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花落沉

5、兼职

　　次日，方自许醒的时候才七点半，餐桌上有方芷清留的早饭，老太太也不在家，估计又去外面遛弯儿了。

　　方自许解决掉早饭，把碗筷收拾好后才提着书包出门。

　　公交车上，他在手机上回的消息。

　　唐糖：［自许，你今天要来真实对吧？］

　　方：［对。］

　　唐糖：［奥奥奥，店长说等你来上班了通知你一声，奶茶店挪地方了。］

　　方：［挪的远吗？］

　　唐糖：［有点，跑娱乐街这边来了。］

　　唐糖：［搞不懂老板怎么想的，跑娱乐街中心地段开奶茶店？也就他能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了。］

　　唐糖：［抓狂.jpg.］

　　方：［可以发我一个坐标吗？我这就过来。］

　　唐糖：［okk呀。］

　　唐糖：［共享位置］

　　房自许点开共享，看了下两个人的位置，起身在下一站下了车。

　　方：［谢谢。］

　　唐糖：［不客气哟！］

　　唐糖：［给你花花.jpg.］

　　在奶茶店这份兼职是方自许一上高中就找了的，平时只有周六去忙一天，放寒暑假基本两天一去，这事他家里人都不知道，只当他是去市图书馆学习了。

　　方自许看着共享，走到了娱乐街中心地段，然后发现了一个熟悉又格格不入的清新绿，用一种很可爱的字体挂着店牌。

　　茶青。

　　他推门走了进去，空调的凉风吹的他身上起了层疙瘩。

　　唐糖走过来递了张纸：“快擦擦，满头的汗。”

　　方自许结果：“谢谢。”

　　“客气啥，书包给我吧，我给你放后屋里面去。”

　　“好。”

　　房自许把书包递了过去，打量了下这个新店。

　　现在没什么客人，店里只有几个同事，整体布置和之有没什么太大区别。

　　“哟，我的活招牌可来了。”

　　从一旁的楼梯下来一个男人，齐肩的金色碎发斜扎着，穿香深蓝色的休闲服，五空深邃，有种和东方不同的立体感。

　　方自许唤了一声：“店长。”

　　简朔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挂着轻挑地的笑，

　　“啧，一段时间没见，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招人了。”

　　“？”

　　唐糖从里屋出来，没好气，“行了店长，可没谁能比你更招人了，我们自许这么怪，你少欺负他。”

　　“怎么会？我供起来都还来不及，哪敢欺负啊。”

　　方自许生了副遮不住的好皮囊，自从他来奶茶店兼职，只要是他在的目子，奶茶店必定会被挤到装不下人，在外面排出长龙。

　　“不过话说回来，”唐糖皱着眉，“干嘛要把店开这儿来啊？不怕出事吗？”

　　简朔轻笑出声，笑意不达眼底，“那也要看想来我这儿闹事的人，有没有那个胆。”

　　“可这条街又没多少人来，能赚什么钱啊？”

　　“就当我发善心给你们减负？放心，工资不会少你们的，上调两百。”

　　“好的店长，我工作去了。”

　　简朔失笑：“行了，都忙去吧，我先走了。”

　　待人走后，方自许走到柜台里围，因为没客人，他便到后屋里找到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本高数题坐在柜台做着。

　　不知过了多久，店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欸？这儿什么时候开了家奶茶店啊？要不进去看看？”

　　“也行，这太阳晒得，刚好喝点冰的。”

　　“渡哥你呢？”

　　听到某个称呼，方自许的笔尖一顿，下一秒，一道分外熟悉的声音响起。

　　“随便。”

　　门铃铛响了起来，一旁打懒的唐糖立马精神：“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

　　方自许快速收起高数，和唐糖一起站好，视线直接避开了那道最张扬的身影。

　　这一行来了六七个男生，最前面那个凑上来选了半天都没头绪。

　　“小姐姐，有推荐的不？”

　　“有的，了。”唐糖耐心解答，“本店的冰沙和奶昔都很不错。各位可以尝试一下柠檬冰沙或者蔓越莓摇摇奶昔。”

　　“就这两样吧，你们要哪个，给个信儿。”

　　其他人七零八落地答了，直到只剩最后一个人。

　　“渡哥，你要喝啥？”

　　“美式，冰的，有吗？”

　　唐糖一一记下：“有的，各位相等。”

　　点完单，楼渡抓了把头发，挑了个角落地儿坐下。

　　“不是渡哥，都熬一个通宵了还喝咖啡，你不睡觉了？”

　　“睡。”

　　“那你还点咖啡？”

　　“提神。”

　　“……”尼玛。

　　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下意识挨过去，不小心碰到了楼渡的大腿。

　　“闻毅。”

　　“啊？”

　　“腿不想要了直说，”楼渡笑得很凉，“我可以帮你锯了。”

　　闻毅反应过来，连忙哀嚎：“别别别！渡哥我也是不小心，保证没有下次！饶我一命……”

　　其他人全在幸灾乐祸，有一个声音特别猖狂。

　　“活该！叫你非要凑过去，不知道渡哥有洁癖啊？哈哈哈哈哈……”

　　闻毅咬牙切齿：“闭嘴陆狗，冲你爸爸叫什么呢？”

　　陆惊眉头微挑：“在听狗儿子无能狂怒呢。”

　　“陆狗！我要跟你单挑！”

　　陆惊躲开扑过来的闻毅，嘴上依旧不停，其他人在一旁哄笑。

　　“一号！你们的冰沙和奶昔做好了！”

　　还想收拾人的闻毅步子一转，直冲前台：“来了！”

