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和雨的高中生活实录》葛野

25、第 25 章

　　当天化学课上的时候，黄老师就带回了校领导的消息。
　　校方驳回申请，仍然要求每个班必须要全班上场。
　　21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集体炸锅了。
　　黄老师还没等这口锅开始冒油星子，就开口制止了大家的讨论：“不可能的事情，你们要是想上场就上场，不想上场就不上场，那别的班怎么办啊？人家也是花费了心力的。”
　　这个理由并不能完全服众，班里又要吵了起来，别的班有人不想上场，那就一起不上场呗。
　　但是黄老师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个逻辑漏洞，继续说道：“得了得了，上有决策下有对策嘛，咱们班有一半的人不想上，说到底就是不想排练，想上晚自习是吧，到时候开幕式那一天每个班都得在下面听领导讲话，你们这一项是肯定跑不掉的。”
　　“那行，我提个建议，咱们班晚自习就按照正常时间上，好吧，然后开幕式那一天就穿校服走个过场就行了，不用干别的，只要你们不觉得丢脸，就行了。”
　　全班沉默，算是同意了这个行为。
　　这件事到这里就算落下了一个句号。

　　“呼——呼——”黎和雨又一次站在了跑道的终点上。
　　她拿着看着手上的计时器，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笑了。
　　一千五百米，她跑了六分五十秒。
　　太慢了。
　　但是这已经是黎和雨能做到的全部了。
　　在不让自己受伤的前提下，耐力和爆发力她都竭尽全力地练过了。
　　一开始她跑一千五百米用时七分半，而现在是六分五十秒，她进步了四十秒。
　　明天就是开幕式，开幕式当天举行的项目都是短跑，长跑项目放在了校运会的第二天。
　　黎和雨不能在明天训练，她必须保证她的肌肉得到充分的休息，所以，这个六分五十秒就已经非常接近她后天真实的成绩了。
　　她心里一半焦虑，一半生气。
　　黎和雨焦虑自己在赛场上的表现，自己这个成绩，肯定会被别人笑话，到时候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步的样子还会被别人看到，她要跑过每一个班的观赛区前，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看到她出糗的样子。
　　她告诉自己，不会的，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但是没用，黎和雨还是会克制不住地焦虑。
　　而她生气的原因就更简单了，黎和雨憎恨自己的无能，憎恨自己在体育这方面不能做到很好，完全没有这个方面的天赋。
　　她想骂人，有觉得自己最应该骂的人是自己。
　　但是没办法了，只能到这里了。

　　开幕式的那一天过得很平淡，21班的同学在其他班的面前穿着校服，迈着不整齐的步伐走过了主席台。
　　黎和雨也走在队列里，这个场景让黎和雨莫名其妙地有些想笑。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想笑，就是感觉到了一种打破常规的爽感从心底升了起来。
　　班里和她一个想法的估计也挺多，因为有人刚刚走过主席台就笑了起来。
　　接着全班都笑了起来，包括许风。
　　她们宿舍当天晚上就聊起了这件事。
　　徐瑾说：“我们还以为你不太开心呢，这几天都没敢说话，结果你今天一边走一边笑。”
　　“就是啊，”李想给许风递了一半橘子，又有点怪腔怪调地说，“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许风当场作势要打李想，但是她看了看手上的橘子，忍住了。
　　黎和雨又问许风：“所以你心情好点了吗？”
　　“还是有点难受的，不过，”许风啃了一口橘子，“排舞费心费力，我还不想干呢，，今天我看到台上那几个领导看到我们走开幕式的时候都忍俊不禁，但是我们不在乎，好啊。”
　　许风一口咬完了剩下的橘子，“小雨，你明天一千五吧，要不要我们去给你加油助威？”
　　“还是算了吧，”黎和雨笑了笑，“正常点就行。”
　　黎和雨也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于是她错过了徐瑾看她的一道颇有深意的眼神。

