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和雨的高中生活实录》葛野

23、第 23 章

　　第二天，黎和雨就更改了自己每天的行程计划。
　　本来，黎和雨会在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留在教室里，做做题、写写计划，然后去食堂错峰吃饭，再回到教室里来上晚自习，然后晚自习下课后再回去洗澡。
　　但是黎和雨现在为了练一千五百米的项目，不得不对上述的几个行为做出调整。
　　她选择在每天下午的课结束后去操场跑步，跑完后回宿舍洗澡，然后去食堂吃饭，最后回教室上晚自习。
　　中间那一段因为跑步牺牲掉的学习时间，只能靠晚自习下课后的时间来弥补，所以最近黎和雨回宿舍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这天，黎和雨在下午的课结束后按时来到了操场。
　　十月中下旬的太阳晒在鲜红的跑道上，塑胶跑道散发着一股刺鼻又难闻的味道。
　　中间的球场草坪已经逐渐变得枯黄，有一两只蜻蜓在飞。
　　黎和雨把书包放在了观众席的椅子上，又做了一回拉伸，就踏上跑道慢悠悠地跑了起来。
　　跑了一圈后，她感觉到身体在微微发热，热身结束。
　　一中的操场是标准的四百米跑道，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就是三圈又四分之三的距离。
　　黎和雨站在了跑道的起点上，她知道自己过几天后要在这里出发。
　　一千五百米，一个绝对长跑的距离，一千米以前靠耐力，一千米以后靠爆发力，黎和雨知道自己的耐力可能还行，但是爆发力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练吧。
　　黎和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半圈，然后停下来休息一分钟，再用最快的速度跑200米，这一次只能休息五十秒，然后再跑两百米。
　　黎和雨跑完了三个两百米，感觉自己已经要吐出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率现在是多少，但是黎和雨感觉至少能破200。
　　心跳仿佛重锤一下一下地砸在黎和雨的耳边，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并且两眼发黑。
　　“你还行吗？”黎和雨听到有人问。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赵鹏，他是参加男子三千米长跑的人。
　　“还行，还行，问题不大。”黎和雨说。
　　赵鹏也没多说什么，就踏上了跑道继续做他的训练了。
　　黎和雨看着赵鹏跑步的身影，眼里充满了羡慕，因为她一看就知道赵鹏跑得特别轻盈，而她跑步，虽然她看不到自己跑步的样子，但是肯定很沉重。
　　黎和雨缓了缓，感觉自己眼前的黑影渐渐褪去了，就再慢慢跑了一圈，这一圈里，赵鹏从她身边超过了一次，没有和黎和雨说话。
　　男子三千米，比黎和雨要跑的距离多了整整一倍。
　　黎和雨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激活的机器人一样，有了动力和目标，但是今天的训练肯定就到此为止了，如果在赛前受伤导致无法上场的话，是一件非常得不偿失的事情。
　　她回到了场边，从包里掏出了一瓶水，喝了两口后，再做了一组拉伸训练，就从跑道上离开了。
　　黎和雨爬上观众席最上面的一排时，回过头看了看操场。
　　阳光把草坪照得毛茸茸的，赵鹏还在跑，在操场的远端拐过了转角，踏上了直道。

