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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位 ...

  •   窦明昭听到这怪声怪气的话却是轻笑起来,看向那道挺拔的身影。

      “大嫂这么取笑我,我可带着云淮走了?”

      “赶紧走!”

      安玉珠一把牵过窦云淮,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天天不着家的,留在这做什么?那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连个接你回家的人都没有。”

      嘴上这样说,安玉珠却恨铁不成刚锤了锤窦明昭的胸膛:“承黛突然窜回来,一口气说完你和离的事,我和娘将近气死。偏偏爹和明璋上朝还未回,没个去撑场子的人,你不得让人欺负死。”

      窦明昭怕了嫂子的唠叨,认输道:“你是知道我的,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

      安玉珠一把抱起云淮,没好气道:“是是是,没人欺负你。还没到家,那事就传遍了。疯婆子拿腔作势用孝道压人,还我们云淮克他——我呸!那佛像裂了,我看就是她做的亏心事太多心虚了。”

      “整个邺京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拿着秃驴的批命当幌子,谁看不出来!”

      安玉珠越说越气,瞧着小妹笑眯眯的样子更是来气,“算了,你和娘说去吧,等爹和明璋回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舅母不气不气。”

      窦云淮笑眯眯地抱着舅母拍了拍,迫不及待显摆自己的新名字:“舅母,云淮现在叫窦云淮,好不好听?”

      安玉珠脚步一顿,看着云淮孺幕的眼神,顿时放柔了声音:“好听,咱们云淮以后就和哥哥一样。”

      窦明昭乐道:“嫂嫂什么时候能这么温柔地和我说话?”

      “你想得美!”安玉珠拉着窦明昭的胳膊,风风火火往里跑,“赶紧走,娘还等着你呢。”

      窦明昭无奈地跟着大嫂疾步来到前厅,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前,不知等了多久。

      “是我不好,让爹娘到了如今的年纪还要遭受流言蜚语。”

      窦明昭跑上前,一把抱住母亲轻声叹道:“是女儿辜负了阿娘的期盼。”

      “你……”柯素书有些粗糙的手掌抚着女儿的面庞,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和离这事,早该如此。”

      窦明昭无奈道:“爹在朝中本就受阻,我又怎能随意妄为?”

      “他愚忠,朝中之事是他自找的。”柯素书接过儿媳怀中的孙子,素来冷淡的面庞变得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只有一事你错了,”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刮了刮云淮的脸,窦云淮怕痒,咯咯笑了起来,柯素书也跟着轻声笑笑,下一瞬又淡淡道:“你不该独自一人解决此事。”

      “三年前敲锣打鼓离开窦家出嫁,三年后也该热热闹闹锣鼓喧天的回来。”

      窦明昭知道阿娘怕她被流言中伤,可她不在乎。因此只得道:“若是告诉了家里,嫂嫂怕是要抄家伙打上门去了。”

      “你个泼皮还嫌弃我!”安玉珠撸了撸袖子,“窦明昭你是不是讨打!”

      “嫂嫂饶命……”窦明昭轻声笑笑,“不是嫌弃嫂嫂,只是永信侯府那群人不值得嫂嫂出手。”

      安玉珠“呸“了一声,愤愤不平道:“这新帝连登基大典都未举行,就急匆匆下旨给自己妹妹抢个有妇之夫,真当别人眼瞎吗!”

      “行了。”

      柯素书满脸慈爱地看着孩子,平心静气道:“和离的事等你爹回来再说,永信侯府的账不急着算,明昭也跑不了。”

      窦明昭无奈点头,自她打算前斩后奏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她挥手让侍候的人下去,转头说起另一件事。

      “西北可有消息传来?”

      “并无,”安玉珠见小妹神色凝重,补充道:“不止西北,北边的匈奴,西边的诸多小国也没什么动静……难不成咱们的探子出了差错?”