　　其他人：“……”

　　陆惊嗤笑出声：“也不看看谁更像狗。”

　　这边，唐糖将冰沙和奶昔一一封口放到托盘里，问：“需要打包吗？”

　　闻毅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在这儿喝。”

　　“好的，我帮你们端过去吧。”

　　闻毅连忙接过唐糖手上的托盘：“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小姐组你歇着就好！”

　　“……好的，不过咖啡还要等一点儿，做好了会直接送过去的。”

　　“麻烦啦！”

　　闻毅端着托盘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回到位子上，立马就遭到了兄弟们的问候。

　　而楼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什么情绪地开了把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通宵，或者别的原因，他越打越烦，直到游戏传来“失败”的音效，烦躁的情绪达到顶峰。

　　这时，一个影子靠了过来，同时清澈的声音浸入耳中。

　　“你的冰美式。”

　　随着弯腰，蓬松的头发微微前倾，隐隐绰掉地显出点眉眼。

　　似是察觉到视线，眉眼的主人下意识看了过来，两人瞬间四目相对。

　　楼渡呼吸微窒。

　　方自许没想到会撞上楼渡的眼睛，那强烈的视线让他有些慌张，赶忙移开，直起身迅速离开。

　　陆惊咪了眯眼：“刚刚那个，就是咱们那位大名鼎鼎的学神了？”

　　闻毅顺着对方目光看过去，只瞧见了个住内间走的身影：“陆狗，你咋认出来的？”

　　“论坛不是贴了照片？那发型在四中也是独一份，有什么不好认的。”

　　闻毅从这话里听出了鄙夷，品过味来当即开炮：

　　“陆狗你个狗玩意儿！敢骂爷爷我眼瞎？!”

　　其他人起哄：“哟，闻哥难得聪明一回了。”

　　“有长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欸！”话说渡哥也在一班对吧？跟我们讲讲这个传奇人物呗？”

　　众人瞬间安静，齐齐看了过去。

　　楼渡晃着美式，然后一饮而尽。

　　“不熟，回了。”

　　说完，他把喝空的杯子扔进垃圾桶，起身往外走。

　　……

　　下午五点方自许下班，等他坐车回到家已经快六点了。

　　“阿许回来啦？快去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方芷清端着菜出来说道。

　　方自许应了声，发现今天的餐桌上有水煮肉片和酸菜鱼。

　　“妈妈，姐姐回来了？”

　　方芷清放好菜回：“回来有一会了，在房间里呢，你顺便去喊喊她。”

　　“好。”

　　方自许先把书包放回自己的卧室，然后去敲旁边的门。

　　里面传出一道清亮的质声，“门没锁，自己进。”

　　方自许按下门把手。

　　方锦的房间很乱，不像是姑娘家的卧房，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扔得到处都是，画纸和画笔也混在其中，场面十分狂野。

　　而她本人则坐在“狂野”之中面前立着画板，一手托着颜料盘，另一只手在纸上涂涂画画，嘴里还咬了一根画笔。

　　“姐姐，吃饭了。”

　　方锦咬着笔囫囵地答：“等会儿等会儿，给我一分钟。”

　　说完她手上动作加快，包迅速收尾。

　　接着她把放料盘搁在高一点的凳子上，吐掉咬着的画笔，手上那支也随意甩进水桶，然后能起身。

　　“走吧走吧，画了一下午，饿死了都。”

　　方锦踮脚勾过方自许的脖子。

　　“好啊，半年不见，高你姐姐这么多了。”

　　方自许一时不察，被勾的踉跄着弯腰：“我现在178。”

　　半年还奋斗在170的方锦：“……”

　　她望着快有一米八的弟弟，突然想开：“没事，我弟弟又高又帅，带出去多养眼，别人羡慕我还来不及呢。”

　　方自许：“？”

　　“好啦好啦，晚点再闹。”方芷清在门外催人，“快出来吃饭了。”

　　餐桌上，方奶奶一直在给两个孙子夹菜，特别是给方锦，怎么拦都拦不住。

　　最后还是方芷清出码制止住老人家的手。

　　“妈，您慢点，阿锦碗里的菜都要冒出来了，再夹就吃不完了。”

　　“我这不是半年没瞧见姑娘，这心里头高兴嘛。”

　　方奶奶替自己辩解道，不过还是收了手。

　　“阿锦快吃呀，你妈妈特地给你做的菜，瞧你瘦的，脸上一点肉都没有。”

　　方锦笑眯眯的：“好~奶奶你也吃。”

　　饭桌上安静了会儿，直到方芷清再次开口。

　　“阿锦，这次回来应该不用再去培训了吧？”

　　方锦将剔了刺的鱼肉夹进方自许的碗里，然后给自己也塞了块。

　　“不用，直接跟着学校安排的艺术课上就行了，之后学校安排集训的话再另说。”

　　方芷清点头：“也是麻烦你老师他们了，单靠妈的话，还不知道要多苦了你。”

　　“哎呀妈，”方锦又夹了块鱼肉过去，“你不要这样想嘛，没有你又哪来的我呀，对不对？”

　　方芷清笑骂：“你这孩子。”

　　她咬了口女儿夹过来的鱼肉：“回了四中可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了，从小就野的没边儿，都这么大了，还是个孩子样。”

　　方锦熟练地拉出挡箭牌：“我不凶点儿，我这弟弟都不知道要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

　　方自许不小心吃到了一口酸菜鱼，正在喝水，听到这话，他瞄了眼只吃了一口的鱼肉，面无表情。

　　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