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被遗忘的卡牌 ...
-
密云，天将黄昏。长途客运站外一人在电线杆前停下。
对街，路边停着的贴黑膜的BJ40上，迟熠叼着注心饼干，视线从笔记本电脑屏上转到了那人身上。
那其貌不扬的男人伸手碰了下电线杆，于是电线杆上不孕不育、白癜风、□□广告三合一，扭转变化成一纸封项阳的通缉令。
罪名：反人类罪、纵火以及谋杀。
通缉令只有序列者才能看得见，迟熠因为是阴阳眼，仔细辨认的话倒也能看见。
“这么没牌面的么？车站地铁站好歹那么大广告牌，还是海洋馆、环影一起混编排列组合呢。”迟熠咕哝道，顺着车座往下溜了溜身子，让自己躲在了贴黑膜的车窗下。
迟熠和封项阳自然没真坐绿皮车晃六十多小时来北京，隔天白天就换了高铁。沿途就见通缉令铺天盖地，不过车站倒没见多出盘查的警力，调查局应该是还没同步给警务系统。
迟熠在网上租了车，趁晚上光线昏暗时候完成了交接，封项阳无证驾驶，并表示自己不违章不进内环，问题不大。
“这是在镇上么，少爷要求别太高。”封项阳带了点笑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确认了下，给你的药里含有H*103，会影响文字符号识别。”
“怎么确认的？你都在被通缉了，还有人帮你查？”
封项阳表示——迟哥有钱，有钱好办事。
迟熠啼笑皆非：“孙广宁的钱，要求你回头带他上分的，别谢我，谢谢你自己的劳动力吧。”
他都走的孙广宁的账户，他自己的卡什么的可不敢用。
“对了，那尾巴怎么样了？今天也该到了吧？”
封项阳叹气：“估计迷路了，咱们换乘之后就没见了……算了，要是跟来就绑了问两句，没跟成功我们也没辙。”
迟熠哭笑不得，王森这货是真的菜。
“哎，药只影响现实么？在副本里我能看懂字的。”
“副本应该是特殊鬼域，阴阳眼看懂里面的文字正常。被拽进去的逃生者和复活者手腕上的黑线本质上也把他们污染了，能看见也正常。”
迟熠懊恼地说：“好吧，那问题可能真还是那存在就不合理的数据库。但现在那数据库已经被清了，我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
封项阳严肃地表示：“当黑客很危险的。”
迟熠嘲道：“那你舅舅可真闲，当我三年心理治疗师，还要从咨询室跟到疗养院驻场就为了完成网络安全教育……你倒是先弄清楚他是怎么回事吧。”
话虽如此，他倒还是关了俩后台。
迟熠来的第一天就给藏雍和宫内的特异安全委员会总部周围的交通监控给黑了，密云水库华北地区最大最重要的诡异收容实验区，内部道路没敢动，但周围乡道是没放过，至于S大纯粹是顺带。暂时没碰治安摄像头。
不过在迟熠心里最重要的，还要数姚老板办公桌上电脑摄像头，万一姚老板对他和封项阳请假理由起疑，他好及时叫孙广宁进行补救。
孙广宁和迟熠家里说自己要和迟熠一起闭关，准备下去参加TopCoder，赵姨将信将疑，但还是答应和学校说迟熠生病回家，修养一礼拜。
至于为什么要瞒着迟熠大哥，是因为大哥打死都不信他真会去参赛，认定迟熠除了奇奇怪怪天马行空的IOCCC愿意玩，其他比赛都没什么兴趣，自闭儿童一个。
至于封项阳，孙广宁就假装是某公司的电竞经理，给姚老板说他参加电竞队预选了，气的姚老板一蹦三尺高。
不论如何，这种理由也就一礼拜就得回，堪堪把月考让过，由不得姚老板不怀疑俩人是逃考试。
迟熠把密云水库南面一条乡道的监控放大，说：“水库有集装箱车进去，好几辆，我录像了，你回来看眼怎么回事。”
封项阳感慨：“随身带个技术帝简直太方便了。”
迟熠哼笑：“哟，这会儿不提当黑客危险了？那你什么时候给你的技术帝换个落脚住处？塞门缝里的小卡片我都集齐三十张了，我觉得就差直接来敲门了。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没需求还一直住那儿。”
偏僻路段小宾馆某些生意总少不了，但就不知道是真的生意还是仙人跳。
相应的，这种小宾馆也就不查证件，登记随便写下就得了。
“你就说你男人后半夜就回么。”封项阳声音同时从耳机和车门外传来。
迟熠笑骂：“滚！”
然后就看见封项阳举着一根糖葫芦，闻言作势要滚。
迟熠急忙补充：“——回来。”
封项阳笑着上车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下，抽湿纸巾给迟熠擦手指尖，仔细看他手心伤口。
迟熠就要拿糖壳上还沾了芝麻粒的糖葫芦，封项阳不给，说：“吃完饭再吃。你就尝两口得了，外面灰大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迟熠嗯嗯应付，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封项阳：“看水库。”
