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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歇歇脚吗?”

      游弋循声看向旁边,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挪到椅子的另一头坐下。

      木椅上的两人分坐两头,在下午的日头里安静地眺望着湖对岸。
      柳树隐隐遮挡住远处扎堆的人群,有了宿客加入,本来听不到的嬉笑声也隐隐被风吹来。

      天气是真的热起来了,连下午吹来的风也没有夹杂凉意,就像余光里不时吹拂起的粉色裙摆,很温和也抢夺心绪。
      “我们认识么?”游弋问。

      身侧忽地响起动听的轻柔笑声,游弋转头看过去,只在一瞬的尴尬后,他跟着笑声也浅浅浮起笑容。
      方晴飔轻快地说:“听起来只是在询问答案,可是内容很奇怪。”
      “抱歉。”

      “一面之缘和二次见面在观感上本身就存在偏差,”方晴飔伸展手臂,“而且我今天比那天漂亮很多,没有认出也不需要道歉。”
      游弋微微摇头:“方小姐误会,问题是失礼求证,你这次和上次同样让我印象深刻。”

      “谢谢,你的夸赞同样令人心情愉悦。”方晴飔眼里带着打趣,“看来让你求证的原因是因为我这次并不聒噪。”
      不等游弋开口,方晴飔赶忙说:“只是开个玩笑,虽然不清楚什么造就了误会,不过我可以向游先生解释一下没有贸然开口的原因。”

      即便解释也不该由女士先开口,但因为方晴飔话音里带着稍许郑重,所以游弋礼貌地把谈话交给对方。
      他更换坐姿摆出认真聆听的模样,却也不会专注到让对方觉得压迫。

      方晴飔眉目始终带着笑,她语调非常轻缓地说:“远远看见你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不该打扰你,可坐在你身边有种奇怪的宁静感,就好像风吹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旁垂柳的沙沙声。”

      “它没有接触到皮肤,却让心里莫名发痒,有种重新生长出血肉的舒适感。”方晴飔说到这里停下。

      几秒过后,她放轻声音继续说:“又像脚下的石子硌着脚心,感受不到磨破皮肉的疼痛,只好像在按摩着每一个酸涨的穴位,好让血液再次畅通无阻地流窜。”

      “还像清澈的湖水,不见底的时候会浮起白雾,消散了自然可以看到对岸的色木槭。”

      “然而见底的时候阳光普照,暖洋洋的野鸭子停靠在浅滩边嬉戏,它们似乎不用担心被另外两个安静的人惊扰。”

      “所以安静的风景能净化意识境界,没有杂乱思绪自然给其他腾出了空间。这个空间里盛下的东西不能只用否定的态度,需要去体会,更需要去感受。”

      方晴飔用脚轻轻摩挲脚下的石子,歪着头笑道:“游先生,我担心会打扰你的这份安静,可我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意愿,做了无礼的人,却也不能无礼到放饭流歠。”

      风裹挟着清新淡雅萦绕在周身,如果摘取一片披针形的叶子放入口中会尝到什么味道?
      是苦香,游弋记得自己放入过口中,也不尽然。因为叶子都是苦,而沙枣叶像极了垂柳。

      热闹声再次隐隐传来,游弋回过神,温和地说:“也或许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在等待被打破,所以不存在打扰便也不存在无礼,方小姐言重了。”
      “那我们揭过这个话题好不好?我......”

      方晴飔停下话音,看向绕过柳树走近的男人,游弋随着她的视线转头。
      温暖的阳光中走来的是同样温暖的人,自身散发的光芒甚至盖过映射的金黄。

      今见山将提着的大包自然地放在游弋腿上,然后朝方晴飔伸手:“你好,今见山。”
      方晴飔站起来,笑着握上:“你好,方晴飔,有幸能在今日得见今老板。”

      “哪里,久闻卧柳屋的方小姐美丽大方,该是我有幸。”今见山礼貌地问,“方小姐用过晚餐么?如果方便的话一起?”
      方晴飔抱歉道:“今老板如果早些过来无论如何都是方便的,但眼下答应了主管一起聚餐,实在是抱歉。”

      今见山:“是我唐突了。”
      “不会。”

      又客套了两句,方晴飔和两人打了招呼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手提包怎么放的今见山又怎么提起,他面上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地望着木椅上稳坐的人,然而低垂下来的眸里全是戏谑。

      游弋仰着头,阳光让他只能半眯起眼睛:“你不如直说。”
      “想听什么,远远看着很般配么?”今见山可惜地摇头,“说不出口。”

