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引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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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楼天台。
天色阴沉，铅色的云层沉沉下压，风云变幻。
掠过高空的风将外套掀起，杀手的长发挣脱开发圈束缚，刮在迟熠侧脸上。
迟熠被枪抵着踏上天台边沿低矮的围栏，下方疗养院的花园水榭尽缩成景观盆似的大小。
“你要多少钱？你都知道我是谁了，我哥他——”
“好奇害死猫，你不该查那笔钱的。要怪你就怪条子吧，他们最近查太紧。”杀手低哑微沙的嗓音里透着漫不经心。
刹那间，三年前盛夏清晨餐厅里爸妈急促的行动，爸爸急切向他讨要的保证，妈妈试图在他们去赤鱲角机场前将他送到二哥所在的政府办公室的提议……千丝万缕汇集成一条线——
“20**年，8月13号江州机场高速连环车祸是你们干的。那笔钱投的香港的空壳公司……那家公司和系统有关系，做什么都需要钱，是不是？”
迟熠的声音顺风而来，尾声被刮得七零八落。
封项阳单手吊在二十一楼外，在令人眩晕的高空中寻找下一个攀爬点，他瞄了眼落水管道，果断一荡一跃，扣住攀登点，封项阳悄无声息接近了迟熠此刻所在地的位置。
杀手冷声道：“我不负责回答问题。”
枪口逼迫下迟熠一步踏空，失重感传来的下一秒，下坠的身形骤然一顿！
封项阳单手吊在落水管上，一手拽住了迟熠胳膊！
顿时，落水管吃重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往外翻折，带着俩人体重猛地下坠一截复又卡住。
迟熠仓惶抬头，视线和封项阳相撞，他的背后，杀手从天台边探头，手中枪口垂落！
“松——手！”
电光火石，迟熠迅速做出判断大吼，但后一个字未落，封项就猝然发力一把将他往二十一楼窗内甩去！
摇摇欲坠的落水管在被借力终于寿终正寝，赫然断裂！
迟熠视线中一切如慢镜头，那只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下落，封项阳身形坠下，接着是枪响！
“封项阳！”迟熠撞玻璃翻摔进窗内，他就地一滚翻身而起扑向窗口。这一刹那他俨然忘记了封项阳并非普通人。
几乎是同时间，封项阳翻入窗口拽住迟熠一带——卫生间门口，持枪的鸭舌帽抢步冲进来。
砰！砰！砰！
枪声连响，灼热几乎贴脸而过，锯□□管自治的□□打出的钢珠将洗手间中间长条的白水池接连炸裂，断裂的自来水管轰然炸成喷泉！
一片狼藉中封项阳搂住迟熠滚地翻入右侧隔间。
扫射停，脚步声响起——鸭舌帽一间间检查隔间，正靠近过来。
俩人身上都被玻璃碎屑割出深深浅浅的伤口，血色擦在瓷白的地上，又顺冲刷而下的自来水卷入下水管道，在昏暗的洗手间内并不显眼。
“封项阳？”迟熠声音发颤，惶急地伸手摸索封项阳后背。
两人都湿透了，封项阳身上是血还是水，他的指尖分辨不出。
封项阳拽下迟熠发颤的手指和他短促地十指相扣：“我去解决。”
封项阳不等迟熠反应，起身一脚踹开隔板门，铰链发出断裂声引来狩猎者的前一秒，那崩开铰链的三合板门就像被踹飞的易拉罐，轰然疾飞而出。
神经极度紧绷的情况下人根本来不及做出辨认，鸭舌帽的枪口本能急追移物体而去，接连开枪。
这时，再反应过来是中计却已为时已晚！
他的枪口还对着砸向洗手台镜面的门板，但封项阳已急蹿到了眼前！
封项阳单手拧住鸭舌帽持枪的手臂反转，缴械同时直将人反拧跪地，一脚踹飞散弹枪，干脆利落一切鸭舌帽侧颈直接将人敲晕。
这一套动作堪称迅猛至极，行云流水。
