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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二十章 改版423

      此后,季隐真倒不去他打工的地方烦他了,只在晚上来,他又拦不住,只能来时应战。

      幸好这客店老旧,饶是季隐真再小心,还是一步一响,一步一响,否则他在睡梦中被杀死也是十分可能的,这是好事,但他也因这被折腾的心累,这几天精神萎靡不振,那店老板早看他不顺眼了,顺势辞了他。

      没了工作的周索很火大,当晚长坐床上等着季隐真,却见季隐真悄悄摸摸推开窗户爬进来,一脚踩到地板上,“咔嚓”一声,地板破了个洞,季隐真一条腿卡在里面,狠狠摔了一跤。

      周索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噙着笑默默靠近,居高临下看他,道:“你知不知道这踩烂了要赔钱?你之前撞的那个窟窿我才补好,你是发现了这样能折磨我故意的?”

      季隐真道:“不是。”

      周索不置可否,道:“不是?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故意的?自你出现,我在你身上耗费了多少精神多少钱?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季隐真一字一句道:“五百文,我给了你。杀你,我说过的。”

      周索则道:“说过就一定要做到吗?那你每晚每晚来我房间,又不杀我,是看上我了吗?”

      季隐真早看出周索在戏玩他,冷冷瞧他一眼道:“没有。”周索哈哈笑开。

      他垂目将被木刺勾住的衣服扯出来,正要起时,面前伸来一只手,他心中独自寻思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搭上了周索的手。

      周索一把拉起他,又听“撕拉”一声,季隐真的裤子从大腿撕到了小腿肚。

      季隐真低头看自己的裤子,周索又笑了起来。季隐真自来了就听见周索在一直笑,于是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在笑?”

      周索道:“我一般不这么笑,是你这个人太好笑了。”

      季隐真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好笑,又是拔剑动作,周索及时按住,笑道:“你就这么想杀我?”

      季隐真不答。

      周索得不到回答,唉了一声,道:“这样,咱们最近一个月休战行吧,一个月后你再来杀我。”

      季隐真果真放开了剑,道:“不行。十天。”

      周索点头应道:“行,十天就十天。”

      季隐真转身就走,周索将他拉住:“你就这样走?”

      季隐真那眼神是在问:不然呢。

      周索一边将他推坐到凳子上,一边去找自己先前买下没怎么用的针线,道:“我呢,穷得很,裤子只有两条换洗着穿,所以不能给你。不过我略懂点针线活,可以缝一下你那条伤风败俗的裤子。”说罢他拿出一个布包展开,点着了油灯,向季隐真抬了抬下巴。

      季隐真也不想穿成这样出去,便脱下裤子给了他。

      周索坐在床边,照着灯火缝针,他那十个刚认识的指头又打起了架,他废了好一阵子才缝了一寸长,忽觉一阵冷风,吹得烛火摇曳,他抬眼看,是窗户没关,又见季隐真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看他,怕他冷,于是道:“来床上坐。”去关了窗子。

      季隐真原是坐在床边,被周索指挥脱了外衣盖上了被子。季隐真抱着腿靠在床边看周索的手工,周索感到季隐真的目光越发紧张,于是眉毛一皱,掉头背对了他,可季隐真看不懂眼神,又凑到周索身后,伸来一只手在裤子上摸了下,道:“好像虫子。”

      周索自然是不爱这个说法的,道:“什么虫子?这是缝上去的线好不好?”

      季隐真收回手,道:“丑。”

      周索立即双眉竖起:“有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你行你来。”

      季隐真不理他。

      周索便埋头吭哧吭哧缝裤子了,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完了工,举起自己的杰作看了一眼,虽然欣赏不来,但还是道:“还好吧。”又对季隐真道:“我这种初学者,缝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佼佼者。你没踏进这个行业不知道里面的恐怖……”说着他往回看了一眼,季隐真早不知什么时候靠着床睡着了。

      他于是闭了嘴,把裤子放在床边,吹灭了油灯。

      屋内隐隐见光,他推开窗户,原来外面天亮了。

      周索一动,季隐真也醒将过来。

      周索坐在窗口,见季隐真醒来便忍不住去炫耀自己的杰作,道:“看看吧,真不是我说,我简直是个天生的天才,每一针每一线都缝得那么整齐,我当初要是跻身女红这个行业,早就有一席之地了。唉,不过吧,我的心不在那里,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季隐真不睬他,裤子却穿不上去,抖开一看,裤腿却是前后都缝在一起了。