封项阳看了眼就说：“转运高危收容物的车。”
他把筷子拆了，掀开饭盒盖子给迟熠递过去。
豆腐丸子和炸花椒芽还有草菇，迟熠不吃红肉，封项阳没买酸菜大骨这种冬天吃起来热气腾腾的菜。
天暗得很快，北方冬夜尤其冷，郊野开阔地段风大，冷风瑟瑟震着车窗，而车内却暖融融的，弥漫着饭菜香味。
封项阳感叹：“应该带你去吃烤鸭的，要是你愿意吃点红肉那还可以去东来顺。”
迟熠叼着丸子翻起眼皮：“你还有没有被通缉的自觉了，再说白水涮肉有什么好吃？不懂你们北方人。”
封项阳不以为意：“你看通缉令就是挂着，也没见有人追逃么，去吃一顿也没什么。”
迟熠咀嚼动作略顿，等把丸子咽下去了就问：“你被通缉，那你爸那边怎么样？”
封项阳：“接受调查么。其实吧，我觉得组织也没真花多少精力找我，这会儿警务系统也没通报，说明总部可能还没人顾得上我到底是不是反人类、纵火谋杀，这就是在打击封邦国这一系，最好再让他们吐出点什么职位权限来。”
迟熠：“还来党同伐异？”
封项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迟熠吃东西有点慢，走神一样不时看电脑屏，一会儿后说：“这两天调了不少人去江州——”
封项阳“嗤”一声差点给自己呛死，惊恐道：“你把总部电脑黑了？！”
“没有没有，不用这么麻烦，那安全级别多高，我挂在傅威达电脑上呢，有邮件通知么我就看了眼。”
封项阳悻悻道：“那就好，总部什么的你最好别碰，当心被抓。”
迟熠翻白眼：“我又不蠢……”他顿了顿，“从京里调人去查疗养院案……正常么？”
封项阳稀里哗啦吃完，把饭盒重往塑料袋里一塞，说：“这归档是十二手，这个是大案。它从三组处理站封锁中离奇出逃，身上挂了老柳一条命，之后水体污染七七八八检测下来数据有异样，怀疑十二手是人为搞出来的，不是自然生出的诡异。”
迟熠懵了下：“造神？”
封项阳“嗐”了声，把糖葫芦拆了给迟熠：“不管是怀疑是真是假，这两天总部都调了不少人下去。哦，还有，疗养院地下发现了十二手祭坛，通缉令不是说我投靠诡异反人类么？因为祭坛被炸了就没法追踪十二手是消散了还是藏匿了。调那么多人去江州也是搜查需要。”
迟熠靠着椅背思索着：“我还是调这么多人下去，你爸那边又被带走调查有点奇怪……系统会不会想对总部动手？”
一句话出来，俩人都懵了下。
迟熠咬因为有点化了的糖葫芦，列举种种袭击的可能，但都觉得不大现实，心烦意乱就先把自己否定了：“算了算了，我觉得不大对，汪强濒死反击召唤十二手还把副本搞崩了，十二手出现对系统这暗戳戳行事的来说不是好事，这应该就是意外。炸了疗养院应该还是壁虎断尾……栽赃你牵扯你家，搞得风声鹤唳，要么是想借这机会安插个什么人？你爸的位置应该挺重要。”
封项阳就说：“不想了，先找地方把衣服烧了。”
·
大晚上开车上高速下国道找野山，荒郊野岭烧血衣。
寒风一吹，远远底下高速上巡逻警车灯光一过，迟熠啥没干就先心虚了。
“我怎么就突然觉得烧衣服这事儿有点不吉利？怎么有点招孤魂野鬼的意思？”
旁边飘过穿古代嫁衣的女鬼转头来看了眼，没眼珠子。
迟熠全身毛炸开了：“……姐，求求了你别看我！”
地下探出半张青白的脸，直勾勾看迟熠。
迟熠顿时崩溃大叫。
封项阳狂笑，给迟熠把看热闹的鬼赶走：“烧沾血的衣服本来就引诡异，对人死后化成的鬼来说跟直接供血食一样性质。”
封项阳帮他一起把衣服从背包里抽出来，念叨：“口袋里掏干净，别有什么要收起来的情书忘了拿出来，到时候火一点就不知道就烧给哪位去了。”
迟熠恨不得给封项阳踹飞，又害怕一个人面见东方女鬼，再意识到自己一抽屉情书早被封项阳看见了，一张脸由白转红，拼命抢自己衣服：“才没有！”
封项阳手从迟熠那天穿的那件薄外套衣服口袋里抽出来，眉梢一抬：“谁说没有——”
拈出来的是一张卡牌。
迟熠恍惚觉得卡牌挺熟悉，：“这什么？剧本杀的？”
卡牌上图片是一个相机，下方文字——客观公正的影像记录。当不可见的世界对侦探敞开大门，他会在这里重找回遗落的记忆。
启用条件：正确的驱魔人在场，否则将遭致难以预测的后果。
“月月……”迟熠喃喃自语般喊出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记忆中的名字，同时伸手去接。
封项阳骤然抬头：“什么？”
俩人指尖跃过卡牌相对，刹那间天地飞旋，时光逆转，日历被哗啦啦掀回千页，时光落在了三年前的盛夏。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被遗忘的卡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