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刺猬》藏月时一

16、聚众斗殴

　　赵曦和在众人的掌声和目光中小跑向台上，朝老师鞠躬后，调整了一下话筒才开始发言。

　　少年意气风发，气定神闲地开口：“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赵曦和的嗓音富有磁性，如夏日绿枝中透出的束束日光，又似朝晨时小草上的点滴露珠，让人听着心旷神怡，沁人心脾。

　　这不免让许多小女生交头接耳，薛明拿着话筒强调了一下会场的纪律，然后坐下示意赵曦和继续。

　　薛次冷眼看着薛明，又看了看台上的领导老师们互相交谈，他只觉得是一群阿谀奉承之人，尽显谄媚之态，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赵曦和发言。

　　尤其是薛明，虚伪至极......

　　薛次的内心藏着一个恶魔，在面对薛明以及那个女人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很多邪恶的想法，比如他们为什么不去死之类的。

　　但是他把自己伪装的很好，同学觉得他高冷不好相处，长辈认为他孤僻不善交际，薛次的面具一层又一层。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虚伪是遗传薛明的，每想到这里，他就恨，恨自己为什么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薛次的拳头不自觉的捏紧，直到周围响起掌声，他才回过神。

　　薛次抬头，赵曦和从台上小跑下来，正对着他笑，薛次下意识挤出一个笑容，在赵曦和眼中简直比哭还难看。

　　赵曦和坐到他旁边，问道：“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啊。”

　　“有吗？”薛次抬眉，装作很疑惑的样子。

　　“有，”赵曦和点点头，又补了一句，“很明显。”

　　薛次在面对薛明的时候从来没有当面辱骂他，长时间的压抑，让薛次反而越来越沉默，内心的邪恶让薛次也习惯并且接受了一个事实，自己是个坏种。

　　自从三年前薛诗出了事之后，薛次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他变得越来越孤僻，在别人眼中他高傲难以接近，没有人和他做朋友，更没有人会如此细微地关注他的心情。

　　而赵曦和，说他不开心，而且很明显。

　　薛次应该感动吗？

　　可赵曦和并不知道，薛次的不开心，是因为内心的无数恶念造成的

　　薛次不和人来往，是因为他内心觉得那些人都虚伪至极，如果赵曦和知道他的内心是这样一个人，还会愿意和他做朋友，这么关心他吗？

　　赵曦和根本就不了解他，他会像薛诗一样，变成自己漫漫人生路中的一个过客。

　　突然，一只手闯进薛次的视线，打断了薛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薛次定睛一看，赵曦和宽大的手掌上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陶夏给的，他说吃糖能让人心情变好。”赵曦和把糖塞在了薛次手里，那是陶夏被袁婷批评后林之鹤给买的，分糖的时候薛次刚好不在教室。

　　“女孩子才爱吃这玩意儿。”薛次嘴上这么说，还是吃了。

　　他不爱吃糖，跟男孩女孩没关系，单纯觉得腻。

　　不过他的心情好点了。

　　总结大会结束之际，薛明提了一嘴元旦晚会还是会照常进行，希望各班好好准备，众人欢呼。

　　——
　　天气转凉，但班上排节目的热情半分不减。

　　周思涵带着女生在操场扒舞蹈动作，旁边站着一排男生，个个手里拿着一把古风折扇，玩的不亦乐乎。

　　经过班上同学的激烈讨论，他们最终决定准备跳一个古风舞蹈，不过班上没有几个人有舞蹈基础，周思涵身为文艺委员，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教，她十分庆幸以前家里人强迫她学过几年舞蹈。

　　赵曦和把折扇打开又合上，在胸前扇了两下，假装自己是个古代文豪，对着边上会“法术”的林之鹤道：“之鹤，你会跳舞吗？”

　　林之鹤拿着扇子朝陶夏就是一通扇，“不会啊，曦和兄快来帮我！”话毕，他手放在胸口，做出吐血的样子。

　　陶夏也反向扇着扇子，“林之鹤，快投降吧，你已经被包围了。”

　　薛次看着周围群魔乱舞的人，不禁怀疑自己参加表演的正确性。

　　周思涵刚教完女生基本的动作，让他们自己练习，然后来到男生这边看着他们嚯嚯自己的扇子。

　　还好这只是练习用的，要是把正式表演的扇子给他们，估计到台上只能无实物表演了。

　　周思涵拍拍手，喊道：“行了你们，别玩了，最后几个动作了，争取这节体育课扒完。”说着周思涵指挥他们按照队形站好，道：“听好了，首先......”

