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倾情》小猪饲养员

18、第 18 章 独家记忆

　　可可既为这封分手信感到伤心，又为突然得到他的消息而开心。既为他的现状感到心痛，又为那句他是心安的而感到宽慰。她隔三岔五就会把信拿出来看看，最后直接把它放在了枕头旁边，时而看着信封发发呆，好像这是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
　　可可把这封信拍给了闺蜜看，说：可我无法和他告别。
　　闺蜜发了几个哭哭的表情：那就把他放心里嘛，心里不告别也是一种团圆。但是注定你们没什么缘分，只能说比较可惜，不过就像他说的，在一起的时候是美好的，就够了。
　　没什么缘分吗？那为什么又有缘遇见呢？
　　可可无法接受。

　　可可的朋友把周金羽狠狠批斗了一顿，从头到尾否定了他和他们的感情，朋友觉得这种时候需要有人唱黑脸让她清醒，说她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过想想都让人感到生气，说他和前男友一样都不是能给她幸福的人，说她之所以那么难过是因为被迫接受了一个不能接受的事。可可都听着，没有反驳一句，好像多说一句什么都像在替他辩解，但她心里堵得慌，一口气顶得她胃都在疼。

　　上课，就像一剂止痛药，哪怕教学生极其简单重复的内容，也因必须有个老师的样子，要关上情绪感受的门。因此她把课排得满满的，甚至放学后还单独辅导学生。
　　但心痛总是从忙碌的缝隙溜进去，也许是她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夕阳，也许是一阵风吹飞了她的乐谱，她突然意识到她难过的不是被迫接受了一个不能接受的事，而是她特别特别特别想他。

　　一个月过去了，可可给李毅发消息：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毅：他家给他换了个律师，所以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了，我知道的就是已经批捕了。
　　可可没再回。

　　她白天能理智地给闺蜜说“挺好的，他这个事总要有个结局，不管是什么结局”，但一到晚上，她就掉进沼泽。想他，想他的好，想他的不好，想他们还能重逢，想他们再也不见，想这一切只是故事的开始，想这一切就是故事的结局，想最坏的结果，想最好的结果。
　　可是她又期待着黑暗降临，因为只有这样泪才能落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那么大了，还会像弄丢了糖果的孩子，无助的放声大哭、嚎啕大哭。

　　到了雷雨季节，天空总是轰隆隆的作响，有时可可从梦中惊醒，心底的想念在这一刻像一把刺刀捅破黑暗，她小声地说“我好想你，多希望你在我身边”。

　　下班后，可可依然会和小伙伴们一起吃饭，她们没问过，她也没提过，大家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可可打开音乐。
　　忘记分开后的第几天起
　　喜欢一个人看下大雨
　　没联络 孤单就像连锁反应
　　想要快乐都没力气
　　雷雨世界像场灾难电影
　　让现在的我可怜到底
　　对不起谁也没有时光机器
　　已经结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
　　现在我拥有的事情
　　是你是给我一半的爱情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
　　在我感情的封锁区
　　有关于你绝口不提没问题
　　……

　　不知是歌词太写实还是她眼神中闪过了脆弱，可可察觉到了一丝同情，她轻轻一笑，她不需要，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也许她们会猜测会背着她讨论，但可可不提及也不解释，他永远是她的独家记忆。

　　可可开始不愿和朋友聊天，因为她们总是让她在忘记他和等他之间做选择，她选不了。
　　甚至她都不再跟闺蜜提他，说多了别人也烦，毕竟都是些负面情绪。
　　大多时候可可回到宿舍，就安静的躺下，她什么都不想干。

　　工作是颗麻药，却也迎来了国庆加中秋的大长假。
　　回外婆家要开四个小时的路程，可可曾经给周金羽说过，回外婆家都是她和爸爸换着开，爸爸现在开车容易累，但年轻时候也曾一个人开十几个小时，周金羽说“以后我来开，我贼能开”。
　　这句话如魔音绕耳在车里反复回荡，他当时的语气，当时的神情，为何历历在目？