      游弋带上笑意:“不是吃晚饭?”
      “说了不吃?”今见山摊开掌心,“走吧,游老师。”

      照理这种举止很奇怪,可在今见山身上又奇怪的合适。游弋盯着手掌的纹路,本不想理会,但迟疑须臾还是莫名其妙放上了右手。
      “左手。”

      游弋奇怪地睨了眼今见山,什么也没问的又将左手搭上去。
      下一秒温暖紧紧包裹住手指,使了点力气拉着他站起来,又在下一秒,分寸让温暖迅速撤离。

      两人并肩往观柳屋的方向走,身后的热闹离他们越来越远,可只有彼此的空间也始终保持着安静。
      玻璃屋另一个尽头有一座木桥,延伸进湖里五米,桥面宽度大概不到三米。

      岸口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本就不长的木桥有三分之一的桥面被树冠遮盖着。
      此时绿色的叶子已经舒展成扇形,虽不是非常茂盛,但在这个季节已经算得上独树一帜。

      “昌大附中的后操场有一棵百年银杏,每到秋季黄色叶子能铺满一地。”今见山看着不远处的树,“很好看,去看过么?”
      游弋也看着树,迟疑片刻还是说:“我高中就读附中。”

      今见山转头:“李棠没有说过。”
      “我去学校的次数很少,说不说没有意义。”
      “说不说和次数应该无关,毕竟发小的身份是最高机密。”

      游弋失笑道:“听起来有愤懑不平之意。”
      “是啊,显得拜把子兄弟多不神秘。”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桥,走到桥头今见山半蹲下身,从包里开始往外拿东西。游弋点上支烟,站在一侧看着。
      前面放在腿上的时候是很有重量,游弋并没有好奇吃顿晚餐为什么会带旅行包。
      沉默走来的一路他只猜测是野餐,也确实是野餐,不过他没有想到准备的会这么充分。

      东西不多,一张竹子制成的折叠长桌,两张黑色折叠露营椅,一个很大的户外保温杯,几个大大小小的保温餐盒和一个纸盒。
      在游弋以为一切就绪时,今见山又谨慎地拿出一坨泡沫包裹的东西,泡沫上面胡乱缠了几圈胶带,不难猜出里面装了易碎的东西。

      “打个赌?”今见山仰头。

      游弋看了眼他,抽完指间最后一口烟,走回到桥口在垃圾桶上摁灭,随后又走回来。
      今见山已经坐在椅子上,游弋落坐到对面:“赌注。”

      两人后靠着椅背,隔着一张桌子对视。今见山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情绪,游弋却莫名觉得与往日不同。
      这种不同与神色无关,也与眼睛里的内容无关,非要形容,应该是心事重重的消沉,好像也不完全准确。

      游弋不认为和自己有关,但以目前的关系也不能视若无睹。就在他要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时,对面的人动了。
      今见山撑着腿前倾身子凑近,很轻地扬眉:“游老师有什么和金钱无关的赌资?”
      “不妨你先说说看。”
      今见山:“春宵一夜?”

      游弋短促地笑出声:“听起来赌局是骗局。”
      “所以你不该点破。”今见山不满地痛快说,“游老师赢了主动和我接吻。”
      “赢?看来是针对我的赌局。”
      今见山:“要玩就玩个不一样的,我的赌资你开。”

      游弋转头望向湖面,没多久又转回,同样撑着腿凑近今见山。
      他近距离在今见山脸上扫视了一圈,将要出口的话在出口前又换成其他。
      “陪睡?”

      摇摆在脸上的发丝不停地掠夺视线,今见山捻了捻指腹,抬手本想帮忙拂到耳后,然而在落下时,手不听使唤,兀自改了方向捏住下巴。
      四肢不愧是一家,等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座椅,越过桌子偏头吻上了游弋。

      显然游弋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举动,等反应过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做出回应。
      虽然接吻的次数有限,可轻柔的吻并不似之前,就只是落下又短暂离开、落下又短暂离开。

      发丝在相贴的中间来回拨动,游弋抬着下巴,一动不动地任由今见山采撷。

      反复缱绻在唇瓣的亲吻又落在唇角,这次久久压着没有离开,好像也一并压住了那缕扰乱的发。
      鼻息间窜来的全是柑橘气息,剥了橘络的橘瓣比贴在额头上还要绵软。

      唇瓣清晰地在嘴角勾勒出弧度,太过真实的触感让游弋的指尖不自主颤了颤。
      他缓缓掀起眼帘,果然,极近的距离下依然能看清今见山在笑。

      “成交。”今见山贴着游弋的唇角一锤定音。

      嘴角很痒,游弋硬生生忍住抿嘴的冲动,再次任由今见山的指尖触上脸颊,轻捻着头发拂到耳后,然后又看他在临落座前,明目张胆地扯了扯裤子。
      动作让人无法忽视,游弋也丝毫不避讳地盯着,虽是冲锋材质,但很明显。

