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Chapter25: ...


  •   1
      五一假期,天气说变就变,这是规律。

      叶歆南从医院外面的饭馆打了一份土鸡汤,刚出店,珍珠般大的雨滴从黑压压的乌云中落下。叶歆南将鸡汤放在胸前,一只手遮住额前的碎花,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跑跑去。

      病房内,欧睿才着剥香蕉,还不停地给上官棠说着笑话。

      他说:“我找到了一个女朋友,是我的校友,巧的是她还是青远人。她说想结婚了,我也就不想读书了。”

      由于上官棠伤了颈动脉,没有半个月,想说话是不可能的。只见他两眼打转转,动弹不得。

      欧睿才又说:“我去找班主任谈过话,我要求学校退我一半的学费,你猜他说啥。他问我为什么要退学,我说我要回家结婚,听到这,班主任不但不给退,他还说要我休学回家结婚,之后再来读书。我去他XX的......”

      上官棠两眼直噜噜的盯着欧睿才手中的香蕉,欧睿才倒是说得津津有味,他说:“反正我不管,学校要是不退,我就写信去有关部门举报,主题我都想好了,说学校搞贪污。我也跟我妈说了这事,她开心得不得了。”

      说完,香蕉皮也剥好了,叶歆南进了病房。

      欧睿才拿着剥好的香蕉扭头说:“刚下雨了,我正准备下去接你呢。”

      叶歆南把鸡汤放在病床边上的柜子上,然后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上官棠依然死死的盯着欧睿才手中的香蕉。

      两分钟后叶歆南才将病床摇了起来,可当她喂上官棠鸡汤时,上官棠怎么也不肯张嘴,叶歆南疑惑,只因他的目光还瞟向那根香蕉。

      欧睿才嘿嘿一笑,将香蕉喂到上官棠的嘴边:“不好意思,来,先一口香蕉。”
      上官棠仍然不动,欧睿才看了看叶歆南,叶歆南无奈,只得伸手将欧睿才手中的香蕉接过来,掰开一块塞进上官棠的嘴巴里。

      上官棠这才吃了一小口鸡汤。

      叶歆南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咋就跟个孩子似的。”

      叶歆南喂完上官棠鸡汤后,匆匆赶来的何峯、顾瑀衡和何嫚也陆续进了病房。何峯看到上官棠的状况,眉头紧锁,顾瑀衡则默默地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无措,而何嫚则快步走向叶歆南,担心地问道:“他怎么样了?”叶歆南摇了摇头,声音里透露出无奈和担忧:“伤到了颈动脉,肋骨也断了两根,手臂脱臼。话也说不了,也动不得。”

      何嫚叹息一声:“哎,这都是什么事呀!”

      顾瑀衡走到床边,握着上官棠的左手,轻轻拍抚,像是哄孩子睡觉,上官棠眨着双眸,看着顾瑀衡微微一笑,顾瑀衡松了口气,说:“兄弟,你得抓紧康复啊,凤姐说她那儿又来了好多漂亮的小妹妹,等你好了,我带你去。”

      闻言,何嫚毫不留手的拧着顾瑀衡的耳朵:“你说啥呢?啥小妹妹?”

      上官棠憋不住笑,脖子处突然疼了起来。

      大家都能看得出,上官棠心里是扎实的高兴。

      顾瑀衡妥协:“哎哎哎,开玩笑的。”何嫚松开了手,他认真的说:“我大舅哥现在到魅力看场子,凤姐对他可好了,给他租房又是买车的,多半是看上我大舅哥了。”

      何峯在里面磨了性子,身上的戾气少了许多,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秦凤能看上他并不奇怪。

      叶歆南坐在床沿给上官棠捏着小腿,何嫚也坐在她身边,她说:“南南,安·徒·生(国际)美术大赛你的‘背上的温度’油画入围了,今天早上刚出的通告。”

      叶歆南惊讶,何嫚笑眯眯的说:“恭喜你。”

      “谢谢。”

      “你要不要看看入围名单?”

      “嗯。”

      叶歆南接过何嫚递过来的ipad。她看了看入围名单,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心里十分震惊。她很清楚这次比赛的含金量,所以,她一直没敢奢望入围。
      她点开自己的作品信息,里面有评委团的评论,说这幅《背上的温度》的构图非常新颖,风格独特,线条流畅,笔触灵动,整体感染力非凡,是一副具有创新意义的油画。

      她随意的看了几眼便将ipad递给了何嫚,上官棠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她哪还有心思关注自己的油画。

      上官棠努力抬手握着叶歆南的纤纤玉手,他替她高兴,很想亲口说一声恭喜。因为上官棠知道叶歆南的理想是什么。

      2
      警局内的一间讯问室里,一男一女两名警官坐得老庄严了。

      “叫什么名字?”

