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大陆有神祇》绿绒蒿子秆

18、生活

　　范天行对于天庭文昌部的现代适应再教育培训中心非常不满，羌雨学精了。

　　他问：“你不假扮人类了吗？”

　　“不，这时代没有因果令了。”

　　“怎么会来这边？”

　　羌雨怔了一下，他知晓范天行是妖管局的，调查神祇失踪一事不在妖管局的管辖范围之内，说出来徒增范天行烦恼，但还是开口，“调查坤神时摔进大洞里，然后穿越了。”

　　原来不是特意来找我。范天行叹气，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我该叫你什么？翦吗？”

　　“羌雨，我喜欢这个名字。”

　　“洹国那边还好吗？”

　　范天行看见对面玩cosplay的青年神色一紧，露出些许哀意，很快克制，他说：“很好，找到我弟了。”看样子很不好，范天行想，刚找到弟弟，就来到现世，第二个化身彻底死亡。再回远古，该怎么和人世间联系在一起。

　　虽然很想让羌雨留下，可是他毕竟不是笼中鸟兽。范天行从怀中绿松石兽面牌和小刀，穿越这么远的时空，两样物件已经生锈，他把东西递给羌雨，温和地说：“试试能不能回家。”

　　羌雨双眼微微发亮，接过兽面牌颠了颠，摇头，失落道，“不行。我也曾去地府和709封印处查看，两个世界已经彻底断开。”

　　“……”

　　“我和九司的神仙说过，如果不能回家，就要好好生活。他们让我在天庭顶着雷部神吏的空位，却不给我任务。我不想每日无所事事，便决定来人间走走。你祖师爷知道后特意跑过来，说他有个后辈不错，可以互相学习交流，我才发现是你。”

　　“……”

　　“我卖了自己带过来的衣服，在西天门租了三个月九十平方的房，天庭灵气充裕，很适合你们道士修炼。”

　　人类住在天庭这是什么待遇，范天行受宠若惊，不过他还是婉拒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通勤不方便。”他一个人类每天怎么上班，御剑？有些奇怪，乘坐妖兽？忽然想到羌雨的原型，僵住了。

　　“那我下来找你住可以吗？”

　　“……”不错，就这么学习交流。范天行用力点头，“没问题。来我家住吧。”

　　带着羌雨来到墓园的停车场，范天行打开后备厢说：“道具和假发可以放在这里。”

　　“不是假发，”羌雨把阵刀折叠，“夜游神说我cos这个省事。”

　　“……”

　　“对了，你的家乡真的很好。”

　　范天行把车停进小区地下停车场，往单元走，身后羌雨亦步亦趋。

　　狭窄的电梯里，空气逐渐稀薄。范天行手心出汗，仿佛化身观鸟爱好者躲在草丛后，用望远镜悄悄观察池塘中洗羽的白鹭，他不敢说话，生怕一点风吹草动把白鹭惊走。

　　家门口传来将军的叫嚷声，“我我家有一只田园犬。”范天行结巴。

　　他嘭地刷开家门，“将军！安静，这是我朋友。”田园犬本是一脸凶意，闻到羌雨身上的味道后，果真安静下来，乖乖坐下，扬起狗头。

　　羌雨弯下腰拍了拍，发现将军正对他笑。

　　半月后。吃过晚饭，范天行拴好将军，穿好黑风衣，在玄关口喊：“羌雨，出来遛狗。”

　　“哦！等我换上出门的衣服。”羌雨放下手机，跑回自己的房间，把头发束好，用兜帽遮住，一身白色深秋装。

　　范天行把外套抛给他，“走吧。”

　　小区的人工湖的木栈道上，两人一狗，一黑一白，沿着夕阳余晖的方向漫步。远方走来两人，是住在范天行楼上的人，“老范！”其中一名青年惊喜地说，“一个月不见，终于看见你出来了。”

　　“之前忙，将军交给别人管来着。”范天行开朗地笑，“你最近气色变好了，”他注意到青年旁边还有旁人，“这位是？”

　　青年紧紧拉住那人的手，笑眯眯地说：“我女朋友，当年我们潜水社的社长。”女生站在一旁笑。

　　“恭喜恭喜！”

　　“你旁边的这位呢？”

　　羌雨说话了：“是范天行朋友，正在租新房，最近来打扰他一段时间。”

　　“哇，你瞳孔和头发颜色好特别！”

　　羌雨从容回答：“玩cosplay的哈哈，美瞳还没卸。”

　　“太酷了，我一个闺蜜非常喜欢去漫展，总是给我看集邮的coser。”

　　范天行悄悄捏了一把汗，这家伙披马甲还是这么熟练，笑道：“挺好的，挺好的。”

　　6栋403室，羌雨坐在书房的旋转椅上摆弄电脑，“电脑打字还是不习惯，有没有手写输入的软件？”