      “裂还是没裂,游老师选吧。”今见山坐下,自若地敲了敲鼓囊的泡沫。
      游弋又刻意往扯过的地方扫了眼:“没裂。”

      今见山丝毫不羞赧地大叉着腿:“确定?”
      “陪睡就只是字面意思。”游弋眼底流露着不加掩饰地戏谑,“开。”

      今见山失笑地拿起鼓囊的泡沫开始撕扯胶带:“能猜到是什么?”
      “也是赌局?”
      “不,猜对有奖励。”
      游弋不咸不淡地说:“看来猜错会没收。”

      今见山服气地抬眼:“扫不扫兴?”
      游弋:“茶具。”
      今见山问:“怎么断定是茶具?”
      “抱着热水壶有来有往的喝水,”游弋反问,“也是你的情趣?”
      “......”

      今见山朝旁边偏了偏头,严肃地纠正:“这是他妈保温杯。”
      游弋被这幅模样逗笑了,一本正经颔首:“抱歉。”

      胶带全部去除,今见山一层层揭开泡沫,游弋跟着凑近看。
      白瓷茶壶清透的好似玉一样,形状是仿古,大小是中号。配套的两个白瓷茶盏很是精美,不难看出价格不菲。

      今见山里外检查一遍,最后拿起壶盖看了看里部,然后举着给游弋看:“裂了。”
      清透的凹陷处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细小裂纹,不显眼却陈旧。
      游弋越过壶盖看向后面,男人英俊的眉目满是得逞,甚至还带着挑衅。

      游弋不意外地点头:“确实是骗局。”
      “是不是你选的没裂?我是不是还跟你确认了一遍?”
      “我不会检查壶盖。”

      今见山拿过保温杯:“话意思全怪我,我拿刀架着你脖子让你跟我赌了?还是你打算作废赌局不认账?”
      “好一个理直气壮。”
      “我猜你想说厚颜无耻。”

      游弋懒得搭理:“奖励。”
      “不急,吃完饭给你。”

      今见山倒了水擦拭着茶盏,游弋也不能端坐着等人伺候。他坐正身子,问:“现在开?”
      “嗯。”

      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不觉间变作了金红,从木桥的缝隙往下看,能看到堆聚在桥底漂浮的枯叶。
      无论是细看近处还是放眼望去,循规蹈矩的大自然没有崭露过多色彩。然而有人却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将藏匿的色彩全部拿来放在口腹之上。

      青黑色的海苔碎,红色的牛肉粒和肥牛,红黄橘三色彩椒,绿色的蚕豆......很多颜色夹杂的是一粒粒着过色的米。
      很好看却又因为正中的溏心鸡蛋而滑稽可爱。可以确定是用了模具,但游弋认不出这是什么,看来主厨的画画水平并不尽人意。

      “想笑就笑。”

      游弋看了眼对面,垂着眼帘无声地笑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地拿过另一个保温盒打开,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彻底憋不住笑出了声。
      圆形保温盒里是冒着热气的汤,周围漂浮着几粒枸杞,而夺目的是用模具拓出形状的白萝卜片。

      鸡蛋不好塑造形状,但看白萝卜上面用黑色点缀的眼睛、红色点缀的喙和爪,游弋断定两者都是展翅的鸽子。
      不能说不像,是完全不沾边,如果不是娇小的头部,无论怎么看也不像鸡更不像鸽子。

      “今见山。”
      “......”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能叫出这种感觉,不像空气传导进耳蜗,更像是扒着心房叫了声。
      短暂恍神一瞬,今见山抬眼:“嗯。”

      “色香味俱全,”游弋说,“谢谢。”
      可以听得出来这声谢和去夕山那次相同,身份有变化了,所以这次今见山笑着回:“不用谢。”

      剩下的两个餐盒是时令蔬菜,整个晚餐很简单又很不简单。游弋将饭勺和筷子放在今见山的那一份上推过去。
      热气腾腾的茶也已经准备好,清透里面漂浮着非常小的半开玫瑰花和菊花花瓣,很是好看。

      “碰一个?”今见山举起茶盏。
      游弋笑了笑,举起清香的茶盏凑近,可今见山没有迎上来,稍稍歪着头奇怪地问:“游总不说敬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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