      窦明昭摇摇头,父亲虽说不再手握西北的兵权,可窦家多年的根基还在,若是边疆出了岔子不会没有消息。

      她忆起今日的那群人,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难不成是有人谎报军情,借机入京……

      金銮殿

      窦家父子无所事事,老实站着听诸位大臣扯皮。

      他们父子二人闲得很,一个被夺走兵权赐高官虚职,一个待在翰林院当了三年的六品侍讲,这大朝会自然没他们的事。

      耳边嗡嗡嗡全是商讨登基大典的种种琐事,窦大将军窦忠昏昏欲睡,瞧着站得笔直听得认真,实则思绪已经飞了八丈远。

      闲来无事,他悄悄看向上面坐着的皇帝。

      眼底一片乌青,上朝听政也没有精神,神似先帝的双眼一团浑浊。以前这位大皇子还算有点聪明,如今却是看着就好糊弄。

      啧,是时候把女儿孙子从侯府接回来了。

      左右先帝已经去世,他们窦家也不在意什么名声,老大媳妇又是个好的,就是养她们母子一辈子也没啥。

      对,还得多找几个人,敲锣打鼓放个炮仗,阵势绝对不能比当初成亲时差。

      窦忠心里美滋滋,对着周围一群烦人东西也有了耐心,心平气和地听着他们吹嘘。

      “报——边疆大急!”

      朝堂静默一瞬,又满堂哗然。

      窦忠双眼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下意识将手放在腰际,紧紧盯着报信的几人。

      既然能直入金銮殿,那么龙凤红旗定然是真,来人身份做不得假。

      窦忠环视一周,又将视线再次转至中间那人身上……

      ——不对!这群人的盔甲太干净。

      “陛下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中间那人脚尖轻点地面,三两下登上御台,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伸手禁锢住当今皇帝。

      一身龙袍的赵祈琛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强撑着喊道:“你、你你大胆!竟敢挟持朕!御林军何在!孙将军何在!”

      阵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披盔戴甲的御林军迅速进殿,赵祈琛眼底放光,却在下一瞬尽数熄灭。

      只见这群御林军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是没有瞧见有人挟持皇帝。

      “怎么回事?”

      “这、这是……孙将军你要造反吗!”

      “不、不可能!孙家怎么会反!”

      殿内一片惊慌,窦忠眉头紧皱,他看着不为所动的孙见山,心中升起浓浓的疑虑。

      不对劲,这古板玩意怎么可能造反?

      他盯着孙见山,又转头看向御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几次三番来回看着两人,心中突然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能拿到真正的龙凤红旗,能让孙见山不顾孙家百年忠孝之名“造反”的人。

      ——大雍太子赵祈安。

      只有赵祈安。

      窦忠瞬间松懈,给了后方的大儿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双手抱臂站在原地看戏。

      御台之上,赵祈安听着下边嘈嘈杂杂宛如菜市场一样,眉头微皱:“行了,三年未见,诸位大人的嘴倒是长进不少。”

      众人听着这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皆是浑身一哆嗦,不可置信地看向御台。

      “孤三年前意外卷入洪水之中,侥幸得一性命,于半月前终于醒来。如今不过回来拿个东西,何来造反一说?”

      穿着龙袍的赵祈琛仿佛见了鬼,看着面具下熟悉的眼睛,惊悚道:“你、你你你——”

      “怎么?三年不见,皇兄结巴了不成?”

      赵祈安摘下面具,随手一扔,揽着赵祈琛拍了拍他的脸,戏谑道:“这龙椅……皇兄坐得可舒坦?”

      “鬼、鬼啊!”

      “太子殿下!”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殿内乱作一团。有那喜极而泣者又唱又跳大呼苍天有眼令太子死而复生,有那胆小如鼠者跪坐于地祈求诸天佛祖好让自己鬼怪勿扰,也有那老谋深算者迅速盘算着局势输赢利益。

      “原来是失踪多年的先太子殿下,”宋阁老捋了一把山羊胡,率先向前一步。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孙见山一把推回原地。

      孙见山冷声道:“两位殿下叙旧,我看阁老就不必掺和了。”

      两位殿下……宋辛就知道这位先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可这皇位哪是他想坐便坐。

      殿内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胆大者已然开始宣判这位先太子藐视陛下,不守规矩狼子野心,更有那御史大言不惭,道先太子“死而复生”犯了欺君大罪。

      “狼子野心?死而复生?”

      赵祈安拿出袖中的短剑,自他七岁起,父皇就赐他金銮殿带剑行走的殊荣,这是旁的兄弟从未有过的。

      他挡住赵祈琛朝下看的视线,再次问道:“这龙椅……皇兄坐得可舒坦?”

      短剑吹毛断发,赵祈琛两股战战坐立不安,被人压制的恐惧深入骨髓,哪怕三年过去,那些记忆仍然深深刻在他心上。

      他知道自己现在抢得先机,若是挣下去未尝没有胜算,可他怕啊!