　　第二天，黎和雨坐在了等候上场的棚子里，看着外面正在进行的男子三千米比赛，赛程已经是最后一圈了。
　　黎和雨一边克制着自己的心跳，一边用现在进行的比赛转移注意力。
　　赵鹏在中间靠前的位置，所有人都在加速。
　　很明显，赵鹏的体力还没有耗尽，有几个选手的很明显是想加速但是没办法冲起来，赵鹏一路往前超，冲过终点的那一刻是第三名的位置。
　　黎和雨本来应该为赵鹏感到开心，但是她现在太紧张了，根本笑不出来。
　　她机械地把号码布扣在了自己大腿的右侧，脑子一片空白，只能问到在被太阳晒出来的塑胶跑道的味道。
　　潘莹也在做准备，她一把揽住了黎和雨的肩膀，“别紧张。”
　　这让黎和雨回过头去看她。
　　潘莹说：“努力跑就行。”
　　黎和雨看着很有信心的潘莹，愣愣地点了点头，现在她除了点头，也做不出来什么别的动作了。
　　在发令枪响之前，那位体育老师让她们活动一下手腕脚腕，再蹦跶两下，保证她们热身充足了，又跟她们说：“不舒服就停下，知道吗？千万别硬撑。”
　　她们所有人挤成一团，谁也不可能站在外道上，像一团巨大的奶油。
　　“砰——”
　　所有人都冲了出去。
　　黎和雨一开始跑就觉得自己在腿软，但是很奇妙的是，跑了大概五十米这样吧，她就已经完全不紧张了，只顾着跑，顾不上想那些别的东西，什么名次，什么跑的样子很难看，都已经通通不在她的脑子里了。
　　她只想跑完。
　　跑完就完了。
　　跑出去一百米的时候，黎和雨抬头看了看前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来不见潘莹训练，潘莹还那么有信心，还能在比赛之前安慰她了。
　　潘莹太快了，在一开始就领先所有人，拉开第二名一段距离，这个距离还在不断扩大。
　　现在黎和雨处在的位置大概是第十名这样，正好也是人最多的一段。
　　黎和雨一边跑一边脑子里还走了个神，他们班的天才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黎和雨感觉到自己腿部的肌肉里全是乳酸。
　　堪堪跑完第一圈，她就觉得自己累得要命。
　　现在是比赛，她被别人带起来了，速度比她平时跑的速度要快很多，这让她的体力从一开始就被大量消耗。
　　她的体能分配出问题了，现在能跑多远，就只能看她的意志力了。
　　就在这时，她路过了他们班的观赛区，观赛区上面就没坐着几个人，这让黎和雨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但是她的舍友们都在，许风和李想都在给黎和雨加油，徐瑾托着下巴，在黎和雨到观赛区的近处的时候才招了招手。
　　黎和雨扭过头，又专注于自己面前的跑道了，却听到了一则意想不到的广播。
　　“现在播送一份特别来稿，高一21班的徐瑾致现在正在赛场上奔跑的黎和雨同学。”
　　啊？黎和雨心里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我知道你现在跑得很累，但是请你不要放弃，因为前面还有更累的在等着你。”
　　这是应该出现在演讲稿里的句子吗？广播站的人是怎么审核的啊？
　　“请你拿出学习的劲头，三个小时的晚自习你都能不抬头，现在区区六分钟的比赛，你肯定能拔得头筹。”
　　还押韵了，谢谢你那么相信我啊，黎和雨心里恶狠狠地想。
　　“当然，如果你不能，那就当我没说。”
　　哈——，黎和雨在心里笑出了声，还真是徐瑾一贯的风格啊，黎和雨都能听到边上的其他同学的笑声了，这让黎和雨的心理压力又减轻了一部分。
　　“我还是很希望你能的，徐瑾希望你能跑完。”
　　黎和雨的心情又变得认真了起来，仿佛力气又回来了一些。
　　“加油。”
　　黎和雨再一次路过了他们班的观赛区，这一次徐瑾没有招手，只是看着黎和雨，没有什么动作。
　　第三圈，跟上前面的人。
　　最后三百米。
　　黎和雨开始冲刺了，她其实能感觉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了，冲不起来。
　　好累，累死了。
　　能结束吗，这真不是人能跑下来的啊。
　　最后两百米，进弯道，这时潘莹已经第一个冲线了。
　　我是人吗？
　　不是。
　　什么时候跑完？
　　最后一百米，黎和雨的脑子简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她过线的那一刻，她没刹住，又往前跑了一段才停下来，就看到潘莹慢慢地走了过来，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了一段。
　　剧烈运动后不能停下来，心脏会受不了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黎和雨感觉自己终于能说话了，“我多少名啊？”
　　“第五，第六吧，没仔细看。”
　　黎和雨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你后面有人直接开始走路了，跑得不错。”黎和雨听完心里松了一口气，还行，自己不是最差的那一批。
　　潘莹又带着她绕回了终点，查看成绩录像。
　　最后确定黎和雨是第五名，这个成绩上不了领奖台。
　　但是黎和雨看到她的用时时，还是略略有一些吃惊，因为那是六分二十三秒，比她前天的成绩快了将近三十秒。
　　黎和雨感到了开心，这是一种单纯为了自己进步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