　　范天行正在刷牙，站在电脑桌旁，“用得很少，你要不要试试语音输入？”

　　羌雨很快摸清门道，对着电脑说：“篱城妖管局怎么走？萝卜观怎么走？”

　　“你要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吗？”范天行想，也是，只顾着教他适应现代人生活，这么久也没有带羌雨去逛。

　　“你工作有危险，我怕遇到突发情况，知道你单位位在哪儿可以瞬移过去问情况，”羌雨递给范天行一叠符咒，上面潦草地写着“翦”字，“召值时神将符箓不管用，就找我，随时在线。”

　　范天行手里握着厚厚一沓符咒，心中感动：“我会万事小心。”

　　这两人的平常生活就这样逐渐进入了正轨，范天行例行上班，羌雨去天庭租借场地练习风雷神吏的本领，他占着这神的位置，未来说不定要派上用场。

　　范天行发现羌雨酷爱吃鱼，蒸鱼，炖鱼，炸鱼，烤鱼，无鱼不欢。为此，他学遍社交媒体上烹饪鱼的主流做法。现在就算是单位里本体为猫的同事，见到他的手艺也得认输。羌雨这么喜欢吃鱼，和洹国净化冤魂的执念有一拼，难不成跟他神格有关系吗？

　　好奇心驱使下，范天行开口了：“羌雨啊，你愿意跟我说说你本来的样子吗？”

　　“一种白色的鸟，个头很大，我没有好好观察过。你不会是想看吧，范天行，我承认最近鱼吃得有点多，可能和这个有关，但是那个”羌雨有些局促地放下筷子，“直接给人看，很不礼貌。”

　　好吧，看来和泰神对打那次看见羌雨本体机会十分难得，范天行放空双眼，羌雨本体如果没记错的话，头上有一大簇翎羽，巩膜黄色，全身羽毛白色……

　　羌雨瞬间猜出他在想什么，尴尬地往后仰倒，真是失礼！他腾地站起来，“你刷碗，我去和亢金龙聊。”

　　范天行回来时，他盘正膝坐在床上举着手机和别人打游戏，“我打野，我带飞，李道你去玩射手。”

　　麦克风里传出另一个声音，略有些阴森，“这把我玩中路。”

　　范天行低声问了几句，原来其中一神正在打晋级赛，一个多月屡屡失败，把羌雨教会后，他们经常三排，赢一局输一局，眼看是晋级无望。其中玩中路的是大名鼎鼎的夜游神乔衣，玩射手的是亢金龙，正是那位帮助镇压709封印的斗部亢宿老大。

　　眼看羌雨队伍被团灭，三人又输一把。匹配的队友不愿意配合他们思路，乔衣气得在麦克风里骂。真不愧是冥部的神，话未说完房间周围的气温便迅速降下去，杯子的水都渐渐结冰。

　　范天行一看段位，钻石，眼睛一抽。他拿出手机，坐在羌雨旁边，说：“再喊一个人，神也行。我们五排。”

　　亢金龙李道问：“羌雨，听声音你身边有人？”夜游神乔衣幽幽道：“五排能带我渡劫吗？”

　　“我朋友。”“靠谱吗？”羌雨看了一眼范天行，“靠谱。”

　　四神一人。开启五排战车，范天行上单，日游神温良辅助。他们一看范天行段位，惊叹：“是个高手。”范天行苦笑着回答：“玩着玩着上去了。”

　　这人能带他渡劫，夜游神想，当他们四神在一次团战中全部阵亡后，喊道：“范天行，快去中路，全部大残。”范天不为所动。夜游神急得拍手机，难道战车要翻吗？却见范天行从视野盲区中蹿出，跟着兵线把对面的家偷了。

　　李道惊讶，“这是什么套路？”范天行耸耸肩，“人类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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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仿佛可以一直如此走下去。

　　在羌雨来到现世一月零十五天的一个寻常午后。6栋403室餐桌上端来羌雨刚做的一盘菜，范天行动筷，是羊肉但调味料极少，口感干涩又齁甜，实在难以下咽。

　　可是这是祝官与司寇一行人在洹国铜城吃到的最棒的食物。范天行似有所感地抬眼。

　　面前白发金瞳的神祇开口：“范天行，你回来后，去医院查过寄生虫吗？”

　　范天行点头：“查过，体内有不少，住院的时候除掉了”

　　“我生在远古，是个野蛮荒芜的地方，杀人祭神，人的性命如路边的石头一样轻贱。”羌雨落寞地笑笑，“可那是我的家，我得回去拯救它。范天行，我是追寻失踪的坤神来到这里的，不能就这么停下来，我要继续找，总有一天找到他或者回家的可能。”

　　然后猛地推开我，就如在洹国羊城那样吗？范天行落寞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