      周索尚未发现,还笑嘻嘻凑过来说话:“怎么样,我的……”他发现了,笑容顿时僵住了,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嘶”了一声,没有后续。

      季隐真拿过了床边的剪刀,一点点把线剪开。周索是终于相信自己与针线无缘,便要将裤子拿来,道:“算了别废功夫了,我把我裤子给你。”

      季隐真没放手,道:“不用。我学会了。”

      周索叹了一声,点着了油灯,由他去了,又将自己另一件裤子拿出来放下,站在床边看他。

      他没想到季隐真竟然是真学会了,虽说不上绣得有多好看美观,但比他是强了好几倍,缝好后穿在身上,破掉的地方也不明显。

      他抱着手面色严肃一语不发。

      季隐真穿戴好见他脸色不对,道:“你嫉妒我了吗?”

      周索道:“怎么会,怎么可能,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跟你们小孩计较这些。”

      他又道:“不是,你之前是不是学过?”

      季隐真道:“以前见妈妈缝过。”

      周索一笑,心里终于平衡了,道:“你妈妈?这是平常人家做的东西,她也跟你呆在你那个组织里吗?”

      季隐真道:“没有,她死了很久了。”

      周索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季隐真倒觉得周索的反应奇怪,瞧他一眼不言语,走了。

      之后周索连着十几天没见着季隐真,他心道:难道休战十天,十天就都不来了?可他脑子里再怎么想,季隐真也来不了,于是边想边干自己的事。

      这些日子也攒了两个钱,准备出去吃一顿好的,方要动身,听见有敲门声,还以为是店主或是路过的旅人,却没想到是季隐真——毕竟季隐真从来是爬窗户进的。

      他怔了一下,让开了路,道:“进来?”

      季隐真点了下头走了进来,道:“你要出去?”

      周索关上了大门,道:“你脸怎么了?”

      季隐真头发没有束起,柔柔顺顺披在两肩,左眼眶发了青,看起来是被人打了一拳,虽然人还是那么冷漠,但看着就是让人不禁可怜。

      季隐真摇头不答。

      周索便不问了,道:“我买点东西,走不走?”

      季隐真又摇头。

      周索耸一下肩,道:“那你等我?”

      季隐真点了下头。

      周索就去街市上买了点酒吃的,又买了涂淤青的药,回了。

      他回来一看,忍不住发出连连惨叫:“你穿衣服上我的床?你穿衣服还盖我的被子?”

      季隐真在被子中翻过身瞧他。

      周索瞧见那块淤青也没了脾气,心道:事后洗洗就行了。放下酒食,道:“坐起来,给你擦点药。”

      季隐真便起了身,周索将那药膏涂上去。那药冰冰凉凉,季隐真左眼控制不住地眨,周索忽然笑道:“我大师姐爱猫,养了一堆,什么样子的都有。其中有一只白猫儿,最是傻不愣登。别的猫打它,它两眼一瞪,就看着那猫儿打它,不还手算了,被打了也不知道告状,依旧坐在那儿,你比那白猫儿聪明多了。”

      季隐真道:“我没有找你告状。”

      “是吗?”周索马上要戏玩季隐真时,听到楼下的大门开了,随后是一个男人声音:“周小子?你在不在呀?”说罢咯吱咯吱上了楼。

      周索心一紧,安顿季隐真道:“你千万不要出来。”于是出了门,与那男人交谈。

      原来这来人是此店老板,一个月不来两次,不知忽然来到是为何事。

      店老板声音爽朗,笑道:“周小子,我女儿当日见了你可是念念不忘了很久哪,去见见吧,年轻人培养培养感情。”

      周索无奈道:“我不年轻了,你女儿年方十六我马上三十,我都能做她爹了,没什么可见的。您行行好劝劝她也别难为我了。”

      店老板叹息一声,道:“年龄不是问题,你年纪轻轻思想落后。你再想呀,你入赘了我家,以后我那一条街的铺子都是你的,我女儿又有沉鱼落雁之貌,出口成章之才,你也未婚娶,多好的机会,别的人我都不让他们多看我女儿一眼。”