但这时候，一道彪悍的身形悄无声息闪了进来，是天台上的那个杀手。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封项阳太阳穴，但与此同时，他的后背也被枪抵住了。
迟熠说：“一报还一报，这体位熟悉么？”
□□枪口狠狠戳了戳杀手脊背。
“喔喔喔！”杀手身躯被抵得往前一晃，发出怪声闷笑：“别冲动。”
迟熠持枪的手张开又重新握紧，掌心潮湿，他眨眨眼挤掉沁进眼睛里的血水：“把枪放下！”
杀手笑起来：“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迟熠话出口只是本能，他咬着牙尖微侧头从透过长发杀手的肩头看向封项阳，后者略转了丁点微不可查的角度。
迟熠舔了舔嘴唇，沉声问：“机场高速车祸谁主使的？是清理证人计划吧？那笔钱哪来的？钱最后是被用于系统了？系统是怎么回事儿？”
杀手眉梢一挑，声音中压着笑：“嚯，这么多问题？我觉得得问KK啊。”
这个名字叫迟熠瞳孔骤缩。
就这惊悸的一瞬，杀手骤然侧身抬肘击中迟熠手腕，□□“哐当”落地，被杀手一脚踢飞。
与此同时封项阳迅捷至极的拧身绞住杀手手臂，贝莱塔枪口被别得向上，两人纠缠间枪支走火子弹出膛！
迟熠滚地扑向落地的□□转身，抬枪，顿时呆了，俩人纠缠在一处难舍难分。
封项阳在生死相博中直觉不妙，被引得余光一瞥顿时大吼：“你别开枪！”
杀手发出显而易见嘲弄地哼笑。
迟熠顿时怒吼：“我当然知道！”
封项阳抄手别住杀手手腕，带着他手肘猛撞在墙上。
长发杀手那只贝莱塔终于“哐当”落地。
“这下公平了。”封项阳挑眉。
杀手哼了声，左手从后腰里刷地抽出匕首，对封项阳脖子横削过去，这一刀从力道到距离都足够将人颈椎劈得断裂尸首分离！
“谁和你讲公平？”
千钧一发封项阳后仰避让，但那杀手变招疾速，刀势回转，直对封项阳眼睛刺而下。
封项阳头一侧偏起肘撞开杀手手臂潜身将人拦腰抱摔。
这杀手反应极快，竟在被砸上洗手台的同时就起脚绞住封项阳脖子拧身将他翻摔！
那杀手体格彪悍，少说得有七八十公斤体重，封项阳也是身材精悍的主儿，俩加一块儿猛掼在洗手台上刹那将洗手台连水池砸的碎裂，身上都被锋利的瓷片割开大大小小的口子。
水花“嗤”地四溅。
这俩全身是血也都没半点迟疑，滚地同时抢向掉落的匕首。
杀手先到，但在突如其来的直觉指引下“嗖”地猛一缩手——
砰——！
迟熠双手持贝莱塔扣下扳机，子弹落在零点一秒前杀手指尖所在的位置。
这一瞬间，杀手翻起眼皮瞥向迟熠，封项阳握住了匕首。
下一秒，杀手一跃而起纵身扑向持枪的迟熠。
迟熠被生猛拳风逼后退连开两枪，后腰贴在了水池上，杀手旋身一脚抡向迟熠太阳穴，这一脚极重，踹实了能把人脊柱踹断头盖骨掀开。
迟熠抬手格挡，枪再度被踹飞出去，身后镜子被杀手这一脚直踹得粉碎，玻璃炸开，从迟熠眼角划过，割出一道血痕。
迅捷至极的攻势从头到尾不到两秒，杀手收势抬手一捞，单手持枪抵住在迟熠太阳穴，转头对封项阳露出带着血腥味儿的笑。
封项阳顿步抬手。
同时，一把枪管也从下而上抵在了杀手下颚上。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把？”迟熠吊着眼梢瞥向这杀手。
杀手一愣继而眉梢轻抬：“那你倒是开枪啊。”
他开口的瞬间，一把匕首嗖地直冲门面飞射而来，杀手条件反射调转枪口，开枪！一枪点掉滞空的匕首后来不及收势就被一记重拳直抡翻在地——
“你特么再拿枪指他一下试试！？”
杀手被揍得口鼻出血，顿时艹了一声，就地一滚避开劈下那极重的一脚，同时连扫封项阳下盘。
封项阳撤步，杀手距离稍一拉开就一脚当胸蹬踢，这一脚踢实在了足够把人踢得肋骨断裂扎进肺里。
但封项阳没让，侧身同时双手绞住杀手脚踝，竟是将这一米八几个头七八十公斤的男人凌空抡出去。
杀手被这重力加速度直掀拍在卫生间的隔间上，三合板顿时“哗啦啦”砸断翻倒了大片。