      赵祈琛欲哭无泪,这位自幼深受父皇宠爱的弟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更不会怕背上弑兄造反的名头。

      龙椅是好,可也得有命坐才是。更何况父皇丧期刚过不久,他临阵受命还未举行登基大殿,未祭拜天地宗庙,未昭告世人,天下百姓承不承认他这皇帝还未可知。

      “皇、皇弟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赵祈琛欲哭无泪,强装镇定道:“你、你是太子,名正言顺,你回来了,皇兄自然该退、退位,物归原主。”

      赵祈琛说完迅速脱下龙袍,连滚带爬离开御台,缩成一团躲在大臣后面,生怕晚一刻小命就要不保。

      “陛下!”

      台下众人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争气的皇帝。

      赵祈琛探出头,哆哆嗦嗦道:“父、父皇驾崩前并未留下遗诏,我只是临时于父皇灵前继位,暂代、暂代监国一职,如今皇弟平安归来,自、自当继位。”说完,赵祈琛又迅速藏至大臣身后。

      赵祈安倒是没想到这位皇兄一如既往胆小,也好,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他收了剑,大马金刀地坐在龙椅上,朝着皇兄微微一笑,谁料对方哆嗦打得更狠。他怕吓死这位皇兄,好心地转头看向其他人,“朕与诸位……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孙见山窦忠等人跪下高呼吾皇万岁,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瞧着还想挣扎几分。

      赵祈安微微挑眉,喊道:“舅舅——”

      孙见山起身,站在御台下,右手放在腰际佩剑上,转身面对诸位大臣。

      金銮殿带剑行走的殊荣,除了大雍太子赵祈安,另一人便是御林军指挥使——武安侯孙见山。

      这是孙家誓死捍卫大雍,捍卫赵氏一族,以无数灵牌换来的殊荣与信任。

      “自建宁元年至今,册立太子的旨意从未更改,如今太子归京,自当归位。”

      “锵——”

      剑身脱鞘,泛着寒光,指向殿内站着的众人。

      “尔等若想违抗先帝旨意,那便就地斩杀,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扑通——”

      一人承受不住,率先跪地,又有数人接二连三争相跪地,不过眨眼之间,殿内只留下三两人站着。

      大势已去,最后站着的几人对视一眼,暗自念着来日方长,又争先恐后跪下。

      孙见山收剑,转身跪地,率先高喊:“吾皇万岁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跪地高呼,礼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上前一步,颤声道:“启奏陛下,登基大典已准备妥当,还请陛下早日登基,以安国本。”

      赵祈安发笑,“卿这差事当的不错。”

      “陛下谬赞。”

      赵祈安不再理会余下人的神色,一锤定音:“登基大典定于三日后,须一切从简,众卿可有异议?”

      “臣等恭贺陛下登基——”

      一场大朝会下来天就变了,窦忠带着儿子刚出宫门就长吁短叹起来,窦明璋见状安慰道:“父亲可是担心陛下?”

      他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自幼跟着父亲在西北长大,当年太子南下赈灾出事,父亲还黯然伤神许久。

      太子殿下三年不在邺京,虽突然出现打个众人措手不及得以登基,可等各方势力转圜过来,这位新帝想要掌控朝堂怕是十分困难。

      谁料窦忠却道:“担心?那小子只要活着,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父亲为何叹气?”窦明璋不解。

      “我叹阴差阳错。”窦忠无奈道:“你妹妹与他……可惜了喽,咱们家已经有了云淮。”

      窦明璋也对妹妹嫁到永信侯府颇有怨言,可若是嫁到皇家,他也不愿。

      “深宫之中,哪里是福地洞天。再说妹妹与他几乎没见过面,无甚可惜的。”

      “啧,你不懂。”

      窦忠摸着下巴认真道:“三年未见,这小子倒是长得越来越出众,你妹妹绝对喜欢。”

      “父亲!”

      窦明璋简直要气笑了,严肃道:“怎可如此议论陛下。”

      “行了行了!”窦忠受不了,“咱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古板,跟孙见山一个死德行。”

      见周遭无人,他诨了几句又收起那幅嬉皮笑脸的样子,低声道:“今晚让老周注意点。”

      窦明璋瞬间明白过来,压低声音道:“您是说……会过来?”

      窦忠点点头,言语中有些惆怅又带着些期冀:“是功高震主兔死狗烹,还是……只看今晚了。”

      说罢,窦忠又收起那副惆怅劲,嬉笑道:“回去和你娘你媳妇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把你妹妹接回来。”

      提到妹妹,窦明璋严肃板正的面容也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刚要点头,又见几个小厮着急忙慌闯过来。

      “大姑娘和离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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