      周索把他推出两步,道:“绝对不可能,你走吧,你再拿这事来与我说我就搬走了。”

      周索说着把店老板推到大门前。

      店老板回头道:“真不行?我没法和我女儿交代呀,你就去看一眼吧。”

      周索道:“你就说我心有所属了,再见了。”

      店老板在原地看着周索纠结了会儿,道:“那好吧……但是……”周索干脆关上门。店主在门外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回家禀告女儿了。

      他一开房门,季隐真直直站在门后,好生吓了周索一下,他道:“你站这儿作甚。”

      季隐真侧着脸瞧他,道:“你说你心有所属,是不是你大师姐?”

      前一句周索本要说“瞎扯的”,听到后面又吓了一跳:“你、你调查我了?”

      季隐真道:“你说到你大师姐的时候,神色与往常不同了许多。”

      周索嗤了一声:“我不信,能有什么不同的神色,你肯定悄悄调查我了,”

      季隐真道:“没有。每个人的眼睛,还有灵气,每时每刻都不一样。我能靠这个,感知大家的情绪。只是你那种感觉,没有见过。”

      周索沉寂许久,开口道:“你平时怎么练功?”

      季隐真把自己平时的练功方式都讲了出来,道:“没有事情的话,卯正起床梳洗,端两个时辰石锁,跑二十里路,午饭后午憩一个时辰,起来学习认字,而后练习控制灵力,驭剑。”

      周索问道:“你么,你怎么控制灵力的?”

      季隐真思索了会儿,道:“我让它做什么,它便做了。”说罢又补了一句,道:“一直。”

      周索不可置信,哪有感到灵力时就能控制完全灵力的,都是至少练了一年,于是又问:“你是怎么感到灵气的?”

      这便是说如何入门了。门派家族各有一套方法,但主要还是看弟子的天赋,有人一瞬入门,有人三年五载,有人甚至几十年感觉不到灵气,就是与修道无缘了。

      季隐真道:“不知道,只是有一天在路上,晒着太阳便感到了。”

      “几岁?”

      “九岁。”

      周索心中暗叹一声,好好一个苗子,却落到了魔族的手上,不禁惋惜,一手拿上酒食,一手搂住季隐真,走到了院中。

      梨花树下,有一张石桌摆着,上面落满了梨花。周索抚去,将酒食放上。

      他本打算去饭店吃一顿,但季隐真在,就买了一壶酒与一只鸡回来,油纸一打开,远处“哈赤哈赤”跑来一条黑狗,闯进了院,乖乖蹲在周索脚边。

      周索分了条鸡腿给它,它便又一颠一颠跑了。

      周索斜看季隐真一看,将另一条鸡腿掰给他,解释道:“是条附近的流浪狗。”

      季隐真接来了,吃了两口便搁下了。

      “怎么?不喜欢?”

      季隐真道:“不是,我不饿。”

      周索今天见到季隐真时候就知道他有心事,心情不好,估计也和脸上的伤有关。他却只做过在难过人身边肆意嘲笑的事,没做过安慰人的事,不知怎么开口问,于是口中的肉丝慢慢嚼着,咽下去道:“我是平泉山庄的弟子。”

      季隐真道:“我知道。”

      周索笑了一下,边吃边徐徐道:“我们山庄下有一片梨花林,春天时候我最喜欢去那里了。”说着他“唉”了声,道:“其实是我师姐养的猫在那里,她经常去,我也去,但我自己一个去又不好意思,就拉着我那师兄姐弟一起去,秋天结了梨子,我大师姐也去摘,我也去摘,之后送给城里的百姓……”

      他顿了一下,道:“我这些年有时会去那里看一下,忽然发现,那里抬头就能看见山庄,之前去了那么多次竟一次都没有发现,想来是尽看我师姐了。”

      “她是你的爱人?”季隐真问。

      周索再次沉默,不是不想说,是在思考,许久,他摇头道:“不是。我们是家人。”

      季隐真道:“她死了吗?你……”

      季隐真顿了一下,道:“你好像不开心。”

      周索又“唉”了声,笑了下,两手一摊靠在石椅上,那眼神似乎在回忆。片刻,道:“死了,说来也全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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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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