一时间灰尘激扬，又被四溅的水降沉，一时间空气中灰尘和血腥气交杂，空气清新剂彻底报废。
大致有几秒钟时间，废墟内都没动静，于是封项阳躬身捡起崩掉一截刃的匕首，踩着瓷砖上的积水靠近。
迟熠跟在他身后往前挪了一步立刻就被拦停。
“自制枪进水就废了，会炸膛。”封项阳头也不回拽走了迟熠手里的那把自制□□。
就在这时，骤然一块门板飞起直砸出来，同时间杀手从扬起的碎屑灰尘中一跃而出，抬手开枪！
封项阳立刻转身摁倒迟熠。
“咔哒”——
空膛！子弹告罄！
封项阳回身飞扑匕首直取杀手咽喉，杀手顿时退步咒骂。
俩人缠斗中，迟熠被人揪住了后衣领。
是鸭舌帽！这人——居然还能醒！？
但显然鸭舌帽是没恢复正常战力，本来该是卡人脖子的，却不想揪了人后衣领。
迟熠顺势人往前一躬一蹿就将外套脱开，反身一拽外套上那人脸，双手拽着袖子交错两圈直绞住了那人咽喉。
要是换封项阳来，这力道不到六秒就能叫人晕厥，脱力更是用不到三秒，断不可能给人再挣扎的余地，但迟熠不行。
迟熠手臂发力手腕到指尖骨节崩出青白，那人处于窒息边缘抵死挣扎，连带着迟熠往后踉跄直退。
迟熠熠后腰被重重砸在断裂后锋利的洗手台边缘，一下没了坠着体重的后拉力，鸭舌帽就挣出来，他两眼猩红面目扭曲，小臂直抵在迟熠脖子上狠狠压住了他咽喉。
这生死瞬间，肾上腺素井喷，迟熠甚至来不及觉出疼，
伸手就顺着锋利的洗手台边缘往后摸，他的指尖摸到一尖锐物，不管不顾抬手就要往鸭舌帽脖子上直扎下去。
但他迟了一步——雪亮的刀刃从鸭舌帽前颈处突出，侧拉，匕首从脖子侧面切出来。
头失去支撑歪倒的刹那，血像喷泉冲出来。
封项阳将鸭舌帽一刀割喉，转身匕首从长发杀手肋下直穿过去，将人钉在了摇摇欲坠的门板上。
“迟熠！”封项阳立刻转身去看迟熠。
后者茫然无措地看木桩一样倒在地上的尸体，沾了血的发丝贴在脸上，被水流冲成浅红。
鸭舌帽身下大片猩红顺着水哗啦啦卷入下水管道。
“别看了。”封项阳单手把迟熠按到肩膀上，一手去拽他握紧的手掌，“松手。”
锋利的瓷片俨然已扎进了血肉里。
迟熠额头抵在封项阳肩上，只喘息了两秒就倏然退开，挥手一拳就揍在封项阳鼻梁上：“我特么就要把他干掉了，你没事儿来抢什么人头！”
少爷脸色煞白，眼眶泛红，反身将手肘压水池边来洗手，血色冲得浅淡，旋转着冲进下水管：“人我杀的，你快走。”
封项阳从后按住他肩膀：“冷静，这正当防卫——”
迟熠低头洗脸：“还有防卫过当一说。我没成年。你走。”
他抬头从镜子里看封项阳：“我一开始就该开枪的。”
封项阳和他对视：“哦……但你过十六岁了你知道么？还有，开枪什么的，你知道啥叫人体描边么？”
迟熠牙尖对咬了下，直觉、不，是确定自己被鄙视了，顿时转身：“开始我枪都贴那人后背了，我能打不准？”
他侧身抬手指门板上被钉住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封项阳失笑，以手掌根擦了把刚被揍出来的鼻血，把咬着牙尖的迟熠按在墙角：“哎，你说那个啊，啧啧，派个这么狠的来……迟哥，所以你当年到底黑了哪家机构？人要这么算计追杀你？”
迟熠歪头看封项阳：“什么？”
封项阳：“孙广宁说的。”
迟熠脑子混乱，孙广宁干嘛了就要把他卖了？又他们怎么认识？最后才想数据库还有系统之间明明都该生殖隔离了，怎么有的联系？再想那笔黑钱……
他按压眉心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大概可能也许……我算黑了系统？”
两人面面相觑。
迟熠平复了点，吁了口气：“手机给我，我报警自首。”
封项阳已成功把人怼在了墙角，也不怕人乱跑，就安慰说：“没事别紧张，调查局会处理……你就没觉得刚这儿打成这样都没人出现、没人报警就很异常么？”