　　赵曦和站在最后，周思涵说队形变换，他会从后排走到最中间的位置，他个子高，长得也帅，当C位最合适不过了，他拿着扇子，跟着前面的周思涵做着舞蹈动作。

　　“哟，这不年级第一吗？怎么不在教室好好学习，跑这儿跳舞来了？”赵曦和回头，看见几个男生站在他后面，说话的人语气很挑衅，他记得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当时在考场不是说自己成绩很差吗？怎么一跃变成年级第一了？”刘焕上前走了一步，又想抢赵曦和的扇子玩玩儿。

　　赵曦和猛地把扇子合上，他想起来这人是上次在考场遇到的，想让赵曦和帮他作弊，被许熙安打发走了。

　　南阳一中有专门的舞蹈室，但是地盘不够，许多班级都在操场排练，边上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纷纷围了过来。

　　“怎么，我就看看都不行吗？这么小气干嘛？大家都是朋友。”刘焕盯着赵曦和，语气不善。

　　“谁跟你是朋友？你很缺朋友？”赵曦和亲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刘焕脸都绿了。

　　“你！赵曦和你拽个屁啊。”

　　“你你你，你什么你，没见过扇子啊，看不见这儿排练呢，滚回你自己班去。”林之鹤在旁边说。

　　听见“滚”字，刘焕更恼了，“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狂什么狂？”陶夏怒斥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周思涵也是一脸懵，自己在前面教的好好的，一转头就看见一堆人聚在一起，而且人越聚越多，自己挤都挤不进去。

　　“不知道谁家的狗跑出来乱咬人，陶夏，我们不跟狗计较。”赵曦和把人往后拦。

　　“你骂谁狗呢！赵曦和，你以为你是谁啊，拽什么拽，调子比天高。”刘焕指着他，但是赵曦和只回头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刘焕看见他的样子更来气了，举起拳头就往他背后抡，赵曦和意识到了什么，一回头薛次就倒在了他身上。

　　刘焕的拳头稳稳砸在薛次脸上。

　　场面越发不可收拾，八班和体艺班的人各执其词，一片混乱。

　　赵曦和见状举起拳头就朝刘焕身上打去，薛次连忙阻止，“不能打，打了就算聚众斗殴，学校要处分的！”

　　听见“处分”二字，众人都停下，面面相觑。

　　周思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前面，只看见赵曦和那只扯着刘焕衣领的手，被薛次拦下的停在半空的拳头，刘焕怒目圆睁的表情以及薛次流血的嘴角，地上躺着一把在混乱之中被踩断的折扇。

　　“什么情况......”

　　“打架看不出来，你瞎啊。”刘焕刚刚打了薛次，气势足的很，看见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更肆无忌惮了。

　　“你怎么说话呢！”陶夏走到周思涵身边，他知道周思涵胆子小，护在她身前。

　　刘焕看眼前的人一头卷毛，眼睛比女孩子还大，嘲笑道：“娘们唧唧的。”

　　林之鹤：“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就说怎么了？你打我啊？”

　　场面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吵起来了，薛次拼命拦住要出手的几个人，许熙安不知从哪里来的，往刘焕身上就是一脚，刘焕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

　　周围人看见是许熙安安静了不少，特别是体艺班的。

　　“我草，谁啊？”刘焕回过头，一看来人是许熙安，气势降了大半，“许哥，不是，你踹我干嘛？他们，”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庄璇说了什么。”许熙安蹲下去，提起他的衣领压声道。

　　赵曦和看了看薛次受伤的嘴角，问道：“没事儿吧？”

　　薛次满不在乎：“破了点儿皮而已，没事。”

　　“不好好排练，围在这里干什么。”朱山海音色雄厚，这一嗓子吓跑不少人，他走上前一看就知道是打架了，不由分说的就把人带去了政教处。

　　“说，为什么聚众斗殴？”朱山海拿着玻璃杯柄吹着热气，抿了一口枸杞茶。

　　薛次率先开口：“老师，我们没聚众斗殴。”

　　刘焕知道是自己先动的手，自己不占理，连忙附和道：“对，我们没打架。”

　　朱山海瞪了他一眼，“那他脸上的上谁打的？”

　　赵曦和偏头一看，薛次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肿起来了，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

　　“但是他动手打人了，他单方面动的手，操场有监控器，老师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监控，”薛次补充道，“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当时操场那么多人，您随便找一个问就知道了。”

　　刘焕哑言。

　　赵曦和觉得，薛次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冷静沉着，要是自己肯定就动手了，他又想到自己的律师梦，不免有些惭愧。

　　面前站着的四个人，有三个他都认识，薛次是中考状元，赵曦和前不久还在大会上发过言，许熙安入学前就见过了。

　　都不像说谎的人，况且还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刘焕，是你先动手的，给你一个警告的处分，罚你在这里写两千字检讨。”

　　旁边的许熙安听到这话，不用想就知道刘焕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主任，许熙安也打了，他打我但我没还手。”

　　果然如他所料，但许熙安不是个怕事的，他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没错，我打了。”

　　“你也打架了？那你们这就是聚众斗殴！都给我写检讨去。”朱山海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几粒枸杞混着水被溅到桌面上，他刚想拿纸巾擦就听见门口的脚步声。

　　朱山海抬头望去，薛明双手放在背后，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