      “郭大根。”

      “年龄?”

      “五十二岁。”

      “家住哪里?”

      “樊县小庙村。”

      “外地人?来江安多久了?做什么职业?”

      “六年了,开货车。”

      “......”

      “经调查,你还有两个正在念大学儿子,成绩都还不错,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你的那辆货车都是定期做检查的,并没有故障。从事故现场看,你这是有预谋的,老实交代,为什么要闯红灯?”

      “你们两都不认识,并没有什么交集,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那个叫郭大根的货车司机得了不治之症,没啥年头可活了。家里还有两个儿子,都在念大学,其爱人生下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跟别的男人跑了,郭大根也是个苦命人,一把尿一把屎的把两个孩子带大,苦力活几乎都干过。前年检查得了治不好的病,索性在死之前给两个正在念书的儿子弄一笔费用。

      他说:“我每周六都会给江安汽车集团拉一批货,李总找到我,她说给我五十万,要我去撞那辆车。我想着反正也没几年可活了,就答应了她。”

      而他口中的李总,自然就是李晓萍了。

      郭大根本就是个老实人,若不是为了钱,他也不会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他想了想自己的儿子,最终还是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警官。

      “上官棠?”

      走出讯问室,女警喃喃自语。

      另一名警官问:“符队,怎么了?”

      她说:“没事,只是名字有点熟悉。郭大根交代了所有罪行,立刻传唤李晓萍。”

      他们的办事效率还算高,不到两个小时,李晓萍被带到了警局。

      李晓萍被警察传唤到讯问室,她身着一身精心打扮的休闲白色职业装,面容冷漠,眼神却透露出一丝不安和恐惧。

      “李晓萍,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传唤你吗?”

      符警月看着她,语气挺严厉的。

      李晓萍强装镇定,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但她决定死不认账。

      “我不知道,警官,请问我做错了什么?”

      “别装了,郭大根已经把一切都供出来了。”

      另一名警官冷冷地说。

      李晓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手指颤抖着,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郭大根说你指使他去撞那辆车,五十万的代价。”符警月说完,拿出一张转账凭证放到李晓萍眼前。李晓萍沉默了,她知道再否认已经毫无意义。她的心如同被冰水浸透,冰冷刺骨。

      李晓萍抬起头,在这一刻,所有的伪装和冷漠都消失无踪。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她说:“只可惜没能撞死他,真是个废物。”

      警察们惊讶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符警月问:“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晓萍说上官棠是那个贱人生的野种,就不该活着,包括那个贱人。

      虽说事已隔离那么多年,但她对贾林玉的恨早已深入骨髓。不久前,她也派人去疗养院要贾林玉的命,只可惜贾林玉早被程瑾雪带走了。

      一个月后,李晓萍与郭大根走上了法庭。

      江安人民法院依法判处被告人李晓萍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缓刑三年,对上官棠做出经济补偿三十九万元。郭大根被判有期徒刑四年。

      3
      一个月后,上官棠也出了院。程辉见了贾林玉,并把她接回了程家。

      程辉说:“林玉啊,当年都是我胆小懦弱犯下的错,害苦了你这一辈子,下半辈子和下辈子就让我给你当牛做马,全当赎罪了吧。”

      程瑾雪洗了一盘水果,有橘子,有青枣。

      程辉又说:“雪儿,你坐下,爸爸想和你好好聊聊。”程瑾雪将果盘放到客厅的桌上,挑了一颗大的青枣递给贾林玉。

      她说:“爸,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妈那事我不怪任何人,幸好上官棠没事,不然我都不会原谅她。”

      程辉听了叹了口气,说:“你能这么想爸很欣慰。雪儿啊,你弟弟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程瑾雪剥了一个橘子,分了一半给程辉:“嗯,前几天我去看过他,恢复得不错,能唱能跳的。”

      程辉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一种慈祥的笑。

      接下来的几天里,程瑾雪带着程辉和贾林玉去见过上官棠,并告诉他的身世。程瑾雪也有意让他接管公司,但上官棠拒绝了。

      在他心里,他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上官宏义,却又两个母亲,一个是小芳,另一个则是夏梅。一份消失了十九年的关系,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虽然穷,却很有志气,他用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亲手挣来的,施舍,他从来都不接受。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便是夏梅。

      出车祸之前,医院的主任找过他。

      主任说夏梅的癌细胞扩散了,运气好的话,能撑到新年。主任开了杜冷丁,告诉上官棠,接下来的几个月病情会恶化,按照恶化程度,每隔两天就要在夏梅脊柱上打一支。

      上官棠想,那得多疼啊!

