可是关乎当下以及后半辈子的大事。
“奶奶告诉我，我需要勇敢一些。”
“勇敢？”
刨去没有告知自己离开这件事，秋团坚信方惜常与“胆小”挂不上钩。
此话何出？
方惜常握着秋团的手腕把人往怀中揽，秋团瞬间被淡淡的玉兰花香包围，他微微仰起头，温热的呼吸洒在他光洁的颈窝。方惜常柔和的嗓音就落在他耳边：“因为不够勇敢，差点失去你。”
因为不够勇敢，险些失去往来的机会，甚至连过往的点滴都难以保住。
过往点滴若比作一片烈日炙烤的沙漠，那他便是无垠沙漠中伶俜的赤足行者，只为搜罗银亮沙粒。只有赤足行者知悉，捧在手心的颗颗沙粒何其灼热，而他所尽全力收集到的沙粒却不足以堆成一座半米高一米宽的小山丘。稀奇的是，一路之上仙人掌随处可见，而他却是绕道而走，仿佛提前洞悉了仙人掌处无银亮沙粒可集。
祈愿无风刮跑一切，待银亮沙粒随风而来。
秋团：“给我点时间。”
方惜常点头，“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勇敢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