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系统和有用的我》极简派状

4、第 4 章

　　宿舍楼道里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滚轮声，到楼梯处变成一卡一顿的碰撞，而后逐渐消音。
　　柳清榆左手提着外卖，右手举着塞给她的传单扇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拧开宿舍门。仅剩她一人的宿舍乱糟糟的，阳台上还摆了不少拆快递留下的纸盒子。

　　毕业证是在两天前上午发的，今天是交宿舍钥匙的第三天。
　　大部分同学拿了两证当天就收拾东西走人，天南地北，各奔东西。只是柳清榆前几天都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直到昨天晚上才犹犹豫豫地在房东自己准备的合同上签了字。

　　把外卖袋子解开丢到一旁，柳清榆翘起二郎腿，美滋滋地点开没追完的电视剧，吹了吹直冒热气的麻辣烫，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如果有空调吹就更好了。

　　想到这柳清榆脸就垮了下来，交完押一付三的租金，自己口袋里只剩三位数，好巧不巧，今天早上自己被热醒，发现空调自己关了，一看果然是寝室电费余额不足。租的房子也找好了，要是充了，这电费以后退不退还不知道呢，柳清榆一面热得吐舌头，一面自我安慰道，再忍忍，吃完饭就收拾东西滚蛋。

　　顺手把外卖盒丢进垃圾桶，柳清榆摸摸自己胀鼓鼓的肚子，站起来扭了几下肩膀，来回打量着自己的“狗窝”该从哪里下手。
　　先收拾衣服吧。柳清榆把两个一大一小的行李箱摊开，将衣柜里折好收起来的冬天衣服塞进压缩袋，抽一遍气再放进大行李箱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人直接坐了上去才终于合上大行李箱，柳清榆满头大汗，抓了几张抽纸一抹，也顾不得脏，一屁股坐到地上。
　　两腿往前一伸，左脚踢到了一坨软软的东西，柳清榆吓得一瑟，忍着恶心拿衣架把它勾出来。
　　暗红色的雪纺布料被溅上星星点点的泥渍，吊带有一边开了线，裙摆也惨不忍睹，像是围了一圈白边蕾丝。
　　柳清榆一拍脑门，恨不得穿越回那天晚上给自己两耳光，根本就不该去什么狗屁K mall！不止！连那个践行宴都不该去！
　　口红买完就涂了一次，搞不见了；裙子没到宿舍就褪色，还忘洗了；高跟鞋走半路开胶，跟能掉了；手机那是主板进水直接报废！想到这柳清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拽起长裙往门上一掷，没亏这笔钱，哼哼，没亏这笔钱我现在至少舍得开空调！

　　咚的一声，一个黑面白边的长方体物件没跟上倒霉裙子，一起逃离气疯了的主人，径直掉在地上。
　　这是那个……本子？柳清榆提起它东瞅瞅西摸摸转了几圈，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当时……捡它做什么来着？哗啦啦翻了三遍内里，纸张平整，雪白如新。
　　想不起来了，算了算了。柳清榆把它朝小行李箱一扔，转头又收拾起洗漱用品。

　　注视着空荡荡的宿舍，柳清榆心里也像是空了一块，回头数了数堆成山的行李，叫了个货拉拉来一并拖去城西，正好自己还能随车。
　　我为什么要租一个，7楼的房子。柳清榆付第二道搬运费的时候心在滴血，送走搬家师傅，瞧着一地的纸盒子和两行李箱，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午。
　　把东西全部掏出来大致摆好位置，时针已指向数字10，柳清榆拖着疲惫的身子草草冲了个澡，揉两下发酸的胳膊便晕过去，沉沉进入梦乡。

　　“老铁们注意啦，这是最后十单，是主播给大家争取的福利……”
　　来面试的小主播背个话术都磕磕巴巴，可怜兮兮地盯着对面那人，柳清榆托着下巴一脸苦笑，说了声抱歉。
　　成为社畜的第一个月
　　——想辞职。
　　小公司除开出纳和会计这两位老总的远房亲戚，一共八个人，老总，秘书兼行政，既管财务又管选品的主管，负责拍摄剪辑的摄影，负责跟播的中控，后台客服，唯一的独苗苗主播小星，和作为运营的自己。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还得填补人事的空缺呢？哦，是主管发现自己糊弄完直播脚本就摸鱼读小说开始。
　　自此，柳清榆只能天天奶孩子，陪着一个又一个初中毕业就做起暴富美梦的少女少男们熬时间。

　　“大家先来会议室，我们开个会。”下午一点正是好睡的时候，柳清榆一激灵，低头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偷瞄着来人。
　　老总怎么来了？柳清榆猛地瞪大眼睛，摸起桌上当摆设的纸笔，亦步亦趋地跟在小星后面进了会议室。
　　“……王总，这样能行吗？”高主管忧虑问道。
　　王总一脸不悦，指着亮屏的手机喝道：“你自己看看，他们公会前天的数据还不如我们，昨天多找了两个人来直播间做节目，成交额翻了倍！”
　　“我意已决，他们找两个，我们就来三个，看谁斗得过谁，人我已经找好了”，王总撇撇嘴，转头和颜悦色道，“谁是运营？”
　　柳清榆嗓音发颤答到，王总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这么年轻，刚毕业吧，我当时招你就是觉得你特别有潜力，加油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争取后天下午把新策划交给我看看。”

　　柳清榆表面点头称是，内心却叫苦不已，又要加班了，估计还是一场恶战。王总自顾自地说：“这样小榆，等会她们三个来，你要好好看看她们各自的条件，想想她们都适合什么人设，在策划和脚本里有针对性地安排角色，知道吗？”
　　柳清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王总喜笑颜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姓陈，陈若芸小姐，舞蹈学院毕业，我看过，舞跳得非常好！”
　　是一位面相温和娴静的女子，抬手跟大家打了声招呼。
　　“旁边这位李秀丽小姐可不得了，上过电视台的搞笑节目很会活跃气氛，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请过来。”听到上电视三个字，李小姐一下子挺直了腰板，配上她染成五颜六色的波浪卷，活像只骄傲的花孔雀。
　　“最后是小姚，姚殷过来，来见见我们运营——”
　　姚殷垂着脑袋从门外挪进来，听着第一声的读音瘪了瘪嘴，没做声。
　　王总介绍到姚殷略一停顿：“这位嘛，也算个小演员吧，你要是有什么转折变化类的剧情就安排给她吧。”
　　没料想会碰到认识的人，柳清榆微微一滞，还是王总叫她过来说两句，才回过神。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柳清榆的心怦怦直跳，一开嗓声音都尖了：“那个，大家好，我是花开公会的运营，我叫柳清榆，清楚的清，榆树的榆。”
　　姚殷倏地抬起头扫了眼运营的脸，又飞快低下，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各位都是我的前辈，也希望我们合作顺利，共创佳绩。”
　　见她说完，王总带头拍了几下巴掌，引得众人齐声鼓掌。会议一结束，姚殷没像另外两人一样去老总办公室谈薪签合同，逃似地出了会议室。等到柳清榆从高主管那张由剧本方向说到工作态度的嘴下脱身，四处张望才发现姚殷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