　　空闲的时间越多，可可的情绪就越强烈，她没法在家里呆着，只好上街走走。
　　可可看着万家灯火，心中感慨阖家团圆，真好，只有我不好，但是没关系，我不重要，我只是宇宙中的一颗尘埃。她抬头看向月亮，山河广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你会不会也抬头看？原来这就是千里共婵娟，就借这月光与你对望，你…好吗？
　　可可点开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两个月前。她克制了两个月的想念，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她发出了时隔那么久后的第一句话：你真的很烦呜呜呜呜

　　自从给他发消息后，可可就收不住了，有时凌晨两点给他发：很奇怪，每次我觉得什么事情真的有点搞笑，大笑完之后，总会委屈的哭起来。
　　有时凌晨三点给他发：我真的讨厌放假，我不想每分每秒都在想你。过了几分钟，她又说：但我又想想你。

　　假期结束，一切回到正轨。
　　终于迎来了第一场秋雨，之前可可以为夏天结束了，没想到夏天还是持续了很久，原来只是他们结束了。
　　是她不能忘记吗？是她不想忘记。
　　她问自己短暂的相遇是奖励还是惩罚？一切好像一场梦。可是他彻底改写了她的人生，他是她过去的解药。
　　可可在备忘录里写下：“以前我觉得人很难跨越的是执念，现在我觉得比执念更难跨越的，是那个让你放下了执念的人。周金羽，我多么想你不止是我人生新篇章的序言，我多么想你是现在，你是未来，你是永远。”

　　自从给他发消息后，可可好像找到了情绪的出口。
　　时而她会陷在回忆里， “我经常都在办公室呆到九点过才回宿舍，上楼梯时总是想起那次你来找我，我开门问你是不是生气啦，你说没有。哼，我才不信，我一直亲亲亲亲亲你，然后你笑了。”
　　时而也会失落的说“我很想给你发点开心的东西，说点好玩的事情，但我没有。其实和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能说能笑，但这好像不是真的我。”
　　可是说完她又后悔，补充道“不好意思啊，要么不说话要么天天给你传播负能量，不过还好你也看不到，允许我在这发发疯吧，我快憋死了。”

　　原来快乐都有期限。
　　但思念没有。
　　天气逐渐冷了起来，几场秋雨过后，可可穿上风衣。她一直希望时间可以停止，不然就会一天一天的让他们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有时没有课，可可也会刻意在办公室呆到晚上九点过才回宿舍，可是从下楼的一瞬间开始，她就轻易被悲伤裹挟然后吞没。
　　戴着耳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发现换了路灯。她突然觉得这条路很好看，好看到她想拍下来发给他。
　　“安了路灯，回来的路上觉得有点好看，在听《步步》。在充满你的回忆里面，我独自一人和眼泪周旋，一步步走向孤单的明天。”

　　秋天的第一顿火锅，是李毅请的。
　　秋雨纷纷，小伙伴们下了班，相约来到火锅店。李毅提出要跟可可喝一杯，她举杯，但两人一句话没说，各自喝完。
　　其实可可有点没法见李毅，因为一见他就会心痛，因为他会让她非常具象的想起周金羽。最好他不要说话，因为她觉得他们连说话的语气都好像。也就是这天，可可发现原来难过的时候，心跳会加快，一整个晚上她的心都在颤抖，颤抖到让她头晕手软。
　　回家之后，可可坐在沙发上大哭了一顿。她点开聊天框。
　　“今天和李毅一起吃饭了，还有同事，说了一些工作上的奇葩事，开了些玩笑，但我的心一直是痛的，看着他们我会觉得我们是不是本来也可以这样，我还是很想你，我还忘不掉你，是不是很离谱，我是不是应该忘记你，不是忘记你，是打从心底里否定你，可是很难，对我来说真的很难，哪怕现在哭着给你打字我都觉得我心没那么痛了，也许这是一种麻醉剂，我应该放下你，但我再想你一天。”