      好几个夜晚,他都不敢想,念头一起,便是难受得喘不过气。

      他说:“等时间嘉许,我可能会考虑回来。”

      程辉没有逼他,贾林玉也一样。

      二〇一四年,农历十二月初七。

      放了寒假的叶歆南一直在医院照顾夏梅,上官棠也是无心与工作,索性辞职了,他原来的业务由顾瑀衡接手。

      初七的晚上九点,叶歆南去给夏梅打热水准备擦脸。夏梅拔掉氧气罩,一只手握着上官棠,另一只手去抚摸上官棠的脸:“梅姨怕是不行了,你要是真喜欢南南,那是她的福气。要是不想跟她在一起,可我...可我还是想要你替我照顾她。明天送我回镇里吧,我不想死在医院,镇里清静。”

      上官棠吧嗒吧嗒的,她把上官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上官棠发现他的手也是湿漉漉的。

      夏梅说:“让你在我家待了那么多年,委屈你了。”

      他说:“梅姨,我不委屈......”

      上官棠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不,是他此刻不知该说什么了。

      第二天,程辉、贾林玉、顾瑀衡等人都来送别。顾瑀衡跟上官棠说,坐火车环境不好,还慢,顾瑀衡把自己的那辆宝马送给了他。上官棠说等明年再把车开回来还给他。
      第三天,
      欧睿才放假后也没有回家,而是跟他的女朋友选择留在医院轮班照顾,等到腊月二十几再回去。

      叶歆南和胖子的女朋友坐夏梅的两边,胖子坐副驾驶,离别前,上官棠对那几人说了两声谢谢。

      4
      镇里的老房子发了霉,上官棠收拾了一个下午才收拾干净。

      听说夏梅回来,镇里的熟人几乎都来看望过。

      夏素之也来了,还带了一个精神小四眼。李菜花的肉铺关了几天,在夏梅家忙前忙后。小镇里有个习俗,谁家有人病重,街坊都会去轮流打伴,午饭、晚饭、夜宵都得做。

      镇长说:“棠啊,你梅姨也是个苦命人,得了这要人命的病,那都是没办法的事,你放心,先生这些镇里都会帮你安排。”

      上官棠道了谢。

      腊月二十五的凌晨两点,夏梅的屋内哭声四起。一楼瞬间被腾空,搭起了灵堂。

      两名穿着黄色道袍的先生双手合十,一名道士手中挥舞着丧旗,另一名念着经文。

      炉香乍热。
      法界蒙熏。
      诸佛海会悉遥闻。
      随处结祥云。
      诚意方殷。
      诸佛现全身。
      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
      唵。修利修利。摩诃修利。修修利。萨婆诃。
      唵。修多利。修多利。修摩利。修摩利。娑婆诃。
      唵。嚩日啰怛诃贺斛。

      外面响起了炮仗和锣鼓。

      夏梅是腊月二十七开吊,二十八下的葬。开吊的那天,丁芮的妈妈来烧纸,哭了一个小时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离开之前还拍了拍上官棠的肩膀,穿着白孝的上官棠以为是在安慰他节哀顺变。

      夏梅走后,山间小镇飘起了雪花,大街小巷满满的年味,街巷的小孩放起了零碎的鞭炮。只有上官棠和叶歆南心里是空荡荡的,悲伤的情绪总会在心中悄悄释放,叶歆南的双眼都已经麻木了。

      除夕的夜晚,雪白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山间小镇,街道满是脚印。

      叶歆南说想去半山腰,上官棠给她找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走了一个半小时。

      上官棠抛开老槐树下的积雪,两人在树下依偎。天空很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叶歆南说:“上官,妈妈走了,我真成孤儿了。”

      上官棠将她抱得更紧了,他说:“你还有我呢。”

      叶歆南鼻子一酸,把上官棠抱得也紧了。

      叶歆南说:“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到这山间小镇做点小生意,然后我给你生两孩子。”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再次说了同样的话。

      上官棠伸手摸着叶歆南的脸,鼻子很冰。

      他说:“嗯。”