　　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中，黎和雨渐渐发现了跑步的好处。
　　比如说，她晚上睡得更香了，沉沉一觉醒来，发现天光大亮，光照在浅色的宿舍窗帘上，给整个宿舍套上一层光晕。
　　比如，她的学习注意力能更加地集中了，跑完步洗完澡回到教室上晚自习，感觉整个人都是清爽的，脑子也不像没跑步之前那样混沌，学习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强身健体，果然是有好处的，除了废洗发水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许风今天在班上宣布，从今天开始，每一天晚自习下课前的四十分钟都要麻烦同学们去操场上走队形，练动作。
　　于是黎和雨的学习时间大大减少，这再一次让黎和雨感觉到了计划被打乱的烦躁，她就只能尽可能地压榨每一节课的听课时间，下课更是不会放松聊天，只能是呆在教室里做题。
　　黄怡的状态也差不多。
　　赵鹏和黎和雨一样，每天下午下课之后都会去跑步，只是黎和雨从来没见过潘莹去训练，这不禁让她暗暗猜想潘莹的体育成绩应该很好。
　　但是这不关黎和雨的事，她只想让自己在赛场上不丢脸，拿名次暂时不是黎和雨的目标，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她一点都不想当最后一名。
　　倒数第二名也不想当！
　　“呼——呼——”
　　又是一个下午，黎和雨这一次跑完了四个两百米。
　　心跳虽然依旧剧烈，但是感觉还行，至少没有之前要吐的感觉了。
　　这让黎和雨对自己的一千五百米之旅有了那么一丁点的信心。
　　当然，也只有一丁点而已。
　　这天晚上，21班又再一次来到了操场上练开幕式的队形。
　　“诶！林源，你的手再抬高一点，太低啦队形不整齐。”
　　“倒数第二排的那位同学，转身稍微慢了一点哈，看齐前面的同学一下。”
　　“我们再来一遍！”
　　许风站在主席台上，一遍一遍地对排练内容提出要求。
　　黎和雨能听到队列里有人发出了小声的抱怨。
　　许风对21班的校运会开幕式非常上心，要求也很严格，而且这是在占用晚自习的时间，有一部分人并不想费尽心思来弄这件事。
　　果然，下一秒，林源放下了手中的花球，举起了手。
　　背景音乐是海底捞的生日歌，正唱到“和所有的快乐说嗨嗨”的那一句。
　　下一秒音乐戛然而止。
　　林源没等许风说话，就率先开口了：“我想提意见。”
　　“我觉得我们不用练得那么认真。”
　　全班都安静了下来，风吹过，每个人手里的花球都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现在是晚自习，也没有几个班会来练这个，我说真的，差不多过了就行，哪用得着这么复杂。”
　　黎和雨抬头看向了站在主席台上的许风，许风逆着操场的追光灯，身前一片漆黑，黎和雨看不清许风的表情。
　　但是黎和雨心中的怒气就像炭火一样，虽然没有看不见火在烧，但是却能感觉到炽热。
　　她想为许风出头，自己却又有些犹豫，就在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说话之际，黎和雨听到了一个她十分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让黎和雨非常爽快。
　　“我说你也差不多得了，真拿临时班长的名头来鸡毛当令箭啊？”
　　是徐瑾。
　　“什么叫拿鸡毛当令箭啊？”林源也着急了起来，语气很冲。
　　“本来就是，这是集体活动，自愿原则，你不想来就走呗，又没人拦着你，你不满意这个安排，那你一开始的时候不早说，没有提出意见又在这里叽叽歪歪，再说了你是班长，班长带头不参加集体活动，你觉得合适吗？”
　　林源不甘示弱，继续说：“我没说不参加，我是说没必要参加到这个程度好吗！大家都是要学习的，这是晚自习，快月考了姐姐！而且黄老师都说过了，文理分班会有非常大的人员流动，到时候会组成一个新的班级，现在的集体荣誉有什么用啊？”
　　“嚯，你就想着你自己是吧！”徐瑾怒气上头，接着反驳。
　　“切，我是为了大家好吗！期末的时候分班是要看成绩的，学生以成绩优先有什么不对啊！”林源说。
　　“你就是想现在努力学习进实验班而已，不用找那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徐瑾说。
　　“你不想？你年级前一百，你不想？”林源大声说道，随后就看也不看剩下的同学，把手里面的花球扔回了蛇皮袋里，一个人走开了。
　　一中的实验班和特训班都是流动的，能者上，弱者下，只是现在年级还没有公布进实验班的成绩标准是多少而已。
　　高考是个人的比赛，而不是集体的竞争。
　　这时，班里面有一些平时和林源玩得比较好的人、还有一些成绩好的同学，也默默地放下了花球，离开了操场。
　　黎和雨能听见徐瑾的咒骂，这时班里响起了一些讨论声，但是更多的人只是在保持沉默。
　　黎和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为她也想回教室学习，对整个校运会，包括比赛和开幕式都毫无兴趣，但是她不想让许风伤心，也不敢像林源那样做出头鸟。
　　许风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责骂。
　　林源有自己要考虑的事情，但是话说得太伤人。
　　李想从旁边凑了上来，向旁边挑了挑眉，示意黎和雨看向许风的方向，。
　　在追光灯的照射下，许风的身影被风吹得有一些颤抖，得亏黎和雨的视力好，不然还没有办法发现。
　　许风在哭。
　　她想起来几天前，许风站在讲台上，被同学们撂在一旁，没有人搭理的样子。
　　许风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把花球放回了蛇皮袋子里面，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操场。
　　音响的蓝牙连接有点不太好，原本停下来的音乐在这时又继续唱了起来，“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
　　今天晚上的彩排也就在这阵音乐声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