　　给他发消息，成了可可唯一的情绪出口，常常晚上发完，第二天上班又看一遍，然后坐在办公室默默流泪。
　　“我很幸运能遇到你这么喜欢我，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美好回忆，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当我拥抱你时，你把我抱得更紧。
　　你从来没想让我承担什么，只想让我开心。但我也知道，有时候你并不开心，你在想事情，你会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发现我在看你后又回过神来对我笑。我不知道该怎么提及这个事，因为我感觉你不想让我知道，其实换做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实话告诉她，让美好戛然而止呢，还是让她蒙在鼓里开心一天是一天。
　　但其实怎么选，都只是在我的世界里扔下炸弹的时间早晚不同而已。那就只能选择不要遇见了，我也常常疑惑，那为什么要遇见呢？老天爷这么安排究竟是何用意呢？可是我那天看到一句话，说“人和人的缘分，不是一场不出门就能避开的雨。”我稍微能释怀一点点了，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爱没有选择。”

　　可可就这样迎来了29岁的生日，她原本想就跟平时一样没滋没味的度过，但家人们盛情难却，她硬着头皮参加了自己的生日聚会。
　　可是没滋没味的日子突然也有了一点甜，因为她收到了周金羽的礼物。
　　是林墨给她的，林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可可提他，嘴里囫囵个儿的说“这是周金羽给你的礼物”。
　　谁？弄得可可开出校门半天才想明白，原来她说的是周金羽。

　　过完生日，可可只想快一点回到宿舍，她的社交能量已经耗尽，她需要赶快打开聊天框。

　　“收到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了，开车回家的路上其实我还有点开心。今天和家人一起过的，许愿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许什么，我的28岁没什么好怀念的，除了遇到你，29岁也没什么好展望的，我什么都不想要。如果非要许个愿的话，那我希望你好吧，我也不知道能祝你什么，好像说什么都轻飘飘的。
　　你说对不起我，其实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你对我挺好的。你要我忘掉你，去过好自己的生活，我试了，我能过好自己的生活，但是抱歉，我无法忘掉你，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人是机器就好了，可以说停就停。”

　　仲秋时节，银杏的叶子一天比一天黄，风衣变成了大衣，想念变成了习惯。
　　“依旧在梦到你，但梦到的是没有你，梦里仍旧苦涩，梦是现实的延伸。
　　一开始我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看着那些灰色的日期，我们没说话的时间都和我们认识的时间一样长了，才发现原来灰色也那么刺眼。怎么能说停就停呢？怎么能像从来没出现过呢？但自从给你发消息以后，我好像好多了，如果你是错，那事实证明人生不是只需要对。”

　　可可没有再强迫自己忘记他，而是接受了自己就是很想他，这种情绪的认可，让可可逐渐好了起来。
　　有时她不仅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他。
　　“我无法释怀这个结局，我只能把这件事放到更宏大的视角去想，你有你的人生课题，感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们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认识自己的路上，在路上你遇到了我，如果我曾带给你安慰、照亮你的内心，我很开心，比你爱我更让我开心，有时候付出的那个人才是最快乐的，我知道你也是。”

　　偶尔可可也会跟他闲聊几句。
　　“有时候我跟小猫说你长胖一点哥哥会不会回来。无语，像个疯子，像个神经病。最近跟朋友聊天能哈哈哈了，之前的我甚至连哈哈哈都打不出来。也不是想跟你讲我有多难过，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天气很好的周末，起来刷牙的时候我会想，如果一会能见你就好了，就像之前那样漫无目的在街上走走。如果你在就好了，这句话并不是怪你，只是这一瞬间我比平时更想你。”

　　随着时间的推移，可可的情绪逐渐稳定，也许是麻木了，但每次从梦中醒来，可可还是会被轻易击碎。因为梦太清晰了，太真实了。
　　可可忍不住问他，“你会梦到我吗？你会不会想我？”
　　“你说让我不要把你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你说我必须逐渐将你忘记，逐渐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