      两人在半山腰待了近两个小时,上官棠怕叶歆南感冒,便拉着她回了家。

      叶歆南去洗澡,上官棠烧了两个热水袋放进被窝,暖着暖着,靠着床头睡着了。叶歆南洗完澡回到房间,给他脱了鞋和外套,靠躺着他也睡着了。

      5
      正月初九,宜嫁娶,所以欧睿才结了婚,上官棠当了伴郎。

      欧睿才结婚这天,丁芮赶来了。

      这天,丁芮穿得光鲜亮丽,还化了妆,尽管如此,还是掩盖不了她无力的身体和苍白的脸。

      上官棠有问过她是不是生病了,丁芮勉强露出微笑,她说没有。至于丁芮为什么没有来参加她大姨的葬礼,丁芮没提,上官棠也没问。

      丁芮随了九百九十九的礼。到了晚上,闹完新房,上官棠就被丁芮悄悄的叫到了柳塘边。两人坐在那个熟悉的石凳上,丁芮说:“上官,我可能也要离开了。”

      上官棠随便嗯了一句,吃完了结婚酒,她肯定是要离开的,当时上官棠是这么认为的。

      丁芮说:“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听说那里四季如春,繁花似锦。没有冬的寒冷,也没有夏的炙热。”

      上官棠说:“切,哪有这样的地方,倘若有,我早就去了。”

      丁芮憋不住笑,这一笑,整个人都疼。她说:“上官,在我离开之前,我会送你一份礼物,还有,你可千万别想我,不然南姐会吃醋的。”

      上官棠眼一瞥,将丁芮从脚往头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你长得也好看,不过,我还是觉得南南更好看些。”

      丁芮说:“所以呢?”

      上官棠说:“所以我才不会想你。”

      听到这话,丁芮没有表露出难过,她起身:“想不想无所谓,记得善待我给你的那份礼物便好。走吧,该回去了,”

      回到自己家中的上官棠躺在床上一直在想着丁芮给他的礼物到底是啥,还有她说的那个善待,难道是小狗?小猫?小竹鼠?

      这一夜,上官棠想了很多。

      这一夜,丁芮跟叶歆南也说了很多。

      到了第二天早晨,上官棠想去问个明白时,可惜丁芮已经离开了山间小镇。

      一个星期后,上官棠开车送叶歆南回了学校。叶歆南还有一年半毕业,上官棠在艺大小吃街租了个二十平的门面,做起了老本行,卖烧烤。这回不是他一个人,欧睿才参了股,带着他的老婆也学起了手艺。

      听说生意很好,来的客人都是一批一批的。

      空闲下来,上官棠会给丁芮发信息,遗憾的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礼物也迟迟没收到。

      直到第二年的六月二号,白天天气炎热,吃烧烤基本都是在晚上。于是上官棠和欧睿才便躺在凉椅上吹着空调。

      丁芮的母亲拉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屁孩走了进来,小屁孩走路东倒西歪的,压根就还走不稳,嘴里喊着奶嘴,那小样老可爱了。

      上官棠立马从凉椅上起来,欧睿才也照着样子做。

      他说:“阿姨,您怎么来了。”

      欧睿才用纸巾擦了一张凳子给丁母坐,丁芮的妈妈将孩子抱在怀里,柔柔的说:“芮芮生前说,一定要我等到今天才来见你。”

      上官棠眼圈突然红了,他似乎这刻才明白那晚丁芮所说的离开指的是什么了。

      丁芮的妈妈又说:“这孩子就是她要给你的礼物,现在交给你,也算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完成了女儿唯一的遗愿了。”

      丁芮的妈妈把一切都告诉了上官棠。拍完毕业照的叶歆南也回到了烧烤店,刚进店便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抖动,她说:“小木南,以后我可就是你的妈妈了,你可不能嫌弃我哟。”

      其实就在那个晚上,丁芮便把这一切告诉了叶歆南,并要求她暂时保密。

      上官棠摇了摇头,眼中挂着泪水,笑了。

      后来,上官棠带着叶歆南和儿子回了南山岭,正好赶上镇里唯一的咖啡店转让,上官棠便接了手,他说一边卖烧烤,一边卖咖啡。经过一个半月的装修,开业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在这一个半月里,叶歆南去县城当了咖啡学徒,还考了证。

      开业那天,丁芮的妈妈、程辉和贾林玉也来了。

      上官棠问他们为什么要来,要来待多久。

      他们都统一口径说:来陪孙子/外孙,至于什么时候回去,这得看上官棠什么时候回去接手公司。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