迟熠在生死相博、血腥现场、惊恐爆发之后俨然思维运行迟缓，他思索了下，组织语言想表述确实不对，要快跑，不然感觉全会原地尸变，就听见背后一声——
“我——去——这现场！你们屠夫啊？”
迟熠转头，就见泰一泰二双胞胎一起看天看地看墙壁，华婷在俩人身后站定：“特么搞这样，得加钱！”
封项阳在迟熠耳边打了个响指：“你看，疗养院有问题，调查局来查，正好……善后一下。”
华婷正在刷死人手指甲，闻言表情有一瞬间是扭曲的：“这死的普通人不是诡异……喊我善后，我焯你了封项阳！”
封项阳：“这俩都杀手。门板上那个你们带走自己问还是交给我都行。死了的这个，我看也不用清理了，和系统有关系么，你们调查局缸里的鱼也还是要喂的么。”
迟熠注意力涣散到了鱼缸问题上：“养了鲨鱼么？”
泰二戴口罩：“不是，就缸里那个，不知道啥玩意儿，养着挺费钱，喜欢听周董的《珊瑚海》。”
迟熠：“……”所以养鱼是毁尸灭迹标配？
泰一把医药箱放下来：“别一路走一路滴血，跟鬼车似的我们怎么清理。你俩快点压上压上。”
封项阳身上伤口并不算深，迟熠后腰的那道出血厉害，暂看不出深浅，但看着就觉得挺要命。
他给喷了止血药先用自敷贴贴上，缠绷带，搂着迟熠往外走：“给快点赶个见义勇为证给我发我手机，我带他去医院……对了，枪上指纹记得擦。”
“这里交给我们，我们会去和市局接洽处理……快点的滚吧，看你蹦哒老娘头大。”华婷一指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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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也需要钱，至少系统要养活肯定是现实世界中人类的管理员，可能也养了杀手，特殊时期处理不想被序列者觉察的事情。不过我倾向还是资助系统的一些组织雇佣的。”迟熠打着哈欠下了楼梯最后两级，脚步拖着“□□什么的，也是为了敛财。”
翟佳丽相关的□□案尚未水落石出，但想必钱是少不了的，就像圣堂副本管理员只言片语也隐隐透露出系统曾拿过马家的钱。
封项阳知道他是还紧张，也不打断他，由着少爷自己叨咕。
“……其实最开始查那笔钱的是KK，我是黑了他发现的，就初二暑假信奥夏令营那会儿我其实是去抓他的，我找他花了大半学期。”
这问题封项阳注意了：“KK是谁？黑客？你线下和他见面——”
封项阳步子突然一顿，迟熠顿时抬头，就见此刻楼外匆匆停下了七八辆黑色的福特F350,车门一开，下来的都是穿了统一黑制服的人。
“579部队？”迟熠低声问。
“嗯。”封项阳警惕地看了眼就把迟熠往后拽，飞快改道由楼侧门出去，绕开人群进花园飞快往围墙边跑。
途径疗养院大门，迟熠就看见傅威达也在，陪着几个老领导。旁边一辆敞开着门的依维柯内摆了仪器设备，正沿着路慢悠悠地开，不知道是探测什么还是单纯陪领导散步。
“怎么了？”迟熠骤然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不对劲，他们来的太快了，我只联系了调查局，巫杭人联系不到，579不应该出现——”
封项阳直觉向来很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巨大爆裂的隆声炸响——
爆炸从内部开始发生，上百道窗户轰然粉碎炸开，嚣张的火焰直冲出来，赫然被高空风席卷回旋入内又盘旋而出。
不出一秒，整栋大楼就像被切开的豆腐、燃烧的黄油般垮塌！
尖锐的耳鸣音后，无数车辆防盗警报被触动发出尖鸣。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引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