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橘树开》卜萝吃不

4、第四章

　　周五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大家的心都飞出去了，基本没几个人写作业，都在干各自的事情。
　　纪怀宁转过头和后面的女生讨论周末要去哪里练舞，安漾埋着头写作业，把手里的卷子整理得整整齐齐。
　　“漾漾，你今天放学有空吗？学校南边有一家新开的手工店，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纪怀宁突然拍拍安漾的肩，问道。
　　安漾：“啊，下周吧，我今天有一点事情。”
　　纪怀宁点点头，下课铃声正好想起，安漾把收拾好的试卷放进书包，抬脚出了教室。
　　纪怀宁身后的女生蒋璐笑：“安漾今天是真的有事了，走这么急。”
　　安漾几乎是跑着回家的，回到家书包都没来得及卸下，直接跑去厨房把蛋糕拿出来。
　　她又火急火燎得跑下楼，九月的风依然是热的，正值傍晚，安漾的头上全是汗水。李繁正扇着扇子在楼下聊天，看到安漾跑下来，便问她干什么去。
　　安漾抹了把头上的汗，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有东西落在学校了，回去取一下。”
　　李繁点点头，没怀疑什么，只嘱咐她路上小心。
　　安漾走出小区大门，又立刻奔跑起来，装蛋糕的袋子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穿梭在人群中，马尾跑得有些松散，直直往学校奔去。
　　九月的太阳依然热烈，汗水顺着他红润的脸颊落下，少女的碎发被温热的风撩向一边，宽大的校服因为奔跑被风吹的鼓起，她面向太阳奔跑，像是在追逐太阳。

　　到学校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她走到音乐室门前，大门紧闭，她靠近门边听了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盛祁没在吗？啊，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试探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混着点鼻音的声音，低沉又懒散：“谁？”
　　“是我，”安漾怕他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又补了一句，“我是安漾。”
　　女孩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清甜中平添了一丝沉闷。
　　盛祁有些惊讶，距离上次让她来看自己练习也过了三四天了，他以为她不会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鼓槌，闷声道：“门没锁，你推开就行了。”
　　安漾小心翼翼地推门探头进来，看见少年坐在架子鼓旁，一只手拿着手机，卷发漆黑，深褐色的瞳孔紧锁着自己。
　　她走上前，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盛祁挑了挑眉：“这什么？”
　　安漾回答：“上次在食堂你帮了我，还有那次迟到，我还害你被主任骂了，这个算是谢礼，也算是给你赔不是。”
　　盛祁打开袋子，看到那个精致的蛋糕盒子：“你专门给我买的？”
　　安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不是买的。”
　　盛祁顿了顿，嘴角上扬，小姑娘脸红红的，满头大汗，显然是跑着来的，他调侃着说：“是你自己做的？这么厉害啊？”
　　安漾点头：“我外婆教给我的，我自己也喜欢，就做着玩玩。”
　　盛祁突然凑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少女头上的汗，又隔着纸巾揉了揉她的鼻尖。
　　安漾立刻像触电一样躲开，立刻发了脾气：“你能不能别这样碰我。”
　　盛祁垂下眼，把纸巾扔掉，用下巴指了指一边的桌子，说：“去那儿写作业吧。”
　　安漾搬了张椅子坐，盛祁也跟过去坐着，他把蛋糕盒子打开，蛋糕很小，上面点缀着几瓣金黄色的橘子果肉，他忽然想起那天女孩的模样。
　　她被夕阳的光照着，脸上和鼻尖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眼睛低垂，睫毛弯弯的，声音温软，问他喜欢吃什么水果。
　　他那天碰巧买了个橘子果茶尝，就随口说了橘子。
　　不过今天，他确实感觉到了，橘子很好吃。
　　他喜欢吃橘子。
　　蛋糕很甜，奶油的香味弥漫，他有些分不清这股奶油的香味是女孩身上的还是蛋糕散发出来的。
　　“安漾，”他吃了甜的奶油，嗓子有点哑，“蛋糕很好吃。”
　　安漾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睛弯起一个弧度，但她没说话。
　　盛祁的心尖像琴弦一样被什么东西拨动着，他莫名想起第一次见到少女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少女站在月光下，眼里像是盛入了月光，睫毛轻轻颤抖，像是挠在他的心尖。

　　“我练会鼓，你等会陪我吃个饭成不？”盛祁吃完最后一口蛋糕，问她。
　　安漾下意识就拒绝：“不了不了，我回去吃吧。”
　　他猜到她会拒绝，低低地笑：“那我也不去了吧，反正平时也不怎么吃，等会我把你送回去吧。”
　　安漾愣了愣：“你平时都不吃晚饭吗？”
　　“嗯，一个人就不怎么想吃了，偶尔糊弄糊弄。”
　　“那等会我们一起去吃吧。”安漾说。
　　盛祁勾起唇，“嗯”了一声。
　　少年拍拍手，坐在架子鼓前，双手拿起鼓槌，敲响鼓面。
　　他只敲了整首歌的一小部分，没用手机配音乐，只有纯粹的鼓声，一下又一下，安漾没听出来是什么歌。
　　曲毕，她睁眼，盯着少年那双手。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修长又白皙，骨骼突出，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盛祁起身，把东西整理好，招呼她去吃饭。
　　她愣了愣，应了声“好”。
　　两人并没有走远，去了校门口的一家炒米粉店，店面很简单，老板是个很热情的大伯。
　　两人选了靠门的位置，面对面坐着，安漾看了眼菜单，问盛祁想吃什么。
　　“和你一样。”他不怎么饿，就真是单纯想和她一块儿吃饭。
　　两人一直沉默，却都不觉得尴尬，安漾没带手机，就随意找了个话题。
　　“你们什么时候表演啊？”
　　盛祁：“月底，九月三十号。”
　　安漾有点惊讶：“这么巧啊。”
　　盛祁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她，她温温墩墩地回答：“我的生日也是九月三十日。”
　　盛祁放下手机，问她：“几岁的啊？”
　　安漾：“十七岁。”
　　“哦，”盛祁说，“你十七岁生日还没过呢？”
　　“是啊。”
　　“小骗子，”盛祁装作有些委屈的样子，“你之前还骗我，说你十七岁了。”
　　安漾张了张嘴，说：“我没说错啊，确实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十七岁了嘛。”
　　盛祁坐直身子，手搭在饭桌上，认真地跟她解释：“那不还没过吗？没过就是十六岁知道不？”
　　“就差一个月，又不是差了一年，你怎么那么计较。”小姑娘撅起嘴，一字一顿地跟他解释。
　　盛祁却仰着头，斜着眼睛看她，带着点儿痞气：“小姑娘就应该多做几年小朋友。”
　　“别那么急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